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阡陌的手指如冰錐般抵在我的下巴上，等待我的回答。
    海妖之力在血脈中沸騰，霓漫天的意識叫囂著要接受他的提議——力量、自由、不再壓抑的本性......
    而楚歡歡那微弱的聲音仍在堅持：花千骨......我們的另一半......
    "我的耐心有限，小海妖。"
    殺阡陌的紅唇彎成一個危險的弧度，"三息之內，給我答案。"
    我看向花千骨。
    她不知何時已經半坐起來，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血絲，但那雙眼睛依然清澈明亮，正一瞬不瞬地望著我。
    "師姐......"
    她無聲地做著口型，"不要......"
    一滴藍色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從我眼角滑落。
    殺阡陌說的沒錯，留在這裏意味著永遠的掙紮與痛苦。
    但跟他走......那等於親手殺死自己靈魂的一部分。
    "三。"
    殺阡陌開始倒數。
    我閉上眼睛，任由那滴淚落下。
    淚水在空中劃出一道晶瑩的弧線，不偏不倚地落在花千骨伸出的手心裏。
    "二。"
    淚水接觸她皮膚的瞬間，異變突生！
    一道耀眼的藍金色光柱從她掌心爆發，直衝雲霄！
    與此同時，我體內的海妖之力也產生了強烈共鳴，另一道光柱從我胸口射出。
    兩道光柱在空中交匯，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
    "什麽？！"
    殺阡陌猛地後退，臉上第一次露出震驚的表情。
    光柱中，無數記憶碎片如雪花般紛飛——東海畔兩個小女孩的相遇。
    更早之前，某個古老祭壇上被迫中斷的儀式。
    還有最遠古的星空下，一個完整的靈魂被硬生生撕裂成兩半的痛苦嘶吼......
    "原來如此。"
    白子畫的聲音突然響起。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兩道光柱之間，銀發在能量風暴中狂舞，"這就是真相。"
    殺阡陌很快從震驚中恢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管你們玩什麽把戲，今天我必須帶走滄溟血脈！"
    他猛地揮手，一道血色能量如利刃般斬向光柱連接處。
    白子畫身形一閃，用劍擋住了這一擊："殺阡陌，你還不明白嗎？她們本是一體，強行分離隻會導致雙亡！"
    "那正好！"
    殺阡陌冷笑，"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擁有！"
    兩人瞬間交戰在一起，劍氣與魔光四射。
    但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些記憶碎片吸引。
    它們旋轉著，逐漸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畫麵——
    上古時期，一個同時擁有滄溟海妖和神族血脈的特殊存在誕生了。
    她強大而美麗，能夠駕馭水與光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
    十二位黑袍修士覬覦這種力量，設計在月全食之夜舉行儀式，想要將她分裂煉化。
    儀式進行到一半時被幹擾，靈魂雖被撕裂，卻未被那些修士控製，而是轉世成兩個獨立的個體......
    "宿主注意！"
    係統的聲音突然插入，"檢測到靈魂共鳴現象！原主霓漫天與花千骨是同一靈魂的兩半轉世！"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閃電劈開迷霧。
    難怪我們之間會有那種奇特的吸引力，難怪我的海妖之力能治愈她的傷口，難怪我們童年時會有那段被封印的相遇記憶......
    "師姐......"
    花千骨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我看到了......那些記憶......"
    她的意識通過光柱與我相連，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我感受到她的驚訝、困惑，還有一絲奇異的......歸屬感。
    就好像漂泊已久的遊子終於找到了家。
    "小骨，"我嚐試用意識回應，"你害怕嗎？"
    "有一點......"
