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盛典的喧囂漸漸散去，但星光音樂工作室的熱度卻不降反升。陳海的辦公室電話幾乎被打爆，郵箱裏塞滿了各種合作邀約、采訪申請和商業活動的意向書。他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嗓子嘶啞，但眼神裏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一頭剛打完勝仗的公牛，不知疲倦地在各個部門之間奔走協調。
    “江老師！林薇那邊，已經有三個一線品牌的代言找上門了！價格都非常可觀！”
    “莫老師！下個月的草莓音樂節發來正式邀請，壓軸時段！主辦方點名要聽《歲月長河》！”
    “還有還有，好幾家影視公司想請您寫主題曲，其中一個還是張大導演的新片……”
    陳海抱著一摞文件衝進江曉的獨立工作室，語速快得像開了二倍速。
    小胖在一旁幫忙整理郵件，嘴裏也沒閑著：“江老師，您看您現在火的！微博上江曉 弈的話題閱讀量都破五億了！還有人扒您以前的作品，說您是寶藏男孩……呸，寶藏男人！咱們是不是該出點周邊了？比如‘弈’主題的t恤？或者‘微光’牌小夜燈？”
    江曉正坐在電腦前，屏幕上並非熟悉的樂譜軟件，而是一些看起來極其複雜的波形圖和結構模型，線條交錯，參數閃爍。他正在構思“潘多拉”專輯的框架，嚐試將一些超越這個時代理解的音樂理念，用現有技術“偽裝”出來。聽到小胖的建議，他頭也沒抬，隨口道：“周邊的事問陳總監，他現在是咱們的大管家。”
    陳海聞言，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哎喲喂，江老師您可別捧殺我了！我這兒都快忙瘋了！周邊的事兒緩緩，先把眼前的硬骨頭啃下來再說。”他頓了頓，看向江曉，語氣稍微放低了些，“對了，江老師，華音集團的李宗明副總裁，約了今天下午兩點過來拜訪。”
    “嗯，我知道。”江曉終於從屏幕前抬起頭，揉了揉眉心。
    王強在一旁安靜地擦拭著自己的吉他，聽到“華音集團”，動作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自然。他看了江曉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詢問。江曉回以一個安心的眼神。關於“影子”和“源代碼”的猜測，他暫時隻和王強透露了一部分，並達成了某種默契——在外麵，他們需要共同扮演好“星光音樂雙核”的角色，尤其是江曉那個“掌握未來音樂密碼的天才製作人”的形象。
    “華音這種巨頭突然示好，恐怕不隻是看中了咱們這點成績。”王強放下吉他，聲音不高，“小心點。”
    “我明白。”江曉應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下午兩點，李宗明準時出現在星光音樂工作室。他約莫四十多歲，身材微胖，穿著得體的定製西裝，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眼神卻透著精明。他沒有帶隨從，隻身前來，顯得頗有誠意。
    “江老師，王老師，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年輕有為，氣度不凡啊！”李宗明一進門就熱情地打招呼，姿態放得很低。
    陳海連忙上前迎接：“李總您太客氣了，快請坐！”
    一番寒暄客套後，李宗明說明了來意。他先是大肆稱讚了江曉的才華、林薇的潛力和老莫的回歸，然後話鋒一轉，切入了正題。
    “……所以，我們華音集團非常看好星光音樂未來的發展。江老師，我們董事長對您非常欣賞，認為您是未來華語樂壇的領軍人物。我們希望能與星光音樂展開更深層次的合作，不僅僅是單曲邀約，比如成立聯合音樂廠牌，共同投資開發新人，甚至……華音可以對星光進行戰略投資，幫助工作室快速擴張，獲取更多資源。”李宗明侃侃而談，描繪出一幅誘人的藍圖。
    江曉安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咖啡杯沿上摩挲。他知道，李宗明拋出的“戰略投資”才是真正的核心。華音是想通過資本入股的方式，將星光音樂，或者說，將他江曉，更緊密地綁定在華音的戰車上。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有了華音的資源傾斜，星光音樂的發展無疑會提速數倍。
