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吉人站在古玩市場的入口，抬眼望去，隻覺一陣眩暈。他絕沒有想到，眼前的古玩市場不僅規模龐大，而且熱鬧得超乎想象。整個古玩市場雖隻有一條街，卻好似一條臥著的巨龍，街兩邊鱗次櫛比地排列著各種各樣的古玩商店。那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店鋪，少說也有上百家，店門大開，裏頭的燈光將店內的奇珍異寶照得熠熠生輝。剩下的那些小商鋪，雖做的是小本生意，可在這競爭激烈的古玩市場立住腳，想必也各有各的經營之道。
    一路上，達式琴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速點著，忙著和度娘打交道。她心裏清楚，既然手裏握有寶物，對這寶物的價值就得有個靠譜的判斷。而柳吉人則眉頭微皺，始終在心裏琢磨著師父的那些叮囑，每一個字都像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達式琴瑟走著走著，突然眼睛一亮，指著路邊的一家古玩字畫商店說道：“你看，這家高價收購古玩字畫，我們進去看看如何？”柳吉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這家店鋪門麵寬闊，店前蹲著一對威風凜凜的石獅。那石獅雕刻得栩栩如生，毛發根根分明，眼睛炯炯有神，估計價值不菲，可想而知這家店鋪的實力必定雄厚。柳吉人點了點頭，拉著達式琴瑟走了進去。
    店鋪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著一襲古樸的長衫，看見柳吉人和達式琴瑟進來後，那如鷹隼般精準的目光瞬間掃了他們一眼。當他看到年輕男人右臂正夾著一幅泛黃的畫時，眼睛裏立刻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欣喜之色。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櫃台後麵那尊莊嚴的關公像，心裏暗自嘀咕：今天難道真有好事上門了？
    達式琴瑟立刻疑惑地看著老板，心中犯起了嘀咕：我們怎麽什麽還沒問、什麽都沒說，他就知道有好事來找他了？這個老板也太精明了吧。她立刻拉了拉柳吉人的衣服，小聲說道：“這個老板是個人精，我們還是換一家吧。”老板這時卻突然從櫃台後麵快步走了出來，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說道：“二位既然進來了，總得讓在下招待一番啊，俗話說生意不成仁義在，看你們也是走了很遠的路過來的，先喝杯茶，解解渴。來人了，店裏來貴客了，趕緊把今年的新茶泡兩杯送過來。”
    柳吉人立刻就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說道：“老板，不用麻煩，不用麻煩。”老板笑眯著眼，看著柳吉人他們說道：“進來了就是緣分，不管是買是賣，或者就是進來看看，茶肯定是有的喝的，二位不必拘謹也不必客氣。”
    這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邁著輕快的步伐從後麵走了出來，手裏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她笑著看著達式琴瑟說道：“哎呀，姐姐，你怎麽生得這麽漂亮啊，你是拍電影的吧？”剛說完，她又轉頭對著柳吉人說道：“哥哥，你真有福氣，這麽漂亮的姐姐都能被你找到，你是有什麽魔法不成？”
    老板立刻笑道：“小歡，別在這兒拍馬屁了，趕緊請二位坐下，喝杯茶解解渴。”
    “哥哥，姐姐，你們坐啊，這兩把椅子還有這個茶幾可都是明朝的物件，我看最配你們坐了！”小歡一邊說著，一邊把茶杯放在茶幾上。
    達式琴瑟和柳吉人不由都看了身後的椅子茶幾一眼，隻見那椅子造型古樸，線條流暢，茶幾上的紋理細膩，散發著一股歲月的氣息，一見之下還真透著明朝的韻味。柳吉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得坐了下來，達式琴瑟看著柳吉人坐下來，自己也隻好落座。
    老板的眼睛一直就緊緊盯著柳吉人夾著的那幅畫，但是他卻一直不開口，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達式琴瑟突然靈機一動，眨了眨眼睛說道：“老板，你這兒可有唐伯虎的畫賣嗎？”
    老板是什麽人啊，在這古玩行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他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兩個人今天帶來的竟然是唐伯虎的東西啊，那可是價值連城、不可多得的寶物啊。
    老板立刻謙卑地一笑，說道：“姑娘，唐伯虎的東西可是太稀罕了，目前市麵上流傳的十有八九都是些贗品，如果姑娘想買贗品回去玩，在下一定可以為姑娘效勞。”
    柳吉人一聽立刻就沉不住氣了，他的臉微微泛紅，立刻把手中的畫遞到老板麵前：“老板，我這裏倒是有一件真品。你要不要看看？”
    老板立刻退了兩步，臉上帶著一絲驚訝：“老弟開玩笑了，我雖然做了大半輩子的古玩生意，但是還從來沒看到有人拿著唐伯虎的真品進來過。”
    柳吉人立刻來了脾氣，提高了嗓門說道：“老板是信不過我們嗎？”說著他立刻就站了起來，“嘩”的一下打開了古畫。
    老板一看到這幅畫，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微微張開，立刻就驚呆了，因為他一眼就認出了這還真是唐伯虎的真跡，《墨荷圖》。畫上的墨荷栩栩如生，荷葉舒展，荷花嬌豔，筆法靈動，神韻十足。