    她的意識如同溫暖的水流，"但如果和師姐在一起......就不怕。"
    光柱越來越亮，能量漩渦中心開始產生強大的吸力。
    我的海妖之軀和花千骨的人類身體同時浮空，向彼此靠近。
    殺阡陌怒吼著想要阻止，卻被白子畫死死纏住。
    "宿主終極選擇時刻！"
    係統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檢測到靈魂融合條件已滿足！選擇一：拒絕融合，接受殺阡陌的提議，成為完整滄溟海妖。選擇二：完成上古未盡的融合儀式，與花千骨靈魂歸一！"
    我看向花千骨，她也正看著我。
    不需要言語，我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選擇二。"
    我在心中堅定地說。
    "確認選擇。"
    係統的聲音帶著某種釋然，"溫馨提示：融合後宿主將不再是純粹的楚歡歡或霓漫天，而是一個全新的存在。原任務"改變霓漫天結局"將重新判定。"
    沒等我細想這句話的含義，融合已經開始了。
    我的海妖之軀和花千骨的身體在光柱中心相遇，卻沒有發生物理碰撞，而是像兩滴水珠般逐漸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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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但奇怪的是，我並不感到恐懼。
    在意識層麵，我和花千骨站在一片星海之中，周圍是無盡的虛空與璀璨的星辰。
    她看起來和平時一樣，隻是全身散發著柔和的金光。
    而我——或者說楚歡歡的意識體——則是半透明的藍色。
    "這就是靈魂世界嗎？"
    花千骨好奇地環顧四周，然後向我伸出手，"師姐，我們要怎麽做？"
    我握住她的手，兩色光芒立刻開始交織："我想......我們隻需要接受彼此。"
    我們相對而立，額頭相抵。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霓漫天在蓬萊島的孤獨童年。
    花千骨在鄉村的艱難成長。
    楚歡歡在現代世界的平凡生活......
    所有的歡笑與淚水，所有的愛與痛，都在這一刻交融。
    "原來師姐來自那麽遠的地方......"
    花千骨輕聲道，"那個世界沒有法術，卻有會飛的鐵鳥......"
    "而你在遇到白子畫前，吃了那麽多苦......"
    我看到了她記憶中的片段——村民的排擠，饑餓的寒冬，獨自一人在破廟裏瑟瑟發抖的夜晚......
    "沒關係，"她微笑著流淚，"現在我們有彼此了。"
    星海開始旋轉，越來越快。
    我們的意識體也逐漸融合，藍色與金色交織成一種全新的翡翠色。
    在完全合二為一的前一刻，一個意外的身影出現在靈魂世界——白子畫！
    "尊上？"
    我們同時驚呼。
    這個白子畫看起來有些不同，眼中蘊含著遠比平時更多的情感。
    他伸手輕觸我們的眉心："千年等待，終於到了這一刻。"
    "什麽意思？"
    我們問道。
    "我不是這一世的白子畫，"他輕聲道，"而是最初那個儀式上，試圖阻止你們被分裂的守護者。"
    隨著他的話語，又一段記憶浮現——上古儀式被打斷時，一個白衣修士不顧反噬強行介入，帶走了被分裂的兩半靈魂中的一半。
    而他自己，則因違背天道被罰永世輪回，記憶全失......
    "每一世，我都會在冥冥中尋找你們，保護你們，"白子畫——或者說那個守護者的意識——繼續說道，"直到你們重新融合的這一天。"
    "那現在的白子畫......？"
    "是我，也不是我。"
    他苦笑，"這一世我封印了大部分記憶，隻留下對花千骨的保護本能。但隨著你們接近，封印逐漸鬆動......"
    星海的旋轉已經達到極致，我們的意識體幾乎完全融合。
    白子畫的影像開始變得模糊："時間到了。記住，無論新生的是誰，她都承載著你們所有的愛與記憶......"
    他的身影消散前，將一個東西塞進我們手中——那是一支小巧的骨笛，上麵刻著古老的花紋。
    現實世界中，兩道光柱已經合二為一，爆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強光。
    殺阡陌不得不用袖子擋住眼睛，單春秋更是被衝擊波掀飛出數十丈遠。
    隻有白子畫站在原地，任由強光灼傷他的雙眼，鮮血從眼角滑落。
    光柱中心，兩個身體已經完全融合。
    海妖的鱗片與人類的皮膚交替閃現，最終定型為一種珍珠般的瑩潤質感。
    新生的存在有著花千骨的輪廓，卻生著一對深海般湛藍的眼睛，長發則是藍金交織的奇異色彩。
    當光芒終於散去，她——我們——緩緩降落在白子畫麵前。
    他已經失明，卻依然準確地"看"向我們的方向。
    "成功了？"
    他輕聲問，聲音沙啞。
    "成功了。"
    我們回答，聲音既像花千骨的清脆，又帶著霓漫天的磁性，還有一絲楚歡歡的口音。
    白子畫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隨即咳出一口鮮血。
    強行維持光柱連接讓他付出了巨大代價。
    "尊上！"
    我們連忙扶住他搖晃的身體。
    "不必擔心，"他勉強站穩，"這點傷算不了什麽。"
    他轉向殺阡陌的方向，盡管已經看不見，"魔君，遊戲結束了。"
    殺阡陌的表情陰晴不定。
    他盯著新生的我們，眼中閃過驚豔、貪婪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真是......出乎意料的美妙結果。"
    他突然笑了，"看來這一局是我輸了。不過......"
