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三日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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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事都像一盆冰水,澆在我們本就緊繃的神經上。
尤其最後一件麻七說得斬釘截鐵,看樣子應該非常清楚其中內幕,想到他非自然現象應急局顧問的身份,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參與過此事。
鬼市它不僅僅是一個地點,更是一個充滿惡意、扭曲規則、吞噬貪婪與無知的活體陷阱!
“現在,你們還想去嗎?”麻七的聲音冰冷地砸在地上,像一塊沉重的墓碑石。
花喜鵲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的火焰卻並未熄滅,反而被激起了更深的凶悍:“去!為什麽不去?!麻七爺,您講這些,不就是告訴咱,進去得講規矩,別他媽貪心不足蛇吞象嗎?
咱進去隻為鑰匙,拿了就走,絕不留戀!管它什麽妖魔鬼怪,敢擋老子的路,老子就敢用‘雷霆’給它開開竅!”他重重拍了拍懷裏的烏茲衝鋒槍。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胃液和寒意,強迫自己冷靜分析:“麻道友,聽您所言,鬼市入口開啟的關鍵在於‘節點’——朔月陰氣盛時,或天象劇變怨氣爆發之際。昨夜暴雨傾盆,怨氣浮屍現身,攝魂鈴亦有感應…這是否意味著,此刻,或者不久之後,便是一個入口可能顯現的‘節點’?”
麻七緩緩轉過頭,鬥笠下那道冰冷的視線第一次帶著一絲明確的、近乎讚許的意味落在我身上。
“不錯。” 他肯定道,“暴雨洗刷汙穢,卻也衝刷出深埋的怨骨;浮屍現形,是怨氣被雨水激發,達到頂點。昨夜攝魂鈴動,非因一具浮屍,而是感應到了整片區域幽冥之力的異常活躍與匯聚…如同傷口即將破膿前的鼓脹。”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裂隙深處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這片山坳,這處血祭裂隙…便是九嶷山龍脈煞氣與怨氣的一個核心交匯點,一個天然的‘瘡口’。昨夜之變,已讓這道‘瘡口’瀕臨破裂的邊緣…下一次朔月,便是膿血湧出、門戶洞開之時。距今不過三日。”
三日! 這個時間點如同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瞬間帶來了巨大的緊迫感。
就在這時,麻七腰間那枚一直沉寂的攝魂銅鈴,毫無征兆地再次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卻比昨夜在暴雨中清晰得多的——“嗡”! 這一次,聲音不再是被動感應,更像是一種冰冷的……共鳴!仿佛在回應著麻七的話語,也仿佛在呼應著這片山坳裂隙深處,某個即將蘇醒的、龐大而扭曲的存在!
陰風驟然加劇,裹挾著濃烈的血腥與朽木氣味撲麵而來。裂隙中的黑暗,仿佛更深沉、更粘稠了,隱約間,似乎有無數細碎的、如同竊竊私語或指甲刮擦岩石的聲音,從深淵底部幽幽傳來…
我們三人站在濕冷的晨霧與腐葉之中,麵對著那吞噬光線的裂隙,仿佛站在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檻前。鬼市的陰影,已如附骨之疽,緊緊纏繞上來。
三日倒計時,已經開始。
三日的時間,並不長,但在這荒郊野外,我們隻能就地枯等,因此顯得特別煎熬,好在我和花喜鵲多次合作,已經習慣野外的生活,因此倒並不以為苦!
我們搭了一個小小的帳篷,當做休息之用,這三天,麻七一直端坐在帳篷之中,除了解決必要的生理需要,幾乎一動不動,也不搭理我們。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之後的晚上,此時異象陡生,九嶷山坳已化為怨氣沼澤。
空氣粘稠如凝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腐甜與腥鏽的死亡氣息,沉甸甸地壓在肺葉上,仿佛吸入了千年亡魂的歎息。
植被染上墨綠近黑的屍毒色澤,葉片膿露滾落。白晝被活物般蠕動的灰霧吞噬,黑夜則是凝固的墨汁,唯有裂隙深處那搏動的心跳與腰間斷魂鈴愈發饑渴的嗡鳴,在死寂中煎熬著神經。
朔月當空——或者說,無月當空。天幕是純粹的、濃得化不開的漆黑,如同倒扣的墨玉棺材。空氣沉重如鉛,置身其下,恍若溺斃於萬丈幽冥深海。
麻七立在裂隙前,身影枯槁如崖邊古鬆。
他解下腰間那枚塞著皮革的攝魂銅鈴。皮革褪去,露出內裏刻滿細密符文的暗沉銅身。
鈴舌並非尋常之物,而是一截打磨得烏黑發亮的嬰趾指骨!
他將銅鈴懸於左手枯指之下,右手伸入懷中,摸出一個巴掌大小、漆黑如墨的陶罐。
罐身無釉,遍布細微裂紋,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散發出濃鬱得令人作嘔的陳年屍油氣味。
神秘的儀式悄然開始,無聲卻比驚雷更懾人。
麻七蹲下身,枯指蘸滿粘稠冰冷的屍油,以腳為中心,在濕滑腥臭的腐泥上勾勒血祭符文。
他動作極快,軌跡卻帶著一種古老而邪異的韻律。
屍油劃過之處,留下幽暗發綠、散發磷火微光的線條。
頃刻間,一個由倒懸扭曲符文構成的複雜圓陣出現在三人腳下,恰好將他們圍在中央。圓陣邊緣光暈流轉,竟將外界翻湧的怨氣和粘稠濕氣隔絕開來,形成一個短暫、脆弱卻絕對不容打擾的“淨土”。
陣內溫度驟降,空氣凝滯得如同冰封千年的墓室。
麻七又從懷中取出一支僅有三寸長的黑香。此香非竹非木,通體漆黑,細看之下仿佛由無數蜷縮的微型人形灰燼壓縮而成!他以指甲在香頭一劃—— “嗤……” 一聲輕響,幽藍色的火苗竄起。
沒有尋常焚香的氤氳煙氣,隻有一縷縷近乎透明的、扭曲掙紮的淡灰色虛影嫋嫋升起,帶著尖銳到穿透靈魂卻無聲的淒厲嘶嚎,直直沒入頭頂濃墨般的黑暗!
這“怨魂引路香,以特殊手法煉製的魂渣點燃,釋放的“煙氣”是純粹的痛苦與不甘,如同黑暗中的血腥味,既是對鬼市規則的“獻祭”,也是向無形存在的“宣告”與“指引”。
香燃得極快,短短三息,便已燃盡,隻留一點幽藍火星在麻七指尖明滅不定。
麻七猛地抬頭,鬥笠下陰影深沉。他右手拇指指甲在左手中指指腹狠狠一劃!傷口深可見骨,湧出的卻不是鮮紅熱血,而是如同墨汁般粘稠、閃爍著暗金色細碎光點的指心血!
他屈指一彈—— 一滴沉重的、蘊含著磅礴生氣與獨特陰煞的指心血,精準地滴落在懸於左手的攝魂銅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