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教授感覺像是在做夢，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渾身輕鬆。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這麽輕鬆。
    他快步走到窗邊，背對著艾莉森，不想讓任何有智慧的物體和生命看到自己臉上古怪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大概很難看。
    是扭曲的？
    緊繃的神經突然一下子放鬆下來，他甚至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都不受控製了，仿佛在抽搐一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平複了一下心情後，轉身看向艾莉森。
    “鄧布利多”還在抱著檸檬雪寶糖瓶，吃得像個倉鼠。
    斯內普無語片刻，最後還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不管怎麽說，就結果而言，艾莉森確實幫了他大忙。
    雖然方式有那麽一點……
    算了，反正他習慣了——不習慣也被這兩年的學校生活磋磨得被迫習慣了。
    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斯萊特林蛇王抿了抿唇，緩緩開口。
    “……謝謝。”
    這話說起來有些別扭，但確實是他真心實意的感謝。
    一個斯萊特林的真心感謝，自然就不止是口頭上的謝意了。同為斯萊特林的艾莉森能明白，這是一份未來如果有事，他絕對會盡力幫忙的真誠許諾。
    黑魔王不會再回歸了，莉莉的兒子自然也沒有生命危險，不需要他保護了……
    一下子喪失目標，他的心情突然有些複雜，說不清是失落還是輕鬆。
    ……也許。
    他是說也許。
    也許他這樣的存在，是時候該為自己考慮一下了？
    考慮一下之前對於他而言，非常奢侈的“未來”……
    畢竟，沒了雙麵間諜的任務，他總不能一輩子都繼續待在霍格沃茨，當一個受小巨怪唾棄的魔藥教授。
    該死的！那些小巨怪討厭害怕他，他難道就想看見那些經常炸坩堝，連清楚寫明的嚴格步驟都無法正常遵循的笨蛋傻瓜了？！
    一天到晚隻會傻乎乎地揮動魔杖……
    雖然斯內普教授不指望他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坩堝冒著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
    小巨怪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令人心蕩神馳，意誌迷離的那種神妙魔力，還要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的魔藥魅力……
    尤其是格蘭芬多……
    那群腦子裏裝滿芨芨草的蠢獅子們！
    他早就受夠了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還有那個討人厭的波特小崽子！
    如果離開霍格沃茨，就再也不用見到那群討厭鬼了！
    想到這裏，混血王子突然心情愉悅起來。
    severus?snape is free！西弗勒斯?斯內普終於自由了！）
    霍格沃茨算什麽？他一點都不稀罕！
    如果不是鄧布利多那個老狐狸的拿捏，他早就離開了！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艾莉森看出他的愉悅，睜大眼睛，滿眼惡劣地逗弄，潑了一盆冷水。
    “——誒？你不會想跑吧？你要是跑了，誰留在斯萊特林幫我收拾爛攤子啊！”
    本來罕見的，高高興興的斯萊特林蛇王，臉色又瞬間黑了下來。
    該死的艾莉森！他早該想到的！
    這混蛋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艾莉森幽幽歎氣，一臉無辜地指了一條明路，仿佛沒有在惡意玩弄他人情緒——配上鄧布利多那張溫文爾雅，常年附加溫和感覺的老臉，還有那種蒼老的精神聲音，顯得尤其古怪。
    “別這麽看我，我還是挺好說話的啊……如果你能說服阿不思，把因為伏地魔而緊張避禍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找回來接手魔藥課教授，自然就可以輕鬆辭職了～”
    “……”
    差點遺忘了自己曾經的魔藥教授的年輕教授陷入了沉默。
    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倒確實比他更適合做霍格沃茨的魔藥課教授——斯萊特林蛇王其實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討喜，隻是他也不會去為此討好他人，做出改變就是了。
    “鄧布利多”笑眯眯說出了非常惡毒刻薄的言論。
    “天天看到院長你那張陰沉的黃臉，我也有些看膩了呢～老海象作為"新人"，說不定還會有趣點～”
    被冒犯了一下的斯內普教授：“……！”
    到底還是忍住了。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算了，她說得也沒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性格確實比他討喜多了。
    至少那位老教授不會動不動就罵學生是巨怪。
    也不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扣格蘭芬多的學院分。
    雖然也有點斯萊特林圓滑勢利，貪圖享受，精明投機，愛慕虛榮的脾性，但最多也隻是無視那些沒有天賦的學生，不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當然，最最最重要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不會像斯內普教授一樣，時不時陰沉著臉，一副隨時都會把人剁吧剁吧放進坩堝裏熬成魔藥的樣子。
    那隻老海象溫和，熱情，有趣，時髦，學生緣要比斯內普好多了。
    提起斯拉格霍恩，艾莉森馬上就感覺麵前看了兩年的舊人膩煩得緊，最好趕緊換人。
    她撐著臉，神色輕慢：“對了，阿不思那裏有回魂石，能讓人見到想見的逝者幻影……”
    “……？！”斯內普教授心髒突然劇烈跳動起來，瞳孔微縮，死死盯著艾莉森，語氣急促，“你知道的，不要和我開玩笑！”
    “你都要走了，我有什麽可和一個無趣的人開玩笑的？”艾莉森不滿地放下手，蹙起眉頭。說著說著，她又打了個哈欠，看在自家院長要滾蛋的份上，勉強有點耐心解釋兩句，“回魂石是伏地魔母親家族的傳家寶，被他做成了魂器。我和我的父親們把它弄到了手。”
    一向嚴肅冷漠的斯萊特林蛇王覺得快窒息了。
    他死死咬著牙，極力克製住內心深處翻湧而起的激動和狂喜。
    如果……
    如果一切順利，他就可以再見到莉莉了……
    他甚至可以向莉莉道歉，向她懺悔，求她原諒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隻要能再見到莉莉一麵，就算讓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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