    看著老板愣立當場的樣子，柳吉人立刻就得意了：“老板，你現在信我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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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緩過神來，笑道：“兄弟，恕我眼拙，這件東西我還真的有點吃不準啊？看上去的確像是唐伯虎的手筆，不過如今造假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啊，所以這件東西還需要找幾個人來看看。”
    柳吉人立刻把畫一卷，臉上帶著一絲不悅，說道：“既然你信不過我們那我們就不麻煩你了。”說完他拉起達式琴瑟就往門外走去。
    那個叫小歡的立刻攔住了他們，笑吟吟地說道：“哥哥，姐姐，別急著走啊，我向你們保證，這個古玩市場守規矩的就是我們老板，你在這條街上隻要提到我們金老板的外號‘一眼熟’，沒人不對他不服的。”
    金老板見狀，臉上堆滿了急切的神情，連忙上前一步說道：“二位別急著走啊！我就想問一句，你們今天來店裏，究竟是想讓我幫著掌掌眼，看看這畫的真偽，還是打算直接將這幅畫出手變現呢？”柳吉人此刻腦袋一熱，師父千叮嚀萬囑咐的那些話，就像被一陣風吹得無影無蹤，他甚至都沒在腦海裏過一遍，便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出手！”
    金老板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樂開了花，但麵上卻裝出一副下了極大決心的模樣。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嘴角微微下撇，臉上的肌肉都跟著緊繃起來，仿佛在做一個關乎生死存亡的重大決定：“成！我一眼熟今天就豁出去了！不管你們拿來的這幅畫是真是假，我收了！而且我向你們鄭重保證，第一，我絕對不問這幅畫的來曆，不管它是家傳幾代，還是偶然所得；第二，也絕不過問它的傳承脈絡，不會去探究它曾經輾轉於哪些名家之手；第三，我也不找那些所謂的專家來鑒定了。你們就痛痛快快開個價，隻要我能拿得出來，今天就一定讓你們高興而來，滿意而歸！”
    柳吉人聽到老板讓自己報價，腦海中像一道閃電劃過，突然想起了師父的交代。他心裏“咯噔”一下，暗自懊惱自己剛才的衝動。於是，他立刻故作鎮定，臉上擺出一副沉思的模樣，眉頭緊鎖，眼神微微下垂，仿佛在腦海中反複權衡著價格，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價我們就不開了，老板你在這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肯定心裏有數，你就直說你願意出多少把它收了吧。”
    金老板一聽，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他緩緩地抬起手，摸了摸下巴，隨後背過身去，在店裏來回踱步。每走一步，他的腦海中都在快速計算著這幅畫的價值以及自己能承受的價格底線。良久，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緩緩轉過身來，在柳吉人他們麵前豎起了兩根手指。
    達式琴瑟一看，眼睛瞬間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她的嘴巴微微張開，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刻看著柳吉人，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甚至還帶著一絲拔高的尖音：“哥，老板的意思是可以出兩百萬嗎？”
    “不錯。就是兩百萬。隻要你們願意，我立刻就能給你們轉賬，一分都不會拖延。”老板挺直了腰板，語氣篤定，臉上帶著一種誌在必得的自信，仿佛在告訴他們，這個價格已經是他最大的誠意了。
    這個價格大大出乎了柳吉人的意料。他原本心裏想著，隻要能有一百萬往上，就足以應對今天的麻煩了。可聽到老板一開口就是兩百萬，他的腦子瞬間飛速運轉起來。他心想，老板既然這麽爽快地出到兩百萬，那這件東西的真實價值肯定遠遠不止這個數。想到這兒，他立刻調整了一下情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略帶嘲諷的笑容：“老板，你真會開玩笑啊，兩百萬就想收我手裏的這件寶物？這樣吧，要是你能拿出一件同樣水準的，我二話不說，給你三百萬，如何？”
    老板一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苦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苦澀與為難：“老弟，你可真是會打趣我。不瞞你說，我要是真有這樣的寶貝，還在這跟你囉嗦什麽？早拿去變現享福了。三百萬啊，我辛辛苦苦一年，不吃不喝也掙不到這個數啊。”
    達式琴瑟也反應過來了，她眼珠子一轉，立刻笑著說道：“哥，老板既然隻能出兩百萬，那看來這畫的價值他心裏也沒底。依我看，咱們還是留著吧。等以後咱們有了兒子孫子，這好歹也是一件傳家的老物件，多有意義啊。”柳吉人一聽，心裏就像吃了蜜一樣甜。他雖然知道這是達式琴瑟臨時想出來的托詞，但聽到她這麽說，心裏還是格外高興。因為在以往的相處中，他從來沒看到達式琴瑟會在自己麵前放下她那一貫高高在上、驕傲的姿態。
    他立刻順著達式琴瑟的話，笑著說道：“妹妹，還是你目光長遠，想得周到。算了，這畫我們不賣了。咱們回家，以後好好過日子，生兒育女，傳宗接代！”說著，他作勢就要拉著達式琴瑟往外走。
