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村子裏的一切都顯得寂靜祥和。
    阮白和周書辭站在村口，腳步未停。他們得看看，村子裏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村子裏依舊燈火昏黃，幾戶人家透出微弱的燭光，顯然還有人在夜談。
    可當他們的身影出現在村口時，整個村子瞬間變得死寂。
    靠得近些，甚至能看到，在院子裏或屋簷下低聲交談的人，猛地頓住了話音，然後齊刷刷地朝他們看過來。
    那眼神裏帶著疑惑，迷茫，甚至還有些說不清的畏懼。
    阮白微微皺眉，目光掃過這群人，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看來大家都知道我們幹什麽去了。”
    周書辭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無奈。
    他們才離開村子半天，全村人都在這裏等他們，顯然已經聽到了什麽消息。
    果然，下一秒，人群裏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正是那個之前試圖把他們“熱情招待”到自家住的男人。
    ——也是這個村的村長，李長根。
    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複雜的神情，眼神在兩人身上遊移不定，像是驚訝，又像是在思考什麽。
    “你們……”李長根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聲音幹澀地問道，“還活著？”
    看著他們，四周的村民神色各異，有的麵露驚訝，有的低下頭不敢看他們，甚至有人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像是害怕被牽連一樣。
    阮白心中頓時有了數。
    她眉眼一彎，笑得溫和：“李大哥，我們當然活著，怎麽，你很意外？”
    李長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看來你們已經聽說了些什麽。”周書辭語氣平靜，目光掃過圍觀的村民，“如果我們真死了，你們打算怎麽辦？”
    這話一出，村民們的臉色更是變了幾分。
    李長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深吸一口氣，低聲道：“……白長老沒了吧？”
    周書辭嗤笑一聲，沒否認。
    “既然如此，你們是來接手村子的嗎？”
    這次開口的，是站在一旁的王嬸——那個之前百般阻撓他們住宿的老婦人。
    她的語氣複雜，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警惕，但更多的，是無奈。
    周書辭微微挑眉：“為什麽這麽問？”
    王嬸沉默了一下，抬頭看向他們，眼神裏帶著些許絕望：“因為……如果沒有人接手，我們全村人，很快就會死。”
    阮白瞳孔微縮，目光陡然銳利：“什麽意思？”
    王嬸抿了抿嘴唇，像是做出了某種艱難的決定，才緩緩開口。
    “我們這個村子，原本是白長老的‘藥田’，我們給他種草藥，他保我們一命。”
    “可現在他死了，不管是山裏的老虎，還是圍著村子河裏的巨獸，還是其他的仙人，遲早都會發現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人庇護……”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已經能夠預見村子未來的結局：“到時候，不是死，就是被更可怕的人收走。”
    “至少……白長老不會把我們的小孩抓去煉丹。”
    村子裏的氣氛徹底變得死寂。
    哪怕阮白和周書辭已經見過修仙界的殘酷，可此刻聽到這話，心頭仍然泛起一絲壓抑。
    他們原本隻是想找個地方落腳，卻沒想到，這個村子竟然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慘。
    ——如果他們不插手，村子遲早會變成別人的狩獵場。
    雖然他們之前打算把二人賣給白長老，但是阮白卻意外的，心中沒有多少憤怒。
    在這樣一個吃人的世界，村子裏的人能苟活至今，本身就是一件極為殘酷的事情。
    他們的認知早已被塑造成了“弱者隻能依附強者，否則隻有死路一條”，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試圖將他們“獻祭”出去，換取自己的生存空間。
    ——但是即使如此，他們剛剛到村子時，也曾遇到過那家好心的四口人。
    哪怕整個村子都已經習慣了弱肉強食的法則，可還是有人願意冒著風險提醒他們快走，避免落入深淵。
    就是在最惡劣的環境中，人性的光輝才更加耀眼。
    正因如此，阮白才更想救他們。
    周書辭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某種情緒翻湧。
    他是軍人，軍人對百姓的保護欲是天生的。
    無論在哪個世界，他的使命，始終沒有改變。
    周書辭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冷冽而堅定。
    兩人對視一眼，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
    然後，阮白抬眸，目光冷靜：
    “從今天起，你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王嬸猛然抬頭，神色震驚：“你……你什麽意思？”
    周書辭站在阮白身側，語氣沉穩：“很簡單，從今天起，不靠外人，自己活下去。”
    村子裏陷入短暫的沉默，接著，響起了一陣低低的嗤笑聲。
    ——是李長根。
    他搖了搖頭，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眼底帶著一絲譏諷：
    “你們是修士，怎麽會懂凡人的生活？不靠外人？就憑你們兩個？”
    阮白淡淡地看著他，忽然勾唇一笑：“不止我們兩個。”
    她眯起眼睛，想起了自己這兩天一直在研究的東西，嘴角微微揚起。
    她已經完成了自動修煉係統的核心部分，就差一個穩定的靈氣來源。
    而他們剛剛在白長老的洞穴裏，恰好發現了一批靈石。
    “你們說，凡人不能修煉。”她緩緩說道，“那如果……我能讓你們修煉呢？”
    此話一出，整個村子徹底寂靜下來。
    王嬸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你說什麽？”
    阮白笑了笑，目光微亮：“我說，我可以給你們一個選擇——”
    “是繼續等待別人來接管你們的命運，還是，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
    沒人說話，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裏……真的有這樣的可能嗎？
    一片死寂。
    夜風拂過，帶起地上的枯葉，簌簌作響。
    村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阮白，仿佛她剛才說的不是“讓他們修煉”，而是“讓他們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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