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入夜時分。
    一直在外打探消息的枯鬼終於回返。
    夜十七的房內隻有他和枯鬼二人。
    二人見麵簡單的寒暄幾句後，夜十七便直言問道：“四叔，我讓你打探的事是否有消息了？”
    枯鬼回道：“算是有了些眉目，但具體的，我卻不得而知，也不好妄加揣測。”
    “哦？說說看。”
    “霄兒，自從一個月前我離開後，便主動去打探一些關於慕容紫鶯的事。我發現，近些時日，慕容紫鶯麾下西域三十六部族的人，似乎正在向龍淵城的方向移動。”
    “龍淵城？”聞言，夜十七不由得小吃一驚：“那不是蒼寒帝國的帝都麽？”
    “正是蒼寒帝都。”
    夜十七劍眉微蹙，沉吟道：“現如今天下大亂，那蒼寒帝國早已成了水火之地，隻怕必有大變，西域三十六部族一直以來，隻是想奪取西陲之地，並未有進取中州的意圖，他們去龍淵城所為何事呢。”
    枯鬼摸了摸下巴上的幾綹卷毛胡，咂舌道：“這個麽……我不清楚，但是聽聞，正如你所言，蒼寒帝國現在已經是搖搖欲墜，即便是帝都之內也不太平。”
    夜十七頓時看向枯鬼，枯鬼又道：“似乎……國師韓天鐸的人，也在向帝都暗中匯聚。”
    此言一出，夜十七心頭的驚訝又重了幾分。
    “什麽，韓天鐸……”
    “是啊，霄兒，你想到了什麽？”
    夜十七起身，單手背負身後，另一隻手在身前，手指來回揉搓著，緩緩踱步，心中思量起來。
    隱隱之間，他似乎抓到了一些東西。
    但還是不夠清晰。
    國師韓天鐸、慕容紫鶯、皇甫皇族……這些字眼在他的心頭徘徊，雖說眼下想不出緣由，但夜十七卻可以隱隱的感覺到，這一切必有緣由，隻怕龍淵城內，將會有大事發生。
    “霄兒，霄兒？”見夜十七來回踱步，枯鬼等了一會才招呼道。
    夜十七回神看向枯鬼：“四叔，隻怕是風雨欲來啊。”
    枯鬼緩緩點頭：“嗯，我也有這種感覺。但這似乎是早晚的事，他們怎樣，和我們沒什麽關係，而且依我看，越亂反而對我們越是有利。否則的話，咱們豈會有這幾年的安寧。”
    枯鬼的話似乎有些道理，但夜十七卻不完全讚同。
    他緩緩搖頭：“隻怕，沒那麽簡單。在這場旋渦之中，恐怕沒誰能夠置身事外，我們其實早就身處局中了，隻是我們這一顆棋子，尚不知為誰所掌，也不知該落向何處罷了。”
    說話間，他又坐回了原處，但一雙劍眉依舊緊緊皺在一起，臉上也依舊滿是愁思之色。
    他覺得，這一切的事中，似乎有一條線在串聯著，而他幾乎就要抓到了線頭。
    於是，他在心頭，將一些關係梳理了一番。
    枯鬼見夜十七神情嚴肅，索性在一旁等候並不打擾。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忽然間夜十七眼前一亮，整個人恍如驚醒一般。
    “霄兒，你想到了什麽？”
    夜十七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他目光看向枯鬼，此刻的神情雖然依舊嚴肅，但卻不再有方才的困惑和迷茫。
    “四叔，看來……那國師韓天鐸終於等不下去了，也可以說，在他看來已經萬事俱備。”
    “什麽意思？”
    “我們都知道，國師韓天鐸和皇甫皇族之間一直明爭暗鬥，大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隻是礙於皇族勢大，根基深，才隻是陽奉陰違，暗中使些手段，培養自己的實力。”
    枯鬼點頭道：“正是，這個我們都很清楚。想當初，那韓天鐸構陷二哥，無非也是出於這一點，二哥守著北地，二哥一死，蒼寒帝國便會亂，亂了，他韓天鐸才有機會。”
    “所以……現在的局勢，對他韓天鐸而言可以說已經成熟了。”
    枯鬼頓時瞪眼：“你的意思是，韓天鐸那老東西已經準備攤牌，奪取蒼寒皇權了？”
    “嗯，極有這個可能。”
    幾息之後，枯鬼忽然間笑了：“霄兒，對我們來說，這似乎不是個壞消息。”
    “此話怎講？”
    “依你所言，不論是韓天鐸亦或是皇甫帝尊，都是害死二哥的元凶，他們這一鬥，勢必會兩敗俱傷，我們要做的，依舊是繼續增強自身，待得時機一到，未必不可大仇得報。”
    說罷，枯鬼的神色為之一變，他歎了口氣：“哎，隻可惜……蒼寒萬民必定水深火熱了，自古皇權之爭，不論花落誰家，受苦的終究是百姓。”
    夜十七現在心中所想不是這些。
    有件事，枯鬼齊洛等人是不知情的，那就是早在數年前，西域三十六部族就和韓天鐸之間有了勾結，或者說是合作。
    至於雙方之間達成了什麽協定，夜十七不得而知。
    但他料想，慕容紫鶯能夠暗地裏掌握了西陲之地，應該離不開韓天鐸的幫助。
    那麽，西域三十六部族就必定答應了韓天鐸的某種條件。
    他們之間的關係，和當初夜十七與慕容龍城之間實際上差不多。
    如此想來，在韓天鐸準備和皇甫皇族明爭的時候，西域三十六部族就必定會援助，很可能，這就是為什麽最近，西域三十六部族許多高手暗中向著龍淵帝都聚集的原因。
    至於慕容紫鶯……
    夜十七想通了這些後，再將當天慕容紫鶯來探視自己時的古怪回想一下。
    一切，就算是有個端倪。
    慕容紫鶯當日前來，極有可能是想讓自己相助，去參與帝尊和國師之間的皇權之爭。
    可二人聊了幾句後，慕容紫鶯必然是感覺自己的身份過於特殊，所以才臨時改變念頭。
    夜十七不禁心中暗道：“紫鶯沒開口，倒是個明確的選擇。於情於理，我怎麽可能去相助那韓天鐸？就算韓天鐸要對付的，同樣是自己的仇敵……”
    “倘若她一開口，此事便成了她慕容紫鶯相托，自己怕是會陷入兩難之境。可這一戰，雙方實力之強，勝負難料，她慕容紫鶯隻怕也是生死難測。”
    一時間，夜十七想通了其中的玄機，卻覺得，心裏反而有些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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