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禦花園寂靜如墨，隻有偶爾的蟲鳴打破這片死寂。
    我披著黑色鬥篷，手持一盞昏暗的燈籠，小心避開巡邏的侍衛，向西北角的假山群摸去。
    太後——或者說周明華——已經在那裏等候。
    月光下，她素衣簡裝，幾乎與尋常婦人無異，唯有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
    "來了？"
    她聲音低沉。
    我點點頭，隨她鑽入假山深處一個隱蔽的洞穴。
    這裏竟布置得如同小型密室，有簡易桌椅和一盞油燈。
    "放心，這裏絕對安全。"
    周明華點燃油燈，"我花了三個月才發現這個地方，連芳若都不知道。"
    燈光下，她的麵容顯得疲憊而蒼老。
    我這才注意到，太後原本烏黑的鬢角已生出幾絲白發。
    "娘娘最近睡得不好？"
    我輕聲問。
    "自從上次係統崩潰後，我就開始迅速衰老。"
    她苦笑著摸了摸臉頰，"這個身體原本五十出頭，現在看起來像六十多了吧？"
    我心頭一震。
    係統崩潰會導致加速衰老？那我的係統如果......
    "別擔心，你的007號係統還很穩定。"
    周明華仿佛讀出了我的想法，"我的404是個殘次品，從一開始就有bug。"
    "您怎麽知道我的係統編號？"
    周明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與如懿送我的一模一樣！
    "這是......？"
    "係統幹擾器。"
    她將玉佩放在石桌上，"兩個係統相遇時會互相排斥，產生短暫的數據溢出。我就是這樣看到了你係統編號的片段。"
    我小心地觸碰玉佩，立刻感到一陣電流般的刺痛。
    同時，腦海中係統的警告聲尖銳響起：
    【警告！檢測到異常能量場！宿主請立即遠離幹擾源！】
    "它在警告你，對吧？"
    周明華了然一笑，"別擔心，隻是暫時屏蔽，不會造成永久損傷。"
    我縮回手，係統的聲音立刻恢複正常。
    周明華繼續說道："我的404係統已經完全崩潰了，但崩潰前我得到了一些關鍵信息。"
    "什麽信息？"
    "所有女配拯救係統都有一個共同目的——修複被扭曲的故事線。"
    她壓低聲音，"但不同係統采取不同方式。404主張"替代"，即讓穿越者完全取代原主；而007主張"改造"，即在保留原主基礎上改變命運。"
    我恍然大悟："所以您完全取代了太後？而我......我仍然是魏嬿婉，隻是改變了她的道路？"
    "正是如此。"
    周明華點點頭，"但問題在於，這個世界已經經曆過多次穿越幹預，故事線早已支離破碎。我們可能不是第一批，也不會是最後一批。"
    這個信息讓我頭皮發麻。
    如果真如她所說，這個世界的真實性還有多少？
    "那我們的任務......"
    "理論上，完成任務就能回家。"
    周明華苦笑，"但我的係統崩潰前，我看到一條隱藏規則——隻有當穿越者徹底融入角色，故事線才會被判定為"修複完成"。"
    "什麽意思？"
    "意思是......"
    她直視我的眼睛，"你必須真正"成為"魏嬿婉，而不僅僅是扮演她。"
    我如墜冰窟。
    成為魏嬿婉？那個心狠手辣的反派？
    那我現代的意識呢？會被覆蓋嗎？
    周明華似乎看出我的恐懼："別擔心，不是字麵意義上的取代。係統需要的是"身份認同"——你必須發自內心地接受自己是魏嬿婉這個事實。"
    我回想起自己日益增長的黑化指數，突然明白了係統的用意——它是在引導我逐漸接受這個身份！
    "那您......您已經完全成為太後了嗎？"
    "是的，代價是我的現代記憶正在逐漸消失。"
    周明華憂傷地說，"每天醒來，我都會忘記一些關於現代的事。這塊玉佩是我最後的錨點，記錄著我作為周明華的關鍵記憶。"
    我這才注意到玉佩上刻著微小的英文單詞：""、"csection"、"hoe"......這是她與過去唯一的聯係了。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
    周明華抓住我的手，"我的時間不多了。在完全忘記前，我必須完成一件事——找到最初的扭曲點。"
    "最初的扭曲點？"
    "每個故事世界都有一個關鍵轉折，一旦被改變就會引發連鎖反應。"
    她解釋道，"我懷疑《如懿傳》世界的最初扭曲點與如懿有關。如果你能找到並修複它......"
