第201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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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茵被關押進照夢台後山的地下監獄,由蘭嶼親自審訊。
    黎熹這才知道蘭嶼才是他們三人中手段最陰狠的那個。
    聽說蘭茵是個硬骨頭,蘭嶼用各種手段審訊了她六七日,也沒能從她蚌殼般硬的嘴巴裏撬出一個字。
    這天,黎熹去駱穩住處找小碗。
    林諾見她過來了,趕緊端著一盆牛排骨走過來,“憙小姐,小碗今天還沒吃飯呢,你來給它喂?”
    “好啊。”
    黎熹站在喂食窗台給小碗喂飯。
    林諾站在一旁殷勤地說:“蘭茵都快被折磨死了,但她一直不肯交代當年的真相。”
    “憙小姐,她不喊冤也不招供,打算跟我們撐到死,你說該怎麽辦?”
    林諾也是沒辦法了。
    誰都沒想到看上去柔弱的女人,竟然這麽能扛。
    就連蘭嶼的審訊手段都能硬扛下來,的確是個硬骨頭。
    林諾就想到了找同為女子的黎熹求個招。
    “軟硬都不吃?”
    林諾搖頭:“都不吃。”
    “蘭嶼對她用了刑,她不肯說。沒辦法,我們甚至連蘭誠老爺子都搬了出來。”
    “可即使麵對那位老人家,蘭茵始終不肯交代。”
    那的確是軟硬不吃了。
    黎熹忽然又問:“我外公去看過她嗎?”
    林諾皺眉,“家主殺了她的心都有,哪裏會去看望她?”
    “我外婆也沒去過麽?”
    “地底監獄腥臭,環境惡劣,老夫人身體不好,不便去那種地方。”
    對上林諾充滿希冀的目光,黎熹心裏了然,“那我去試試吧。”
    林諾正有此意,“那就辛苦憙小姐了。”
    黎熹換了一身便裝,跟著林諾去了後山的地牢。
    跟關押邢哥的那處地牢不同,這裏更加陰暗潮濕。
    這裏是第五家族的內部監獄,專門用來對付家族叛徒跟罪人的,用的自然都是更狠辣的手段。
    地牢禁室隻有一張木椅子,蘭茵四肢被鎖在椅子腿跟扶手上。
    她低著頭,身上還穿著被抓的那身衛衣工裝褲。
    才被快進來一周,她便瘦了十幾斤,連眼窩都凹陷下去,像是個癌症晚期的重症患者。
    正如林諾說的一般,她幾乎奄奄一息,快要咽氣了。
    聽到腳步聲,蘭茵沒抬頭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憙小姐。”
    “他們沒辦法了,這次換你來了啊。”
    說完,蘭茵才抬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黎熹。
    黎熹走到蘭茵麵前蹲下。
    直視著蘭茵目光寂靜的雙眼,黎熹輕笑了聲,冷不丁地說:“蘭茵阿姨玩得挺花,房間裏的玩具種類比我見過的都多。”
    蘭茵一愣。
    黎熹仰頭湊到蘭茵耳邊,聲音邪惡地蠱惑她:“要不要跟我分享下,你在玩玩具的時候,是如何在你心裏玷汙那個人的?”
    蘭茵頓時破大防了,“住口!”
    “我不許你這樣詆毀他!”
    黎熹眸色更深邃。
    瞧瞧。
    打蛇捏七寸,對付蘭茵這種人,就得用點兒下流手段。
    為了能時時刻刻看到自己愛慕的人,蘭茵甘願在照夢台當一輩子侍女。
    這樣的人的確不好對付。
    唯一能用來對付的她的弱點,就是她心裏的那份愛。
    “蘭茵阿姨心裏果然藏著一個愛慕的對象,是誰啊?”
    黎熹笑容邪佞,試探地說出那個名字,“是我們的老家主第五絕嗎?”
    聽到第五絕的名字,蘭茵激動的情緒反倒平靜了些。
    她抿了抿幹得裂口的唇瓣,冷笑道:“關你屁事。”
    察覺到蘭茵的情緒變化,黎熹覺得有些怪異。
    她先前維護那個人的時候,情緒可是很激動的。怎麽現在聽到心上人的名字後,反倒平靜下來了?
    為什麽?
    壓下心裏的怪異感,黎熹持續刺激蘭茵:“像個陰溝裏的小老鼠一樣躲在暗處,看著自己愛慕的心上人跟另一個人恩恩愛愛,一定很不好受吧。”
    “這麽多年了,你始終如一地癡愛著他,可到頭來,他卻連你的心意都不知道。”
    “你真的甘心嗎?”
