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蓮後，蘇淩才恍然想起來，她忘記問問題了。
    罷了，看看後麵有沒有大妖過來，如果是相熟的，那就問問。
    一會兒後，在蘇淩快關店的時候，桃花仙和杏花仙過來了，她們是過來買酒的。
    蘇淩將酒放到櫃台上道：“你們自己釀的酒又香又醇，怎麽想起來過來買酒。”
    桃花仙笑著道：“當然是你的酒好，所以我要用我的酒換你的酒。”
    桃花仙說罷，就拿出了桃花釀。
    蘇淩伸手一擋，在桃花仙詫異地眼神裏，笑著說：“不用換，我請客。”
    杏花仙抓著桃花仙的手，將桃花釀往前一推：“不用了，我們又不是換不起，怎麽好叫老板虧本。”
    蘇淩知道，跟這兩位仙子說話得直來直往，於是她幹脆道：“其實我也不是白換，我是想請教一個問題。”
    杏花仙鬆開了手，示意蘇淩問。
    蘇淩心有疑惑：“我很好奇一件事，既然妖喜歡自己原本的樣子，那為何還要化成人形下山？去適應山下的一切？”
    桃花仙恍然明白：“我明白你的問題了，你是好奇妖又不愛變成人，為何還非要變成人下山，下山既不能修煉，也不能悟道，就是下山走一遭罷了。”
    蘇淩點頭：“對，而且最基本的，人類的壽命完全沒法跟妖族比，變成人到底是為什麽？”
    桃花仙繞著自己的秀發，看了一眼杏花仙道：“旁的妖我不清楚，但我和杏花維持這模樣，是因為覺得人好看。”
    蘇淩：“人好看？”
    桃花仙認真道：“多好看，兩隻眼睛一隻鼻子，底下還長個嘴。”
    杏花仙補充道：“還有兩隻耳朵。”
    蘇淩沒想到這二位大妖的理由竟是如此：“那二位下過山嗎？”
    “下過。”
    “下過。”
    杏花仙道：“每一個化成人形的妖都要下山，總不能隻有個人樣，但不像人吧，於是我們下山學習人是什麽樣子的。”
    “人真的好複雜啊，好壞並不是對立麵，甚至可能存在於一個人身上。人類的表情也很豐富，情感也是。愛情，親情，友情，對不公之事的憤怒，對可憐之人的心酸，對有福之人的羨慕，對比自己過的好的人嫉妒......”桃花仙說著說著，就歎氣了。
    “唉，還是做妖好，我就站在那裏，生根發芽，開出滿樹的桃花。”
    蘇淩接著問：“那學了人樣之後呢，大家還是更喜歡成為妖，那學習這個又是為了什麽？”
    桃花仙想了想：“為了對比出，妖還是做妖的好？”
    杏花仙搖頭：“肯定不是，隻是我沒悟出來罷了。”
    桃花仙：“那我大概一輩子都悟不出來了，不過......我遇到了一群好人！”
    蘇淩直覺有故事，於是又拿了一壇子酒，推了過去。
    桃花仙哈哈大笑，一把摟過兩壇酒道：“想聽故事是吧，那我就說與你聽，那是好多好多年前了......其實，我下山算晚的。”
    “那一天，我求著杏花跟我一起下山，我們走到了山下，那時候路還不好走，我和杏花仙倆個妖腿又用的不好，走的歪七扭八的，然後就跟一個騎著車的人撞在了一起。”
    “那個小姑娘才四十多歲，齊耳的短發，利落地爬起來後趕緊扶著我們起來，先看看我們有沒有摔到哪兒，然後堅持要送我們去衛生院。”
    “這我們哪敢去，萬一要住院什麽的，那不就暴露了，於是我們就非要走。”
    杏花仙聽到這裏，記起了更多的細節，想起來居然有些好笑。
    杏花仙道：“我們摔了一下又不可能出血，出血如果不是人類的血又肯定會被懷疑，於是我們施法把身上弄得青青紫紫的，說是摔的不重，回去養兩天就好。”
    “結果那個小姑娘看到渾身青紫就嚇到了，第一句就是，你丈夫是不是打人？然後就要幫我們討說法，說要到我們家去，好好教育一下，不然就把人抓去蹲籬笆。”
    蘇淩大概明白什麽意思了，這是以為她們被暴力傷害了。
    桃花仙想到那時候，眼睛裏都是笑意，聲音溫柔：“小姑娘帶著我們去上藥，好多個小姑娘圍著我們，眼睛紅紅的，還讓我們別怕，她們會保護我，會幫我討說法。”
    杏花仙聽著，表情也柔和了下來：“我們哪敢說是哪裏人，不然這身份不就暴露了嗎，於是我們隻好趁機走了，走了後我們又不放心，幹脆在山坡下化為兩棵樹，有時間就去看著她們，看著她們鬥誌昂揚，永遠精神飽滿......直到她們年邁過世，我們就回山上了。”
    她們看著山腳下一點一滴地發展，看到了妖怪們上山下山，但她們自那之後，再也沒下過山了。
    桃花仙微微垂眸，輕聲道：“人類真的好脆弱啊。”
    桃花仙最後還是留下了兩壇桃花酒，然後和杏花仙走了，縹緲如一陣仙霧，很快便沒了蹤跡。
    ......
    蘇淩坐在櫃台後望著，良久後才低聲說一句：“所以，其實她們也沒有答案。”
    花花：“宿主，我現在不僅覺得人脆弱，我還覺得妖複雜。”
    蘇淩揉了揉花花的頭：“其實我剛剛在想，隻要妖不幹涉人界，也不在人界使用法術，那就這樣和諧的生活在一起也挺好的。”
    花花翻了個身：“對哦，那這樣豈不是就沒問題了。”
    蘇淩覺得也是：“主係統可能多慮了，這個世界就沒有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對了，妖在山下是不是不能使用法術？”
    花花想了想後，說道：“能吧，不然白蓮大姐是如何找到鐵牛的。”
    蘇淩驚訝道：“......也就是說，山下並不禁用法術？”
    花花忽然有點感動：“哇，那這麽多年來，妖在能用法術的情況下，還不傷害山下人，好感動啊。”
    “這不就更沒問題了。”
    蘇淩又想起了欲言又止的白大姐，覺得自己還不能這麽快下定論。
    “先下班吧，有事明天再想。”
    路上，桃花仙望著杏花仙道：“如果我們當時救了那個小姑娘，那她是不是到現在還活著......”
    杏花仙停下腳步：“如果我們幫忙的話，那那位小姑娘甚至可以活到現在，但這並不是好事。”
    長壽是好事，但太過長壽是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的。
    尤其是不老不滅的長壽，可能會招致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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