    "我就能回家？"
    我心跳加速。
    "理論上是這樣。"
    她鬆開我的手，"但我必須警告你，係統不會輕易放你走。它需要你完全融入角色，這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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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味著我必須繼續黑化？"
    我苦澀地問。
    周明華沒有回答，但沉默已經說明一切。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她最後說道，"下次滿月之夜，還是這裏見。那時我會告訴你更多關於如懿的信息。"
    我離開假山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這一夜的談話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時間消化。
    【警告：宿主接觸異常信息源，係統啟動記憶過濾程序。】
    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
    "什麽記憶過濾？"
    【為保護宿主心智穩定，部分敏感信息將被暫時屏蔽。】
    我感到一陣眩暈，假山中談話的細節開始模糊。
    不！我不能忘記！
    我拚命回憶周明華說的話，同時悄悄將手伸入袖中——那裏藏著如懿給我的玉佩，與周明華的幾乎一模一樣。
    玉佩入手冰涼，但奇怪的是，那些即將消失的記憶又清晰起來。
    看來這玉佩確實能幹擾係統！
    回到太醫院，我強打精神處理日常事務。
    午後，陳太醫匆匆找來："魏禦醫，皇上召見！"
    養心殿內，乾隆正在批閱奏折，見我進來，放下朱筆："魏卿來了。"
    "臣參見皇上。"
    我恭敬行禮。
    "平身。"
    乾隆示意我上前，"朕近日頭痛反複，你來看看。"
    我上前為他診脈。
    近距離看，這位曆史上著名的皇帝麵容俊朗，但眉宇間透著疲憊。
    脈象弦緊，是典型的肝陽上亢。
    "皇上近日是否憂思過度，夜寐不安？"
    乾隆挑眉："不錯。"
    "此乃肝鬱化火之症。"
    我謹慎道，"臣可開一方天麻鉤藤飲，平肝潛陽。另建議皇上適當休息，莫要過度操勞。"
    乾隆不置可否，突然問道："魏卿今年多大了？"
    我一愣："回皇上，二十有三。"
    "家中還有何人？"
    "臣......父母早逝，唯有祖母撫養長大，現已故去。"
    我隨口編造著魏嬿婉的背景。
    乾隆若有所思："難怪醫術了得，原是家學淵源。"
    他話鋒一轉，"聽說你與嫻妃容貌相似？"
    我心頭警鈴大作："臣粗鄙之人，豈敢與嫻妃娘娘相提並論。"
    "抬頭讓朕看看。"
    我不得不抬頭，正對上乾隆探究的目光。
    他仔細端詳我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確實有幾分相似。若非那道疤......"
    我下意識摸了摸右臉。
    疤痕已經完全消失，但沒想到皇上還記得。
    "朕命畫師為你繪一幅像，如何？"
    乾隆突然提議。
    我驚得差點跪下："臣不敢當！"
    "朕說當就當。"
    乾隆不容拒絕地說，"明日申時，來禦花園的蘭亭。"
    離開養心殿，我後背已經濕透。
    皇上為何突然要給我畫像？
    難道他對我......不，不可能。
    曆史上乾隆雖然風流，但魏嬿婉得寵是因為她主動勾引。
    我一直在避寵，他應該......
    【檢測到宿主麵臨關鍵選擇：接受皇帝關注將大幅提升任務進度，但黑化指數可能急劇上升。】
    係統冷冰冰地提醒。
    "如果我拒絕呢？"
    【曆史軌跡將更難改變，原主命運可能重演。】
    又是這種兩難選擇！
    我咬咬牙，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次日申時，我換上最素淨的官服，故意將頭發挽成老氣的發髻，前往禦花園。
    乾隆已經等在蘭亭，身旁站著宮廷畫師郎世寧。
    "魏卿來了。"
    乾隆微笑著招手，"今日氣色不錯。"
    我行禮如儀，在指定的位置坐下。
    郎世寧開始作畫，乾隆則在一旁品茶，時不時看我一眼，讓我如坐針氈。
    兩個時辰後，畫像完成。
    乾隆接過一看，眉頭微蹙："怎麽畫得如此老氣？魏卿明明是個美人。"
    郎世寧惶恐道："奴才隻是如實描繪......"
