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景興帝讓王遠著手準備下西洋的相關事宜，小滿感覺東廠督主的位置正在跟她招手。
    禦書房
    “陛下，臣想先給王遠探探路，行嗎？”
    景興帝瞪了眼宋鶴鳴，明明是他想跟竹心出海，還好意思說幫王遠探路。
    景興帝目光微沉，幽幽地說，“你們都想丟下朕。”
    “陛下怎麽能這麽說？臣又不是不回來了。”
    景興帝依舊抿著唇不說話。
    宋鶴鳴眼底的光暗了下來。
    “陛下，昨天臣做了個夢，夢見陛下出了危險臣跟七郎一起救駕。最後危機解除，可陛下卻把七郎毒死了。隻因七郎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宋鶴鳴一提起此事依舊憤憤不平。
    令宋鶴鳴感到意外的是，景興帝沒說君要臣死天經地義。他輕輕地說，“是夢中的朕做錯了。”
    宋鶴鳴的心仿佛開了一扇窗，他笑著說，“不過，臣知道夢都是反的，陛下不會那樣的。”
    宋鶴鳴說完就打算告退離開。
    景興帝叫住了他，“你不想去出海了？”這麽快就放棄了？不像他啊。
    “陛下不是不同意嗎？”宋鶴鳴明白出了他大哥這樣的事，陛下不追究已是天恩。他這時候出海總歸不合時宜。
    不過怕什麽，今日不準也許明日就準了，明日不準也許下個月就準了。
    總之，還有以後，
    景興帝咳嗽一聲，“朕也沒說不同意。”
    宋鶴鳴蹦了起來，“表哥萬歲。”
    “沒規矩，叫陛下。”
    景興帝昨天就看出來了，以關竹心的道行，就算鶴鳴跟她出海了，她這朵野花也不一定飄到誰家去。何必做那個惡人讓他去好了，他有哭的那一天。
    “謝，陛下表哥。”
    宋鶴鳴歡歡喜喜地回府告訴爹娘，皇上讓王遠做正使下西洋，命他做王遠的先行官。
    宋國公夫婦沒說什麽，等宋鶴鳴走後，宋夫人還欣慰地說，“兒子長大了。”
    宋國公翻了個白眼，“什麽叫長大了？會睜眼睛說瞎話就是長大了。”
    宋夫人，“……”
    一晃到了八月初五，竹心把汴京城裏所有的舊友都拜訪了個遍，也是時候離開了。
    臨行前，喬子舒送了竹心一幅錦鯉圖。
    竹心不太懂畫，但她感覺這幾條錦鯉傳神地都要從畫紙上躍出來似的。
    “子舒，你有沒有想過上輩子你當了宰相，這輩子你為何一直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真的是因為沈相和徐三爺擋在前麵，真的是五娘商賈的身份嗎？”
    “是我自己想待在大理寺的。”
    皇上曾有意讓喬子舒去吏部，隻是他沒去。他當然知道吏部過渡一下就是吏部尚書了。可他喜歡破奇案啊。
    “那上輩子的你為何不想待在大理寺？我猜那時的你是不敢停下來，好像停下來就會失去什麽似的。現在的五娘也是，她心裏的傷需要時間愈合。”
    喬子舒愣了愣，沒想到竹心的話一轉就說到五娘身上了。喬子舒和張五娘雖然最後沒和離成，但也就是老樣子，五娘很拚，無論何時她的生意總是最重要的。
    喬子舒以為五娘本就如此，卻沒想過是另有緣故。
    喬子舒對竹心拱拱手，“受教了。”
    他花了很多年才走出來，兩世為人的五娘豈不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不過人生那麽長，總會有走出來的那一天。
    “其實我做過一個夢，夢裏的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上。那個地方的女子也可以讀書科考。那個我小時候一邊學習一邊看電視，就是去茶樓聽說書。
    我跟同窗說自己從來不讀書，天天玩就是人聰明學習才好的，搞得人緣不是太好。
    那個世界上的我也不敢停下來。
    後來我遇見了芷萱，我慢下來了，看看風景看看人。當然人緣還是不好，她們說我好吃懶做。”
    此時的竹心笑得從容。
    喬子舒的臉上並沒露出意外的表情。在西夏一千零一夜時喬子舒就感覺出來了，竹心知道太多這個世上沒有的東西了。
    但她沒說，他就沒問。
    竹心他們走後，拱門裏的宋鶴鳴問旁邊的張五娘。
    “上輩子我死了之後，你過得不好嗎？有什麽傷沒愈合啊？”
    “說了你也不懂。”
    張五娘急急忙忙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偷聽別人說話這種她沒幹過，心虛的很。
    同時五娘又想女子也能科考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世界？
    隻剩下宋鶴鳴一個人喃喃自語。
    “有什麽不懂的？我還死過五、六次呢。”
    喬子舒和小滿他們還有案子沒完，裴珩和徐芷萱送竹心和宋鶴鳴去揚州，到了那兒正趕上中秋節。
    今日的揚州格外熱鬧，竹心看著這萬家燈火、盛世繁華，為身在其中感到驕傲。
    而宋鶴鳴和徐芷萱卻在拌嘴。
    “哪有人給孩子起名叫不思、不念的？就感覺不思進取、冷情冷性的。”
    徐芷萱翻了個白眼，“不思不念，是因為所思所念皆在身邊，你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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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鶴鳴，”……”
    竹心忍俊不禁，芷萱好有文化，好一個所思所念皆在身邊。
    裴珩指著前麵說，“走，猜燈謎去。”
    徐芷萱拉著竹心風風火火地跑到前麵。
    裴珩鬆了口氣，這個家沒他遲早得散。
    買花燈的掌櫃說，“諸位客官，本店準備了十八個燈謎，中者可隨意挑一隻花燈。”
    一時間眾人都躍躍欲試，還有人說，今天掌櫃的要血本無歸了。
    掌櫃胸有成竹，“客官們盡管各顯神通，隻是這次燈謎與以往不同。小老兒出一個燈謎猜字，諸位客官不要答謎底。
    要回小老兒一個燈謎，此燈謎的謎底要與小老兒燈謎的謎底相同。”
    裴珩搖了搖扇子，“以燈謎對燈謎，有點意思。”
    果然除了裴珩猜中一個，現在有六個燈謎無人猜中。
    “第八題謎麵是樹心有淚打一字。”
    竹心用手在空中比劃，謎底應該是“想”字。不過猜中也沒用，她想不出燈謎。
    裴珩湊到宋鶴鳴旁邊要告訴他，被宋鶴鳴推開，他提筆寫下四個字。
    掌櫃的說，“中，請大人來挑花燈。”
    竹心低頭去看，宋鶴鳴寫的是“與心相依”四個字。
    竹心還在愣神時一隻老虎花燈塞到了她的手上。
    景興十二年五月，王遠下西洋成為十世紀世界航海史上的空前壯舉。老百姓並不懂這些，他們隻知道王大人帶回來的薯物令人飽腹，以後不用餓肚子了。
    景興十五年，小暑招待丹霞閣以前的眾姐妹。
    穀雨皺眉看著眼前的炸雞，想起二十年前竹心搞出來的炸物，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
    隻是如今旁邊多了一盤條狀炸物和一碟紅紅地醬汁。
    看小暑一臉期待的樣子，穀雨也不好意思拒絕，勉為其難嚐了一口，卻沒想到是前所未有的味道。
    “此醬名為番茄醬，酸酸甜甜的，這是竹心姐給我寫的方子。”
    穀雨想起多年前喝醉的竹心說沒有番茄醬就沒有靈魂。
    她想問她找到靈魂了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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