    老板立刻被眼前這一對男女弄得暈頭轉向，仿佛置身於一團迷霧之中，完全摸不清他們的套路。他原本那一套在古玩行裏屢試不爽的談判伎倆，在這兩人麵前竟然完全失靈了。他心裏一急，趕忙上前幾步，一把拉住又要往外走的柳吉人，臉上堆滿了焦急與討好的神情：“兄弟，咱們再商量商量如何？要不這樣，我再給你們加一百萬，三百萬，這個價格可真不低了，你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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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吉人一聽，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腰杆挺得筆直，眼神堅定而自信，斬釘截鐵地說道：“低於五百萬免談！”這一句話就像一顆重磅炸彈，把達式琴瑟都說懵了。她愣愣地看著柳吉人，眼神中滿是驚訝與疑惑。她在心裏暗自驚歎：怎麽這個柳傳人突然就變得如此有氣魄，如此果斷，說出的話就像敲響的洪鍾，那樣有底氣，擲地有聲！
    老板一聽，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緊緊的“川”字，額頭上也因為焦急和糾結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還想再討價還價，但看著柳吉人和達式琴瑟堅定的模樣，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苦著臉說道：“兄弟，你可真是讓我為難啊。這樣吧，我今天就當是大出血了，再給你加一百萬！四百萬，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成交如何！”
    達式琴瑟立刻像是得了軍令狀一般，搶話道：“我哥哥的話你沒聽清楚嗎？沒有五百萬免談！你要是真想要，就趁著我哥哥還沒改變主意，趕緊轉五百萬過來。你可得想好了，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說不定我哥下一秒再開口，就是八百萬、一千萬了！”她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挺了挺胸膛，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勢。
    老板一聽，臉上的神情從糾結轉為無奈，最後變成了一副甘拜下風的模樣。他連連搖手，嘴裏說道：“服了，服了，我一眼熟今天算是徹底服了你們這對俊男靚女了。姑娘，你們給個卡號吧，我立刻把五百萬轉給你們。”
    達式琴瑟立刻看著柳吉人說道：“哥，你把銀行卡號給他吧，我看老板還是很有誠信的，應該不會耍什麽花樣。”柳吉人立刻笑著擺擺手：“妹妹，還是用你的卡吧。你還不知道我，錢到了我手裏那就像流水一樣，沒準一轉眼就不知道花到哪兒去了！”
    達式琴瑟也不再推辭，立刻熟練地打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把銀行卡信息調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遞到老板手裏。老板接過手機，立刻看了一眼小歡，小歡立刻心領神會，快步走了過來，笑著對達式琴瑟說：“姐姐，你跟我來，我幫你處理一下轉賬的事兒。”
    沒過多久，達式琴瑟就聽到了手機裏傳來銀行卡到賬的提示音。她的心髒猛地一縮，隨後開始瘋狂跳動起來。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手機屏幕，五百萬的數字就那樣明晃晃地出現在眼前。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心裏暗自驚歎：五百萬啊，這得打多少輩子工，不吃不喝才能掙到這個天文數字啊！
    柳吉人這時候笑眯著眼，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看著老板說道：“老板，我心裏也清楚，這畫的價值肯定在五百萬以上。但我們也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如果不是遇到特別緊急的事兒，誰會願意把家裏傳下來的寶貝拿出來變現呢？”
    老板立刻忙不迭地點頭，就像搗蒜一樣：“明白明白。老弟，你放心，今天這事兒就爛在咱們四個人的肚子裏。你從來沒有來過本店，也從來沒有賣過東西給我，除了我們，這事兒也隻有天知地知了。”
    柳吉人聽了甚是受用，他滿臉笑意地走上前，主動伸出手，熱情地握了握老板的手：“老板，都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今天承蒙您照顧，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山高路長，咱們有緣再見！”
    老板緊緊握住柳吉人的手，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老弟，以後你要是還有什麽急事要辦，或者還有什麽好物件要出手，盡管來找我。我保證，一定讓你知道什麽叫做有恩必報！”
    達式琴瑟挽起柳吉人的胳膊，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笑容：“哥，我們回吧。”柳吉人立刻開心地應道：“回，回。老板，今天多謝您的好茶招待。您這明前的碧螺春果然名不虛傳，這香氣到現在還在我嘴裏、鼻子裏打轉呢！”說罷，兩人肩並肩，邁著輕快而得意的步伐，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店鋪，隻留下老板站在原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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