    乾隆擺擺手："罷了。魏卿，你自己看看。"
    我忐忑地接過畫像。
    畫中的我端莊嚴肅，確實比實際年齡老成許多，但與如懿的相似度依然明顯。
    "臣......臣慚愧。"
    "朕倒覺得有趣。"
    乾隆意味深長地說，"嫻妃如空穀幽蘭，魏卿則似......山間野菊，各有風姿。"
    這個比喻讓我心頭一跳。
    海蘭也曾這樣形容過我！
    "皇上過譽了。"
    我低頭掩飾不安。
    "朕賞你一幅字吧。"
    乾隆興致勃勃地提筆，在畫像旁寫下"妙手仁心"四個大字，"你救愉妃母子有功，當得起這四字。"
    "臣謝皇上恩典。"
    我雙手接過，心中卻警鈴大作。
    這種特殊關注，往往是後宮女子得寵的開端......
    離開禦花園，我迎麵撞上高曦月。
    她看到我手中的畫像和禦筆，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喲，魏禦醫好大的麵子，竟得皇上親筆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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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妃娘娘。"
    我行禮道，"皇上隻是賞賜臣救治愉妃之功。"
    高曦月冷笑："是嗎？本宮怎麽聽說，皇上近日常問起你？"
    她湊近我耳邊，"別以為有幾分像如懿就能飛上枝頭。賤婢永遠是賤婢。"
    我強忍怒意："娘娘教訓的是。"
    高曦月冷哼一聲離去。
    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周明華的話——要找到最初的扭曲點。
    高曦月在原著中是個重要反派，會不會與她有關？
    回到太醫院，我將禦賜畫像和字小心收好，正準備休息，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魏大人，不好了！欽天監監正向皇上遞了折子，說您......說您是妖孽轉世！"
    我手中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皇上怎麽說？"
    "皇上龍顏大怒，把折子扔了回去。但......"
    小太監壓低聲音，"但監正不死心，說要在三日後的大朝會上當眾驗證。"
    "驗證？怎麽驗證？"
    "聽說是一種特製藥水，能讓妖孽現出原形......"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明顯是針對我的！
    如果那藥水真能檢測出"異世之人"......
    小太監走後，我立刻取出如懿送的玉佩。
    現在看來，這不僅僅是護身符，更可能是對抗欽天監的關鍵。
    【警告：宿主麵臨嚴重生存危機，係統提供緊急方案：1.兌換"身份偽裝ax"；2.接受快速黑化路徑，立即獲得原主全部記憶與技能。】
    我看了看僅剩的積分，咬牙道："我選第一條！"
    【積分不足，開啟賒欠功能。兌換成功。警告：若一月內無法償還，將強製啟動懲罰機製。】
    一股強大的能量流過全身，我感覺自己的存在感突然變得稀薄，仿佛與這個世界更加"融合"了。    "什麽？遺忘現代身份？"
    我大驚失色。
    【此為必要代價。提醒：藥效過後記憶將恢複。】
    我猶豫了。
    暫時忘記自己是楚歡歡，意味著我將完全成為魏嬿婉......這太危險了！
    但欽天監的威脅迫在眉睫。
    如果當眾被揭穿"妖孽"身份，等待我的隻有火刑......
    "好，我用。"
    我最終決定，"但不是現在，等到大朝會當天。"
    夜深人靜，我獨坐燈下，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這張臉已經與初入宮時截然不同——疤痕全消，眉眼間盡是自信與沉穩。
    我越來越像真正的魏嬿婉了，不僅是容貌，還有處事方式。
    【黑化指數上升至50。臨界警告：超過60將觸發不可逆轉變。】
    鏡中的我突然開口，聲音卻不是我自己的："接受我吧，我們可以活得很好......"
    我驚恐地後退，鏡子恢複正常。
    是幻覺？還是原主的意識開始蘇醒？
    窗外，滿月高懸。
    距離與周明華約定的日子，還有三天。
    而這三天裏，我還要應對欽天監的死亡威脅、乾隆的曖昧關注，以及越來越強烈的身份認同危機......
    我握緊玉佩，輕聲自問："楚歡歡，你還能堅持多久？"
    玉佩無言，唯有燭火搖曳，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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