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廷卻沒有挪步，而是身子再往前探了探：
    “聶老，我這邊還向美國那邊訂購了幾台設備，恐怕還需要海關那邊行個方便。”
    華夏在邊境的管理之嚴格是舉世聞名，雖然現在受限於技術能力，沒有後來那麽嚴苛。
    但是製度的要求上還是一樣的。
    從卡爾那裏買來的設備，不僅僅是美國不能出口，同時也不能走合規程序進入華夏境內。
    因為一旦報關，這些信息就成了半公開的數據，美國很容易查到。
    而繞開合規程序，私自販運，那就要麵臨被巡查發現的問題。
    就算再有錢，也沒法保證自己找到的船，能安然的避開華夏官方的巡查。
    而且這樣還很會導致無法在正常港口卸貨，那卸貨過程中可能就會出現各種差錯。
    精密儀器中的很多零件，都是經不住這些磕磕碰碰的。
    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官方下場，當然是背地裏做些協調就好。
    比如某天某某港口維護，暫停巡查，恰好這消息被蔣震廷下麵的人知道了。
    本來這事倒也不需要到聶雲這裏說，找徐正海打個招呼也就成了，並不是個多大的事情。
    這裏麵頂多涉及到非常規流程，少了一道進口稅的問題。
    但這點錢，誰會跟蔣震廷計較呢。
    “什麽設備？”聶雲好奇的抬頭。
    “就是李雲飛，李部長那邊給了我們紅星電子一份航天精密儀表的訂單，
    裏麵有不少精度要求極高的零件，需要高精度的機床才能生產，這種機床有基本都是限製出口的，
    特別是不允許出口到我們華夏的。
    所以現在我們都是在國外收購了一些工廠，加上一些委托加工才把這些零件給弄回來。
    不過上次去美國，找到一個有能力的人，他能把設備搞出來，不過需要拆成零件，回國組裝。”
    聶雲的眼部肌肉微微收緊。
    他居然已經在美國找到可以突破西方國家對華夏技術封鎖的路子了。
    就憑這一點，把紅星集團扔到國際上去闖蕩就是值得的。
    華夏手裏拿著外匯，也是買不到這些東西，中間也需要一個白手套。
    還不如直接交給紅星來采買。
    而這也是他讓蔣震廷建立一個國際貿易公司的一個初衷。
    隻是沒想到對方已經有了這份能力，那這事情就好辦了。
    紅星電子用外匯的事情，應該就沒什麽阻力了。
    “丁尋，這事情你找人去安排。”聶雲轉頭看向丁尋。
    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由他來操作，哪怕是丁尋也不行，而且更不需要他們這個級別的人出麵。
    他們隻需要知道有這件事情就行了。
    蔣震廷這時候拋出這個事情，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更充分的理由，以及對貿易公司功能的預演而已。
    “是，主任。”丁尋點頭應道。
    聶雲又揮了揮手，蔣震廷這才躬身笑著走了出去。
    看著蔣震廷的背影，聶雲覺得自己對蔣震廷的了解似乎還是不夠多。
    以前對方的產業在香江，對於大陸來說，香江就算經濟發達，但也不是什麽無法超越的地方。
    可美國不一樣，對於現在的華夏來說，美國還是個遙不可及的目標。
    而對方在美國好像已經混的風生水起，收購了美國的知名公司，結交了在美國也有十足能量的人。
    這樣的人還會一直留在華夏嗎？
    聶雲晃了晃腦袋，又突然笑了起來，目光遙遙的看向門口，雖然身影已不在，但他還是緊緊盯著那處。
    “哈哈...哈哈。”聶雲的笑聲越來越大。
    蔣震廷把自己在美國的一切都講給了自己聽，就怕自己不知道他在美國做了些什麽。
    他今天哪裏是來賠罪的，分明是來給自己表忠心的。
    剛剛升起的那一絲疑慮，也隨之消散，眼裏升起一抹柔光。
    好一會兒，聶雲才收回目光，又重新把桌上的眼鏡拿起戴上，把文件翻開看了起來。
    隻是嘴角那一彎難得的笑容一直掛在他的臉上。
    丁尋又負責把蔣震廷送出國防科工委的院子，一邊走一邊嘮叨著：
    “你說你小子，來賠罪又賠出一個公司來，真不知道你給聶老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他這麽寵著你。”
    蔣震廷猛地側目，在他的印象裏，丁尋應該怎麽也不會說這樣親切的話。
    之前那股子若有若無的生疏感，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雖然兩人的關係一直不錯，但丁尋就是會端著那刻板軍人架子的那種人，他早就習慣了。
    這突然來點感情色彩這麽豐富的話來，反倒讓人吃驚。
    但吃驚歸吃驚，這事也不好去八卦，隻能點頭尬笑一聲：“都是為國家做貢獻嘛。”
    “嗬。”丁尋冷笑一聲，這種空洞無物的大話他還是下意識的感到不屑，但馬上語氣又緩和起來，
    “聽說你又到巴蜀那邊去建了新的工廠？”
    “是啊，現在承接的業務太多了，吳錫的工廠產能有限，而且巴蜀那邊的重工業發展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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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好去處。”
    蔣震廷不意外丁尋知道這事，雖然巴蜀那邊的工廠還沒開始建設，但是沈玉星已經安排平整土地了。
    “嗯，巴蜀確實不錯，沈書記人也很好，有什麽事你都可以找他。”丁尋不鹹不淡的說著。
    但是蔣震廷卻聽出了弦外之音。
    沈玉星最早的時候就說了聶雲是他的老領導，不過蔣震廷並沒有當回事。
    聶雲是什麽人物，今年才恢複的軍銜製度，華夏總共有17位獲得上將軍銜，聶雲就是其中之一。
    但凡是那個時候參軍的人，多多少少都能說聶雲是他們的領導。
    不過現在看來，沈玉星這個是真的和聶雲關係很近的那種，算是親信了。
    一些不太能上得了台麵的話，也都能和他直言不諱了。
    “哈哈，沈書記確實是個好人啊，看來也得好好想想在巴蜀做什麽能賺外匯了。”
    走到院門口，蔣震廷對著車邊的陳浩南招了招手，等他小跑著過來後對著丁尋說道：
    “丁司長，那運輸設備的事，還得麻煩你的人直接和浩南聯係。”
    “好。”
    “丁司長，有勞了。”陳浩南趁機和丁尋握了握手。
    等丁尋轉身離開，蔣震廷也回到車上，陳浩南才開口問道：
    “我們花自己公司的錢，還需要特地來一趟申請嗎？”
    盡管在紅星電子的時間不短，陳浩南自認為對於大陸的一些明規則、潛規則都有所了解。
    但是對於這事，他還是沒想明白。
    他們從小接受的關於私人財產教育就是：“風可進，雨可進，國王不可進。”
    自己的財產，自己當然有絕對的處置權。
    蔣震廷隻是冷冷一笑：
    “不管是在華夏還是在美國或是在大不列顛，我們賺的這些錢可以是公司的，但也可以不是公司的。”
    西方宣揚的那一套，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隻不過華夏把這些東西擺到了大家都能看得見的地方，而西方那些人會在這之上加一層偽裝罷了。
    畢竟論演講，他們是專業的。
    陳浩南通過後視鏡看著蔣震廷的表情，心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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