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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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咖啡廳出來,林予棠一直喪眉搭眼地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
    總之不想回濱江一號。
    每個人都告訴她,周硯修這麽多年沒有女人。
    每個人都讓她放心,周硯修的心裏也沒有別人。
    如果真的像他們所說,那沈箏又是哪裏來的底氣找到她麵前來告訴她,她和周硯修曾經有多親密。
    如果一開始,周硯修告訴她,他心裏一直住著一個人,那她就算再想找個靠譜的墊腳石給媽媽報仇,也絕不會答應他那個荒唐的結婚提議。
    林予棠煩躁地踢著路上的石子。
    她最近怎麽越來越患得患失了?
    明明他們剛達成協議時,她還在周硯修麵前豪言壯語,說什麽接受他在外麵找女人,但是不能帶回家裏來不能帶到她麵前來。
    明明她最初答應他時,隻是為了利用他好讓自己的調查更順利。
    現在呢,現在是怎麽了?
    怎麽越來越奇怪了?
    最初知道沈箏時,她擔心沈箏回來後,會失去周硯修這個墊腳石。
    可現在,她擔心失去的,竟然隱隱約約變成了周硯修這個人。
    林予棠深呼一口氣,打車回濱江一號。
    腦子再亂也得麵對。
    他們的開始就是因為利益,她是為了找個靠山找個墊腳石,他也許是為了通過她與林家合作,或者是什麽別的,總之他們是各取所需。
    這該是他們不必宣之於口的默契才對。
    跟周硯修在一起之後,她的生活的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走到哪裏人人奉承她,也沒人再敢說她半點不是,人人都賠著一張笑臉,也不過是因為她仗的是他的勢。
    去桐鄉調查也是找他借的人,該幫的他也幫了並且在他們的關係存續期間會一直幫,這就夠了。
    她想要的東西得到了。
    她還在奢求什麽呢?
    真心嗎?還是感情?
    她一開始順從他的接近,確確實實存了利用的心思,別有用心,另有所圖。
    是她不該對他產生什麽特殊的情感,是她越界了。
    林予棠坐在車上,看著越來越近的濱江一號,心漸漸定了下來。
    既然一開始就別有用心,那就一直利用下去吧,講什麽感情。
    至於沈箏,管她什麽沈箏還是什麽箏,她跟周硯修在一起的時候,確定他是單身,她沒做任何人的第三者。
    隻是心口有些微微的疼。
    車子在濱江一號門口停下。
    付錢時,出租車司機透過車內後視鏡打量著林予棠。
    那目光中並沒有多少善意,大概是在判斷她究竟是以什麽身份住在這種地方。
    說白了就是,靠爸還是靠男人。
    下車時,出租車司機忍不住問道:“小姐,住在這裏,怎麽出門沒有司機呀?”
    林予棠心情極差,自嘲地笑了笑,彎下腰大聲朝車內喊:“因為我的金主太小氣,不肯給我派輛車。”
    今天風大,長發在轉身時被風吹得亂七八糟,林予棠撥弄著頭發,視線中驟然出現一輛車。
    看著有點熟悉,往後座一看,哦,原來是周硯修。
    “上車。”
    又是冷漠的命令式語氣。
    林予棠硬著頭皮坐進車裏,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不高興?”
    等等,這兩句話怎麽這麽熟悉。
    與他們第一次私下接觸時一模一樣。
    可現在的心境卻與當初完全不同。
    “沒有,能嫁給您周老板,我別提多高興了,不天天呲著牙傻樂都對不起您周老板的身份。”
    周硯修睨了她一眼:“棠棠,別罵人。”
    下車後,他伸手把她撈進懷裏往家裏走:“剛才跟傅逸塵吃飯了?”
    林予棠點了點頭。
    “離他遠點,不是好人。”
    林予棠道:“我倒是覺得傅少挺不錯,人好,也有趣,還沒什麽架子。”
    周硯修似乎被她這一席話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臉頰:“棠棠,別被你看到的假象蒙蔽了眼睛。”
    “我沒有。”
    周硯修停下腳步,掰正她的身子,深沉的目光讀不出什麽情緒:“跟我賭氣歸賭氣,但要記得我說的話,好嗎?”
    林予棠這才點了點頭。
    一回到房間,她就把自己鎖進房間裏,直到吳媽敲響房門。
    “太太,老宅那邊來了電話,請您和先生回去一趟,沈箏小姐回來了。”
    得,中午剛見完,晚上又給她來一場鴻門宴。
    林予棠煩躁地從床上坐起來,這個沈箏怎麽這麽慫,直接找周硯修,讓他跟她離婚不就好了嗎,搞這些花頭?
    “好,我知道了。”
    門外還有聲音,許是吳媽還有話說,林予棠下床給吳媽開門。
    門一開,外麵哪還有吳媽,隻有周硯修一張冷冰冰的臉。
    “在氣什麽?”
    林予棠過去挽上他的手:“沒氣呀,隻是上午有點累而已,走吧,我們回老宅。”
    剛才看到周硯修這張冰塊臉的瞬間,她就改主意了。
    反正她沒對不起任何人,既然都來找她的晦氣,那就誰也別好過了。
    她去衣帽間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挎著周硯修剛給她買的限量款包包,搖曳生姿地踏上了去鴻門宴的路。
    這還是她第一次去周家老宅。
    看到半山莊園的那一刻,她腦袋裏就一個字:壕。
    周硯修把車停在門廊前,下車牽著她的手往主廳走。
    “緊張嗎?”
    林予棠笑了笑:“還好,挺新奇的。”
    該緊張的人又不是她。
    今天中午沈箏去找她,大概率是瞞著周硯修。
    為什麽瞞,當然是因為他知道了會不高興。
    她根本就不被允許來質問她。
    主廳裏烏央烏央坐滿了周家的人,周硯修出現的這一刻,說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紛紛看向門口,目光落在周硯修的臉上。
    唯獨沈箏,緊緊盯著他們十指相扣的兩隻手。
    周硯修挨個給林予棠介紹,纏繞複雜的關係,林予棠記得頭疼,一會兒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周硯修的父親是老大,今日隻有三叔到場,二叔家一個人都沒來,林予棠猜,傳言被周硯修哢嚓掉的那個親叔叔,大概就是二叔了。
    介紹到沈箏時,周硯修還沒開口,林予棠就搶先一步說道:“這位妹妹就不用介紹了,我們今天剛見過。”
    周硯修問道:“見過?”
    “是呀,”林予棠甜甜一笑,“她找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