    他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完整的滄溟神族血脈，恐怕比分開時更加誘人呢。"
    白子畫將我們護在身後："你永遠得不到她。"
    殺阡陌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誰知道呢？來日方長。"
    他轉身化作一團紅霧，"我們還會再見的，小海妖~"
    隨著殺阡陌的離去，緊繃的氣氛終於鬆弛下來。
    我們扶著白子畫坐下，檢查他的傷勢。
    眼睛的傷最為嚴重，恐怕短時間內難以恢複。
    "沒關係，"他平靜地說，"我早該付出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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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代價？"
    我們不解地問。
    "千年前強行幹預天道的代價。"
    他苦笑，"每一世我都不得善終，這一世能保住你們，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我們握著他的手，不知該說什麽。
    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長留上仙，原來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宿命。
    "宿主任務完成度100。"
    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通過靈魂融合方式徹底改變霓漫天命運，達成"拯救悲劇女配"核心目標。請選擇：留在本世界，或返回原世界？"
    我——或者說我們——愣住了。
    這個選擇來得如此突然。留下意味著永遠成為這個融合後的新生命，而回去......回去意味著分離，意味著一切回到原點。
    白子畫似乎感知到了我們的猶豫："要走了嗎？"
    "您......知道？"
    "猜到了幾分。"
    他輕聲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至少不完全是。"
    我們沉默片刻，然後問："您覺得我該留下還是離開？"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白子畫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正是靈魂世界中那支骨笛，"但無論你做什麽選擇，都請帶上這個。它會保護你。"
    我們接過骨笛，觸手的瞬間，一股暖流湧入心田。
    這支笛子承載著太多記憶——千年前的守護，這一世的教導，以及那些無法言說的情感......
    "係統。"
    我們在心中問道，"如果我留下，花千骨和霓漫天的意識會怎樣？"
    "她們將成為你的一部分，"係統回答，"如同河流匯入大海，不再有明確的界限，但所有記憶與情感都將保留。"
    "那如果回去呢？"
    "融合將解除，三人恢複獨立存在。但所有記憶將被保留，命運線也將因你的幹預而改變。"
    我們看向白子畫，看向周圍熟悉的長留山景，最後看向自己的雙手——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手。
    這裏有太多牽掛，太多未完成的故事......
    "我選擇留下。"
    我們輕聲說，既是對係統，也是對白子畫。
    白子畫的嘴角微微上揚："歡迎回家。"
    係統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選擇確認。開始最終融合程序。倒計時：3、2、1..."
    一陣溫暖的金光包裹住我們，仿佛回到了母體般的安全與舒適。
    當光芒散去時，某些東西永遠改變了，又似乎什麽都沒變。
    我還是我，但不再是單一的"我"——而是承載著楚歡歡、霓漫天和花千骨所有記憶與情感的嶄新存在。
    "該給你取個新名字了。"白子畫若有所思地說。
    我們搖搖頭，從腰間解下那支骨笛："不必了。名字隻是代號，而我......已經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白子畫了然地點點頭，不再多言。
    遠處，朝陽正從雲海中躍出，灑下萬道金光。
    我們扶著白子畫站起身，向著光明走去。
    身後，霓漫天的身體化作無數藍色光點，隨風飄散。
    但那不是終結，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新生。
    我們不知道未來會麵臨什麽——七殺殿的威脅、身份的適應、與白子畫關係的重新定義......但此刻，站在晨光中的我們，心中隻有平靜與堅定。
    骨笛在腰間輕輕搖晃，奏響無聲的樂章。
    這是一切的結束，也是全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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