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齊國使團入夏。
    臨行前，宋鶴鳴過去找喬子舒。
    除夕那天晚上，宋鶴鳴想了很多。
    上輩子，他本來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突然因他出了人命被流放了。一路險阻，德妃那邊的人多次害他，要不是張五娘相救加上自己運氣好，他都不一定能活著到邊關。
    而到了邊關一開始還有人給宋家點麵子。隨著姑姑薨逝、大表哥被趕出京、大哥失了左臂不能再上戰場，他的日子越過越難。直到大表哥登基，他才被召回京。
    他能知道什麽？
    可除夕夜，喬子舒說，鶴鳴，你不覺得奇怪嗎？如今魏永賢的計劃全部落空，卻還在外麵攪動風雲。而在你夢中，那個魏永賢所有事都得逞的世界，他怎麽可能什麽都沒做？他不動的理由是什麽？
    喬子舒的話當時直接把宋鶴鳴問住了。是啊，上輩子的尋常二舅，這輩子怎麽就變成不死之身了？還是上輩子他做了更多的事，隻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宋鶴鳴激動地說，“子舒，我想到了。在夢裏魏永賢也有失敗的事，比如說春獵。春獵的虎不是意外是人為，有人要殺皇上，這人十有八九就是魏永賢。所以竹心在西夏這麽折騰他都沒跳出來，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沒有空搭理竹心，或者他根本不在西夏而在大齊。”
    喬子舒的臉上沒有露出驚訝之色，“你的猜測不無道理，具體的事還需一一驗證。”
    喬子舒覺得魏永賢上輩子的沉寂，不光是因為春獵，也許還因為大皇子登基。才讓他不得不避其鋒芒。
    喬子舒又問，“這次春獵，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宋鶴鳴本想利用前世他知道的事，讓大哥留在幽州。到時他陪在皇上身邊狩獵，等那隻虎出來，他暗中出手讓皇帝死於虎下。
    可如果那隻虎不但是人為，還是魏永賢搞出來的。那他殺了皇上，豈不是幫了魏永賢的忙？如果他順著前世的線索找到魏永賢，又豈不是幫了皇上的忙。
    煩死了，他倆就不能一起去死嗎？
    喬子舒看著宋鶴鳴，見他不說話還氣呼呼的。
    “我有個法子，你夢裏麵春獵之前死掉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出現在這次的春獵之上。然後再減掉李大人和宋世子。我們就看這回春獵他們到底誰贏誰輸。”
    敵人和敵人打起來幹嘛非得幫一邊？就不能等他們死了一個後，再把活著那個幹掉嗎？
    那這回可是真正地坐山觀虎鬥了。宋鶴鳴咧著嘴，“就讓他們先打一輪，我們在旁邊看看熱鬧。”
    喬子舒不動聲色地問，“這也並不容易，我知道的就有徐家四個人、宋世子、李大人，集體缺席還不能讓人發現端倪，最重要的還有大殿下，他春獵參加了嗎？”
    被喬子舒這麽一說，宋鶴鳴才想到這個，這輩子變化真的太大了。
    “那些人都好辦，最重要的是大殿下，夢裏他已經在封地上了，這回得想個什麽說辭好呢？”
    喬子舒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也就是說上輩子如果春獵上皇上死了，登基的根本不是大皇子。
    “如果這隻虎隻是為了殺皇上，這次春獵它還會出現。如果是為了下一任皇帝，那麽春獵這隻虎不一定會出現。除非他們有把握同時把皇上和大皇子一起除了。”
    宋鶴鳴聽完之後咽了咽口水，上輩子如果春獵皇上死了，最有可能登基的是惠嬪的五皇子。要知道上輩子王忠和裴太師可還沒死呢。
    “咱們忙活大半天，不會最後虎沒了吧？”
    喬子舒拍了拍宋鶴鳴的肩膀，“你先跟阿珩研究，我現在需要籌謀西夏的事，沒有時間再想別的了。”
    宋鶴鳴點頭，“好，春獵的事就交給我和裴珩吧。”
    齊國使團進去西夏後，吳道人還派密探給他們傳過一次信。
    信中說不悔公主向皇後求了恩典把常三娘放出宮嫁給吳香主。他們初八在吐蕃晚婚。不悔公主初四從興州啟程，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這些天這算是喬子舒聽到最好的消息了。竹心和常三娘出了西夏，他們不用投鼠忌器。
    至於和談的事，喬子舒和李大人一致認為，夏皇既然有意和談那就是近期不想再打仗，他們也拿出誠意就行。實在沒談攏戰事就繼續焦灼，他們就陪他耗著好了。反正西夏可沒那麽多家底折騰。
    正月初五，齊國使團到了興州，被安排到一處皇家別院中。隨後有宮人傳旨，明日夏皇宮中設宴。
    喬子舒想這個時候竹心應該出了興州吧？
    李大人在一旁念叨著，“等明日宮宴結束後隨我去拜訪野利大人家。之前就是他當夏使出使我們大齊的，跟我還有些交情。
    “野利皇後被廢對野利家族沒有影響嗎？”喬子舒對此不太讚同，隻能拐著彎的說。
    李大人道。“畢竟也是西夏八大姓之一，家族裏麵是有些底蘊的，而且太子還沒到。野利家主不會輕易倒下的。”
    喬子舒隻說了個“原來如此”。其實他還想說這個野利家族很容易就倒台的。唉，還是算了，他們隻要在正月十五從興州出去，其他的事就與他們無關。
    臘月初六，夏宮
    喬子舒隨李大人來到殿前，給夏皇行禮後，野利大人起身向他們介紹道。
    “這位是太子殿下。”
    “這位是沒藏大人。”
    “這位……”
    李大人麵色微沉，喬子舒心裏也打起了鼓。主位坐著的不光是夏皇，還有沒移皇後和沒藏皇妃，然後是太子，八大姓的掌權人。今天這接風宴的陣仗未免有點太大了些。
    宴會還沒開院，喬子舒便聽見殿外有磨刀的聲音，而且聲音極大，顯然是很多人同時磨刀。
    李大人的臉更白了幾分，喬子舒悄悄地拉一下他的袖子，給他一個沉住氣的眼神。
    這時夏皇一拍巴掌。
    有內侍喊道，“不悔公主到。”
    喬子舒抬頭看見走向殿前的竹心，他心頭一緊，這個時候竹心怎麽還在夏宮？
    就聽主位上的夏皇對竹心說：
    “朕應該叫你不悔公主好，還是關大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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