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節。
    現在是國喪，今年的端午節景興皇帝取消了賽龍舟活動。
    但端午節的其他活動並沒禁止，大家都悄咪咪地開始行動起來了。
    因國喪期間不能宴樂，各行各業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就連淮陽茶館都取消了說書節目更別說花樓、酒肆了。在這個沒有手機的年代裏，人都要被憋壞了。就打著端午節敬先祖的幌子，其實是自己想找點熱鬧。
    常三娘伸出手腕跟竹心顯擺著她的百索。
    “好看吧，小暑給我編的。”
    百索是用五色絲線編織的手繩，通常佩戴在手腕或脖子上，以辟邪祟。
    小暑編百索的手藝怎麽說呢，放丹霞閣的眾丫鬟她排倒數第三。
    竹心翻了個白眼，小暑也就能忽悠住江湖草莽吧。
    常三娘看了一眼竹心手上的百索，她撇了撇嘴。
    “你手上的還沒我的好看呢。”
    竹心，“……”這是丹霞閣的眾丫鬟排倒數第二的小滿給她編的。至於倒數第一是誰，這是個秘密。
    竹心被常三娘懟得啞口無言時，徐芷萱抱著一堆艾草過來。
    ?“竹心，三娘，我們一起紮‘艾人’和‘艾虎’吧。”
    常三娘看著徐芷萱頭上戴用艾花編成的花環，好奇地問，“怎麽把艾花戴在頭上了？”
    “我婆婆說江南那邊在端午節時，女子都簪戴艾花。這國喪絨花都不讓帶，找個由頭戴戴艾花也好啊。”
    然後徐芷萱晃了晃手裏的錦盒。“也給你們倆帶啦。”
    竹心和常三娘把艾花戴在頭上。
    常三娘一邊照鏡子一邊說，“江南人就是雅致，幽州那邊就沒這個講究。”
    竹心補了一嘴，“汴京也不講究這個。”然後就對徐芷萱說，“咱們今年就別紮‘艾虎’了，紮幾個‘艾人’就行了。”
    端午節時，百姓們用艾草紮成的人形或是老虎的形狀。然後掛在大門口，也被用來驅邪避毒?。
    徐芷萱問，“為何？”
    竹心還沒有開口，常三娘湊到徐芷萱耳邊。
    “你忘啦？先帝不就是被老虎給……”
    徐芷萱捂著嘴，不住地點頭。對，她忘了。虎克先帝，還在國喪就給先給他點麵子吧。
    竹心一邊紮艾人，一邊問徐芷萱。
    “霜降和芒種她們呢？”
    “她們在我屋裏包角黍呢。”
    角黍就是?粽子。
    徐芷萱又道，“婆婆是江南人，三娘是幽州人，我們是汴京人。口味都不一樣，但我這回餡料準備得特別齊全，保管有你們愛吃的。”
    ?竹心和常三娘對視一眼。
    “那我們今天可要有口福了。”
    沒有肉的日子，竹心都是靠甜食點心續命的。終於換換樣了，也不錯。
    這時小暑進來，“小姐、竹心姐，姑爺下朝了，現在在外麵呢。”
    竹心想裴珩來她的房間必然有事，趕緊讓小暑請他請來。
    裴珩沒換衣服穿著朝服就進來了。
    竹心她們都起身裴珩拱拱手。
    “七郎，端午安康。”
    “安什麽康啊？出事了。”
    裴珩急得團團轉，三叔和子舒都離京了。朝堂之事他如今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
    “怎麽相王又出幺蛾子了？”
    竹心的眼睛亮亮的。上帝讓他滅亡，必先讓他瘋狂。出幺蛾子才好呢。
    裴珩擺擺手，“不是，袁相致仕回鄉，沈學士說是要照顧袁相，懇請陛下讓他做吉州的地方官。”
    “那陛下，準了嗎？”竹心突然覺得景興帝小小年紀就當了空巢老人的感覺。
    “準了，陛下封沈學士為江南西路的轉運使。”
    “我記得吉州離衡州很近吧。”
    “對，雖然兩州是在不同的轄區，確實離得挺近的。”
    竹心心裏感歎著這些奇奇怪怪的宿命感讓“相逢已是上上簽”的含金量還在不斷增加。
    見竹心不說話，裴珩又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三叔以為他卸任戶部尚書，袁相能把沈學士捧上去。還給親信打了招呼，讓他們關鍵時刻推沈學士一把，三叔這個戶部尚書與其別人做，不如沈學士來做。可現在怎麽辦？”
    唾手可得的尚書之位都不要了？他真的，我哭死。竹心看著眼前瞪著她的裴珩從磕cp的海洋中遊了出來。
    “這種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我們怎麽管得了？現在倒出來一個戶部尚書和一個大學士的位置，這兩個位置如果你現在研究不了，可以研究其他。隻要上去的是京官肯定有人倒下來位置。”
    裴珩沒好氣地說，“這還用你說，可他們顛沛流離，我自己升官發財合適嗎？”
    竹心攤開雙手，“我怎麽覺得他們都是去度假去了？隻有你一個人在朝上對抗攝政王黑暗勢力呢。”
    黑暗勢力這幾個字，仿佛喚醒徐芷萱沉睡的記憶。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
    常三娘手裏拿著艾人跟著徐芷萱的節拍左右搖擺。
    竹心，“……”都怪她在家無聊，開了太多場演唱會。
    竹心腳趾扣地的時候，裴珩像白磷一樣自燃了。
    “你們放心吧，京城有我就夠了。”
    竹心，“……”搞什麽呀？搞得像奧特曼一樣。
    ?五月末，衡州，徐家老宅
    徐世子接手相王的兵力受阻。沒辦法，江南這邊比較特殊大部分兵力都是水軍。徐世子沒接觸過水師，下麵的人都不太服他。
    這方麵徐三爺一點忙都幫不上他，隻能寫信給宋鶴鳴，問他有沒有好辦法。
    他還真問對人了，宋鶴鳴上輩子在福州待過一段時間。
    那時景興帝剛剛登基，琉球人總騷擾沿海城市如強盜一般燒殺搶掠。相王請旨要了一個天價軍需，景興帝大怒駁回了相王的請求，並派宋鶴鳴去福州平亂。就是錢不可能給你，也不用你平亂，哪涼快哪待著去。
    陸地作戰和海上作戰確實天差地別，當時宋鶴鳴也栽了好幾個跟頭，不過他還是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平了琉球之亂。
    宋鶴鳴立刻寫回信，傳授他水上經驗並推薦了水軍中幾個得用的人，其實都是他上輩子非常得用的人。信裏隻能說是龍州部下推薦的。
    徐三爺看完信後總算鬆了口氣。這時聽下人說，“三爺，沈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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