    “李總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江曉開口，語氣不卑不亢，“星光目前還處於初創階段，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著。關於資本層麵的合作，可能還需要從長計議。不過，在音樂製作和項目合作上，我們非常樂意與華音這樣優秀的平台攜手。”
    他沒有完全拒絕，留了餘地。他需要華音這個潛在的盟友，或者說，是需要華音這麵大旗來暫時抵擋一部分來自暗處的壓力。但同時，他也不想過早地被資本裹挾，失去對工作室的掌控權。
    李宗明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依舊保持著笑容：“江老師考慮得周全。沒關係，合作嘛，可以循序漸漸。其實，我今天來，除了表達合作意向，還想……厚著臉皮，替一位老朋友向江老師求一首歌。”
    “哦？”江曉眉毛微挑。
    “是演員秦風。”李宗明說出了一個讓在場幾人都有些意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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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曾經是國內最年輕的影帝，年少成名，風頭無兩。但後來因為一係列負麵新聞和幾部作品票房口碑接連失利，迅速從頂峰跌落，沉寂了好幾年。最近聽說他抵押了房產，投資並主演了一部小成本的文藝片，想要放手一搏，重回大眾視野。
    “秦風？”小胖忍不住插嘴，“他不是演員嗎？怎麽想起唱歌了？”
    李宗明笑了笑：“是他那部新電影，想找一首貼合主題的宣傳曲。秦風本人對音樂品質要求很高，點名希望能請江老師您出馬。他說，隻有您的歌，才能唱出他這些年的心路曆程和電影想要表達的那種……嗯，在泥濘中掙紮，卻依然向往星光的感覺。”
    “在泥濘中掙紮，卻依然向往星光……”江曉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若有所思。這倒是和他最近的心境有些微妙的契合。而且，為一個過氣的影帝寫歌，如果能成功助其翻紅，無疑會再次印證他的“點金手”能力，為“潘多拉”計劃的實施，再添一把火。
    “秦風老師的經曆，我很佩服。”江曉看向李宗明，“歌，我可以試試。不過，我需要先看看電影的樣片，和他本人聊一聊。”
    “沒問題！太感謝江老師了！”李宗明大喜過望，連忙道，“樣片我帶來了，秦風那邊，我馬上安排，您看什麽時候方便？”
    “明天下午吧。”江曉說道。
    送走李宗明，工作室裏安靜了下來。
    陳海有些興奮：“江老師，要是能幫秦風翻紅，那咱們工作室的名氣……”
    王強卻皺著眉：“這個李宗明，不簡單。他替秦風求歌，恐怕不隻是朋友幫忙那麽簡單。秦風這部電影，華音是不是也有投資？”
    江曉點點頭：“山貓查過，華音旗下的一個影視基金，是這部電影的聯合出品方之一。”
    “那他今天這趟，既是拉攏，也是試探，順便還想用咱們的名氣給他的投資項目加碼，一石三鳥啊。”王強分析道。
    “生意人嘛，無利不起早。”江曉笑了笑，眼神卻變得深邃，“不過，棋盤既然已經擺開了，多落幾顆子，把水攪渾，也未必是壞事。”
    他重新坐回電腦前，調出了一個名為“pandorare”的加密文件夾。裏麵存放著他根據腦海中另一個世界的音樂理論和技術，初步構建的一些“超前”的音樂片段和構架。
    他需要一把鑰匙，一把能打開“潘多拉魔盒”，引誘那些覬覦者主動現身的鑰匙。
    秦風，或許就是這把鑰匙的一部分。
    而那首即將為他創作的歌，將是第一聲試探的琴音。
    夜色漸深，江曉的手機再次震動，是山貓發來的加密信息。
    “李宗明，背景複雜，早年與幾家海外基金有過來往，其中一家與‘聯合環球’在業務上有過間接交集，但很快被切割幹淨。此人行事謹慎，深藏不露。”
    “另，‘影子’近期活動軌跡異常，似乎在尋找某個失蹤多年的技術人員，代號‘普羅米修斯’，此人據傳是當年ai音樂項目‘源代碼’的核心開發者之一。”
    普羅米修斯……盜火者？
    江曉看著這個代號，眉頭緊鎖。看來，這潭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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