    不知道是被哪句話戳了肺管子,蘭茵神情變得陰鷙了些,但她翻來覆去還是那句話:“關你屁事。”
    “怎麽不關我的事?”黎熹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她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決定好心一回,將你的心意傳達給他。”
    “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聲謝謝,蘭茵阿姨。”
    蘭茵還是那副無欲無求的佛係反應,“隨便你。”
    “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生路可走,你愛說就說去吧。”
    蘭茵似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但黎熹的眼神卻沉甸甸的,沒有絲毫快意。
    地牢外麵的走廊上,蘭嶼跟駱穩無聲地站在一塊兒,他倆聽到黎熹跟蘭茵的對話,也感到棘手。
    看來這蘭茵還真的是油鹽不進。
    即使搬出她暗戀第五絕這個秘密,也無法撼動她的情緒。
    “不對。”
    黎熹豁然站了起來。
    蘭茵抬頭朝黎熹詭異一笑,“憙小姐,又有什麽不對?”
    “你愛慕的人不是我外公。”黎熹說。
    蘭茵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反過來嘲諷黎熹,“說我愛慕老家主的人是誰,說我不愛慕老家主的人也是你。”
    “憙小姐,你倒是說說,我對老家主到底有沒有男女之情。”
    黎熹呼吸亂了拍,她眼神複雜地看著蘭茵,竟說道:“你愛慕的人的確住在照夢台,但不是我的外公。”
    蘭茵笑吟吟地看著她,倒是好奇黎熹這次會說出誰的名字。
    可當她真的聽到黎熹接下來說的名字後,卻又白了臉——
    “你愛慕的人是周知微女士。”
    蘭茵豁然瞪圓了雙眼,“你閉嘴!”
    “黎熹,你胡說什麽!”
    “我對微姨隻有愛戴敬重之心,你要造謠也找個靠譜的對象!”
    將蘭茵氣急敗壞的反應看在眼裏,黎熹神情更複雜了。
    “是我思想狹隘了。”
    黎熹自言自語般分析道:“你是國際金融名校畢業的高知女性,以你的實力進入家族管理層,也能成為不輸蘭嶼的佼佼者。”
    “可你卻甘願待在這小小的照夢台,一輩子伺候周知微女士。”
    “從21歲開始,你就住進了照夢台。數十年裏,你工作兢兢業業,請假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當年,為了保護周知微女士,更是被敵人傷得差點成為植物人。”
    “種種跡象都指向了真相,可我卻被自己狹隘的見識誤導了。”
    黎熹心頭震撼不已。
    蘭茵愛的人,永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不是因為他有家世,有孩子。而是因為,她們同為女子。
    她早該想到的...
    “黎熹,你別說了...”
    蘭茵閉上眼睛,流下了絕望害怕的淚水,“別告訴她,好不好?”這份被她藏了幾十年的暗戀史,終於還是被揭開了遮羞布。
    黎熹:“你怕她知道你的心思後,會厭惡你?”
    蘭茵痛苦地頷首,“她一直都將我當作女兒看待,對我從無別的心思,是我自己生了邪念。”
    “微姨年紀大了,憙小姐,求你不要將真相告訴她,就讓她平靜地離開,好不好?”
    望著蘭茵滿臉的淚水,黎熹心裏那點怪異感終於消失了。
    先前黎熹故意在蘭茵麵前說她的人是第五絕,就是想要試探的她態度。
    果然啊。
    心思再深沉的人,在麵對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時,才會恐懼害怕。
    “我可以向她隱瞞你對她的感情,作為交換,你必須將你當年對我母親和蘭青阿姨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事到如今,蘭茵也不需要再隱瞞了。
    “...好。”
    黎熹解開蘭茵手腕上的手銬。
    蘭茵活動了下手腕,隨後盯著手腕上的紅色祈禱繩看出了神。
    “...那年,微姨帶著我跟夢小姐和蘭青一起去寺廟禮佛,在寺廟裏,微姨將她的祈福帶掛在了菩提樹上。”
    “那時我還年輕,而暗戀又是洶湧澎湃的。我忍不住邪念,便偷偷跑去菩提樹下,取走了微姨係的祈福帶。”
    蘭茵溫柔地撫摸手腕上的那根繩子,她說:“我將它撕碎,重新纏繞在一起,編了這根祈福紅繩。”
    “難怪你這些年一直戴著它。”那根繩子早就變了顏色,怎麽都洗不幹淨了。
    可蘭茵始終戴著它,可見它的意義有多特殊。
    “那這跟我母親和蘭青阿姨有什麽關係?”
    蘭茵睫毛胡亂顫動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