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冬的欲蓋彌彰，引來幾人暗笑。
    宋丹霞隔著一層遮擋看過去，暗自奇怪這人心虛什麽呢？
    孟長義和絮兒自然也發覺了唐越冬的不對勁，但是唐越冬的狡猾勁兒上來，沒人能探出他在想什麽。
    雖然略有耽擱，宋丹霞還是成功跟著他們離開。
    小棗慵懶地靠在幹草堆上扇扇子，整個人百無聊賴。
    “巧織啊，做點好吃的勾引我一下吧。”
    忙著煮豆子的巧織回她：
    “你憑什麽呀？該不會幫倒忙的時候還得做點東西謝你一回吧？”
    黑丫頭動了動腦袋，微微雜亂的頭發裏帶上了草葉子，看著有些好笑。
    “你不是嫌我手笨麽？哎呀～這日子過得好無趣，一叢兩叢的，全都走了。”
    “怎麽說話的？哪有人算叢的？又不是野草修煉成的精怪。”
    小棗抽出一根粗細滿意的雜草，塞進嘴裏左嚼嚼，右嚼嚼，不時深嗅兩下鍋中的豆子香氣。
    若不是巧織不認路，恐怕她也會到處跑吧？關屯沒了麻六這樣的黑心地痞，可也少了許多別人的樂趣。
    年少的丁小棗開始覺得這種日子枯燥沒有盼頭。
    “金細細那個蜂窩心眼，到底是好使。我怎的沒想到找個人嫁了呢？這樣就能跟出去走南闖北了。”
    黑丫頭嘀嘀咕咕的，巧織沒聽清。
    “你一個人在胡說什麽呢？快來幫忙，等下要糊了！”
    軟爛的豆子出鍋，在大石頭上鋪好一層，倆姑娘用胳膊長的木杖將其碾碎。
    這個時辰的孟長義一行人，才剛剛離開村子十六七裏。剛剛入秋的山中樹影婆娑，酸棗碩果累累，不像經曆一場幹旱的樣子。
    無人爭搶就是有這麽一點好處，他們可以等秋收結束，再將這些小果子敲打到地麵上，用小簸箕裝進麻袋。
    既然默認這些酸棗歸村中所有，它們越是豐收，眾人也是高興——果肉再薄那也是吃的呀！
    而宋丹霞果然就像她承諾的那樣，發現可以采挖的草藥，也不會停下耽誤多久。感覺事不可為，便想辦法做個記號。
    不拖後腿的就是好夥伴，男人們要說如履平地，那是有些誇張。但相較之下，兩個姑娘趕路還是有些吃力的。
    孟長義會酌情停下休息，因水源減少，他們這次帶的儲水工具很多。每次停頓，男人們尚且能掛著滿身葫蘆水囊，跑到沒人處放放水換得自在，兩個姑娘就要麻煩很多。
    你幫我摘一下背簍，我幫你拿一下水罐，等二人折騰完，那速度快的，基本能小小打個盹。
    找好過夜之地，有撿柴的，有巡視的，有安排輪換守夜的。絮兒和宋丹霞負責大家的吃喝，引火燒水，木筒裏放上兩塊幹糧，澆幾勺開水泡透，一頓飯也就糊弄過去了。
    一日下來，腿酸腳脹，草鞋那麽一脫，不同臭味攪和在一起，吸引來不少拚命吸血的蚊子。
    日落之後，宋丹霞終於可以露臉透口氣。在眾人還在驚訝她的長相時，手中已經被塞了個簡陋的香囊。
    “這是我自己配的，能驅蚊，手藝不好，你們別嫌棄。”
    宋丹霞將頭埋得低低的，這種赤裸裸的視線落在臉上，她覺得不太舒服。
    其實那些男子沒惡意的，隻是借著火光在看她的容貌而已。
    絮兒知道她性子特殊，察覺到宋丹霞緊張後，特意坐在其前方一點，擋住大部分好奇的目光。
    “你們直勾勾盯著人姑娘看做甚？還不謝過宋姐姐好意？”
    這香囊的皮不值錢，內裏的東西可是普通老百姓求不來的配方。誰家舍得花這份銀錢呢？
    就連絮兒都沒注意，這香囊是她從外邊帶來的，還是在村子裏空閑時候做的。
    曹三德碰了碰能說會道的唐越冬，這時候怎的裝啞巴呢？
    唐越冬縮回胳膊，孟長義看了眼這些扭捏的兄弟，出聲道：
    “東西不白拿，之後路上多照應一二。人更不能白看，別一個村子住著，走在對麵不相識。”
    還不是宋丹霞著裝怪異，不然哪用得上他廢話。
    絮兒看似目不斜視，實則餘光注意著孟長義的一舉一動。他的平靜如常，讓絮兒覺得自己太過感情用事。瞧啊，人家波瀾不驚呢。
    孟長義點了兄弟們兩句，瞥見絮兒那傻姑娘有點蔫蔫的，心想大概是今日趕路太急，把人累著了吧。
    這幫兄弟也真是的，出個門跟放牧似的撒歡兒，明日得壓著點進度才行。
    夜色看美人，天仙落凡塵。美好的人或物，誰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吧？
    唐越冬突然有點生氣，看不得那些人偷瞄人家姑娘，又有些埋怨宋丹霞，烈日下都能穿戴得住衣帽，此時何必來招人眼？
    無論多有城府的人，總有衝動的時候。
    唐越冬拾起放在一邊的帽子，很突然地扣在宋丹霞頭上。
    曹三德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其他人交頭接耳，目光有意無意在倆人之間流轉。絮兒挑了挑眉，孟長義憋著笑。
    明明篝火一周人數不少，但出奇地安靜。
    宋丹霞愣愣地看著唐越冬方向，遮遮掩掩更看不出她什麽表情。
    唐越冬牽強解釋：
    “別誤會，擋蚊子的。”
    曹三德長長地“哦”了聲，是個人都能聽出他的不相信。
    “隨便你們信不信，困了，睡覺。”
    他排的後半夜守夜，明日還要趕路，裝睡也要睡！
    絮兒回首瞅瞅，宋丹霞雖然摸著帽子，但終究沒再次取下來。
    人都是好奇的，絮兒也不例外。她現在有點想知道，宋丹霞看上唐大哥什麽了，更想知道唐越冬對這位宋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孟長義隻想閉目養養神，不想又做了個短夢。
    夢裏絮兒牽著六七歲的小女孩，說是要去哪裏找什麽人。他不知何因極力阻攔，倆人吵得很厲害。
    長腿伸展，小腿被人踹了一腳，軍頭猛然驚醒。抬目望過去，絮兒正一臉後怕地擋著他的腿，隻差一點，火就烤著他的腳底板了。
    “你這是凍腳不成？想取暖得換個地方，我不想聞見燒豬毛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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