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婉走在去清暉院的路上，清暉院是他們一家四口住的院子，曾經的清暉院有六間房子，丫鬟兩名，依劉氏的話說，侯府拮據，有兩名丫鬟伺候，已是不易。
    當時長壽堂也隻有兩名丫鬟，勇安侯的父親，就是她的祖父，一生碌碌無為，上戰場做了逃兵，先皇還是看在老勇安侯的麵上，保留了勇安侯府的爵位。
    到了劉靖軒這一代，父子倆沒有一個人成器的，劉靖軒雖然上了戰場，但第一戰便被敵軍傷了右腳，哭著喊著要回家，當時他傷的頗重，被送回了京城。
    本來天家就對勇安侯府不滿，但想到勇安侯還有兒子，便下令讓李茂上戰場以延續侯府的榮耀，畢竟侯府是以軍功才得賜。
    可李茂貪生怕死，劉氏便苦苦哀求母親，讓哥哥代替李茂上戰場，可哥哥從小便身體孱弱，連走路都是問題，如何上得戰場？
    無奈之下，李清婉隻能女扮男裝，代替李茂上了戰場，還好她從小就愛舞刀弄槍，運氣也不錯，在外麵偶然遇到了師傅，教她功夫，她才得以在戰場上立足。
    “喂，你是死了嗎？當年跟著二房的時候，就是這般沒有眼力見，現在連個菜也洗不好，看我不打死你！”
    這突然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想事情的李清婉，伸頭向裏麵看去，就看到一個瘦的皮包骨的丫頭，這不彩珠？
    記憶浮現，彩珠和她自小一起長大，是老侯爺還在的時候，賜給二房的丫鬟，那時候侯府還沒有那麽破落，清暉院一共有四名丫鬟和兩名婆子。
    “住手，放開她！”李清婉大喊一聲。
    嚇的那婆子一個不穩，手中的抹布都沒拿穩，看到來人是一個陌生的女子，雖然長的不賴，但是她不怕。
    “嗬！你是哪根蔥？我可是侯府的老人，小心我跟夫人告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還有你知道我收拾的人是誰嗎？”
    李清婉知道，但裝做不知，“不管是誰，欺負人就是不對，還不放開她。”
    婆子叉著腰，拿手指頭指著李清婉。“我勸你別多管閑事，這可是二房的丫鬟，叫彩珠，就算這件事鬧到侯爺那裏，也不會有結果。”婆子有恃無恐。
    李清婉捏住婆子指著她的手指，用力一掰，“咯嘣”一聲，手指斷裂的聲音響起。
    “你可知道我是誰？”
    婆子疼的眼淚鼻涕直流，終於看清了李清婉的樣子，也想起了她是誰，哆嗦著求饒。
    “二小姐饒命！求您放過老奴，老奴再也不敢了。”她知道二小姐回來了，但六年沒見過二小姐，一時沒認出來。
    李清婉用手帕，擦擦手上的鮮血，嘴角掛著殘忍。“不敢就好，你知道小姐是從哪回來的嗎？”
    婆子搖頭，嚇的抱著手，退了兩步。“老奴不知，老奴不知。”
    李清婉的聲音，仿若來自地獄。“我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最喜歡的便是鮮血，還有你知道這侯府的富貴哪來的嗎？是我用鮮血換來的，好好想想以後用什麽態度對我，否則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說完抱起受傷的彩珠，出了雜物房，彩珠看著二小姐，眼淚不要錢的流了下來。
    “二小姐，您沒有死太好了！”
    李清婉：“別說話，我們先找個地方，給你上藥！”
    彩珠覺得她一定是在做夢，可身上的疼痛卻是真實的，看著小姐，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到了清暉院的時候，李清婉將彩珠輕輕放在不遠的樹下，拿出了莫爺爺給她準備的跌打損傷的藥粉，遞給了彩珠。
    “你自己可以嗎？”
    彩珠點頭如搗蒜。“二小姐，奴婢可以，老爺她們的屍骨還在清暉院，當初清暉院著火，奴婢想幫老爺夫人收屍的，可夫人不準，將骨灰全部給倒到那口枯井裏。”
    李清婉緩緩走向清暉院，那口枯井她知道，不深，小時候為了跑出去，沒少藏在枯井裏躲避娘親的尋找。
    清暉院此時，所有的房屋都被燒幹淨了，現在是一片空地，就連地上那被燒過的痕跡，都被白石灰蓋住了。
    李清婉慢慢走近枯井，直接跳了進去，從空間拿出兩個瓶子，骨灰和泥土、灰燼混在一起，不好裝，但她隻是裝了一部份，當初那場火災，整個院子的灰燼都在這裏，想單獨找到骨灰，並不容易。
    裝好後放進空間裏，飛身而起，出了枯井。但衣角上到處都是染的灰燼，黑灰一片，李清婉不以為意。
    彩珠也抹好了藥，“小姐，你等著，我去拿點東西。”
    彩珠腿上有傷，一瘸一拐的跑進了一個角落，不大一會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些紙錢，香，李清婉看著那紙錢和香都是髒的，就明白，這丫頭藏這些東西，並不容易。
    “小姐，你快祭拜一下老爺夫人，老爺夫人走之前，還記掛著您呢！她們的心願便是您一切安好！”
    彩珠想起少爺，擦了擦眼淚。“少爺死之前，讓奴婢告訴您，即使做鬼也不要回這個吃人的地方。”
    李清婉很難受，但沒有流淚，因為眼淚無用，隻有真相大白才有用。
    “她們是怎麽死的？”
    彩珠想起了二年前的事，“小姐走後，侯爺對老爺夫人，還是不錯的，少爺即使身體不好，但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一切都在戰王回京來勇安侯府找大少爺時，都不一樣了。”
    彩珠仔細回憶著當初的事，生怕說漏了一句話。“從那個時候起，少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直到一年後，少爺吐血，夫人急瘋了，劉氏卻突然跑過來告訴夫人，您戰死沙場，少爺聽到您戰死沙場的消息，一口氣沒上來就不行了，夫人也瘋了，不停的質問著劉氏，為何要如此對他們，明明他們什麽都沒爭過。”
    彩珠有些哽咽，李清婉給她拍拍後背。“慢點說，不著急！”
    彩珠情緒穩定了不少。“勇安侯夫人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侯府，她永遠都會記得二房為侯府所做的一切。就在這時突然著火了，夫人聽到了您的死訊，和老爺便守在少爺身邊，被火燒死了，二老爺和二夫人不知道，當時清暉院外麵都是火，即使她們想跑也跑不掉。”
    李清婉聽著彩珠說完，反倒是平靜下來，“她們可能怎麽也沒有想到我會回來，所以才留下了你和銀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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