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隻有夜十七和邕江兩個人。
    邕江遲遲沒有開口，仿佛心裏有很多話，卻不知從何處說起。
    夜十七猜不出來，也不想猜，但他通過這段時間與之的接觸，能夠感受到邕江的本心並沒有變。
    這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當初的邕江，隻是選擇了一條與其他人不同的路而已，或許在他看來，背靠大樹好乘涼，所以跟著皇族才更有發展。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很正常的事。
    這也是夜十七之所以一直讓他跟著，並且很多事都不能瞞著他的原因。
    實際上，邕江此刻，的確有些心底裏的話想跟夜十七說。
    夜十七明白，索性也不多問，靜靜的呼吸吐納，全然當做邕江不在。
    大約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後，邕江似乎才做了決定。
    他緩步走到夜十七近前。
    “霄兒……”
    夜十七看向邕江，依舊沒開口。
    邕江緊鎖一雙尺長白眉，歎道：“哎，有些事，壓在老夫心裏，本來老夫覺得，這一輩子也不會說了，而且說了，也應該不會有人願意聽。可是自從遇見了你，這些話就開始蠢蠢欲動。”
    “大伯，你我之間，並非外人，有話直言就好。”
    邕江急忙點頭：“唉，好好好。”
    “這當初……老夫選擇了為皇族做事，人嘛，總是想著要走的更高一些，更遠一些，也會想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那些年，跟著你爹征戰沙場，也曾做好了有朝一日馬革裹屍的準備，但話說回來，若非必須得死，或者不得不死，這世間有誰真的不怕死呢？”
    夜十七不開口，默默的靜聽著。
    邕江此刻，就像是一個耄耋老者，在講述著自己當初的一些故事一樣。
    他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悵然，仿佛曾經的一些事此刻就放映在他的眼前。
    “後來，那韓天鐸誣陷你爹，當時老夫，老夫我……”
    夜十七輕輕挑眉：“通過這段時間我對大伯的了解，大伯應該不會做對不起武侯的事。”
    “沒，絕對沒有，我邕江對天發誓。”
    “大伯，別緊張。”
    邕江穩定了一下情緒，幾息之後再次歎了口氣：“哎，雖說老夫沒有做對不住你爹的事，但當此事發生之後，老夫，老夫也沒有去跟皇族辯駁，當時老夫心中很矛盾。”
    夜十七聽到此處已然能夠明白邕江的心結了。
    也就是說，當初事發，邕江雖然沒有做對不起秦武眾人的事，但處於他當時的立場，也沒有去努力為秦武等人做些什麽，因為他擔心自己卷入此事，從而影響他在皇族眼裏的形象，影響了他的前途和未來。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甚至是自保……
    後來秦武慘遭滅門橫禍，曾經的兄弟們四散流落，赫赫威名的秦家軍，也成為了天下人人嗤之以鼻的逆賊。
    這些年來，邕江心裏一直過不去此劫。
    他知道，自己當初算不得錯。
    但從道義上，就是感覺心裏不舒服，就是感覺欠了秦家一些東西。
    時至今日，他才將這些話說出來，倒是覺得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邕江目光看向地麵，垂頭喪氣，哀歎聲不斷，夜十七卻笑了笑：“大伯，這些東西二十多年來一直壓在你心頭？”
    “是啊，所以……這些年來，我根本不敢去見齊洛他們。你當初名揚天下，我當然也聽得到消息，可我一樣不敢去見你，我總是覺得……哎，總之這一顆心就是無法安穩。”
    “後來見了齊洛枯鬼他們，他們每一聲大哥，都會讓我心頭一痛，他們對我越是信任，我就越是不舒服。”
    夜十七低聲道：“大伯，當初的事，我沒有資格評判。總之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麽？”
    “是，是是是。”
    “但是。”忽然間夜十七話鋒一轉。
    邕江聽得出夜十七語氣有變化，頓時看了過去。
    “大伯，我要的……是同氣連枝，是一條心，就像是你們在結義的時候，經常會說的一句，同甘共苦，生死與共。”
    一句話，猶如一道炸雷般在邕江心頭響起。
    夜十七沒有明說，但卻道出了邕江的心結，和問題的所在。
    就是在一個義字上。
    若是沒有結義的手足之情，和同袍之義，一個人一心為了自己著想，這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邕江這些年心中的結，就是因為，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辜負這份情誼。
    “我……老夫我，我……”
    “大伯，都過去了。相信您今天能說出來，心裏也會好受很多，而且二十多年來，這件事一直壓在你心頭，一定很不舒服吧。”
    “沒錯，尤其是當我看到齊洛他們的時候，雖說這些年他們過的不一定很好，但是那份坦然，太讓老夫羨慕了。”
    夜十七點了點頭：“其實現在的情況，和當初也有些相似。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大伯……已經做了選擇？”
    一時間，二人四目相對。
    幾息之後，邕江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錯。”
    “我相信。”
    所謂的選擇，自然就是在皇族和夜十七之間。
    “不算晚吧？”
    夜十七笑道：“當然不算。”
    邕江沉默了片刻，幾息之後，他的臉上才隱隱的露出了笑容。
    會心的笑容。
    “那老夫這就告辭了。”
    ……
    邕江離開後，夜十七望著洞口處。
    良久，他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而後，夜十七靜心凝神，他取出了一顆養魂丹。
    丹藥在手，帶給他一種比較特殊的感覺，養魂丹上的元力並不強，可單單是那種味道，就會令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他很想直接將一顆養魂丹服下去，力爭可以早日突破到武魂境界。
    可眼下時間緊張，隨時都可能有異常發生，這一顆丹藥服下去，怕是沒有十天半月的閉關難以消受。
    最後，夜十七隻能嚐試一點點的去吸收養魂丹內的力量，不斷的去滋養武者神嬰中逐漸匯聚的魂力。
    效果差一些，但作用還是有的。
    轉眼又過了三日，皇甫禹再次到來，夜十七知道，懷王已經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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