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電影節的邀請函靜靜躺在茶幾上，燙金的字體在晨光中閃閃發光。
    我小口啜著咖啡，反複確認上麵的名字——《聽見你的聲音》入圍最佳影片，而我，高雯，入圍最佳女主角。
    手機震動起來，是王姐的消息："雯雯，公司九點開會，討論後續宣傳計劃。林總特意囑咐你一定要到場。"
    我皺了皺眉。
    自從拒絕借緋聞炒作後，公司對我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
    電影雖然口碑不錯，但票房隻能算中規中矩，遠不如那些商業大片。
    放下咖啡杯，我走到衣帽間挑選衣服。
    手指在一排排高檔禮服間遊移，最終卻選了最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鉛筆褲——今天不是討好誰的日子，我需要展現專業而非花瓶的一麵。
    公司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人。
    總裁趙誌偉坐在首位，旁邊是新任藝人總監馬濤——林姐被停職調查後再沒回來。
    我注意到幾個高層看我的眼神帶著審視，心裏頓時拉響警報。
    "高雯來了，坐。"
    趙總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反常的親切態度反而讓我更加警惕。
    會議開始是常規的票房分析和宣傳總結。
    當討論到澳門電影節時，馬濤突然話鋒一轉："高雯這次入圍是個好機會，我們可以重新炒熱她和蕭亮的cp話題。"
    我猛地抬頭："什麽？"
    "數據顯示，上次緋聞曝光後，你的網絡熱度上升了78，"
    馬濤推了推眼鏡，"通靈珠寶那邊雖然官方澄清了，但蕭亮私下表示不排斥合作宣傳。"
    "我不同意。"
    我放下手中的筆，聲音冷靜但堅定，"電影是靠質量入圍的，不是靠緋聞。"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趙總的表情沉了下來："高雯，公司理解你的藝術追求，但商業價值同樣重要。你知道這次為了爭取入圍，公司投入了多少資源嗎？"
    言下之意——我欠他們的。
    "我會全力配合電影宣傳，"
    我環視在場每一個人，"但絕不利用虛假緋聞炒作。這是我的底線。"
    "底線？"
    馬濤冷笑一聲，"高雯，別忘了是誰把你捧紅的。沒有公司的運作，你現在還是個十八線小演員！"
    "所以我很感激，"
    我站起身，"但感激不代表要放棄原則。"
    趙總的眼神變得銳利："高雯，公司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這是已經決定好的宣傳方案。"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斷送我的前程："那麽抱歉，我拒絕執行。根據合約第七條第三款，藝人有權拒絕有損個人形象的通告安排。"
    會議室一片嘩然。
    馬濤拍桌而起："高雯！你別不知好歹！"
    "夠了！"
    趙總喝止馬濤，轉向我，"高雯，我們單獨談談。"
    總裁辦公室裏，趙總的表情緩和了些："雯雯，我一直很看好你。從你出道到現在，公司給你的都是最好資源。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配合，何必鬧得這麽僵？"
    "趙總，"
    我直視他的眼睛，"如果我今天同意了，那我還是高雯嗎？觀眾喜歡的不正是那個真實、敢作敢當的高雯嗎？"
    趙總沉默良久，最終歎了口氣："電影節的行程不變，但回來後......公司會重新評估與你的合作。"
    這是委婉的解約通知。
    我點點頭，平靜地離開了辦公室。
    走出公司大樓，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疼。
    我摘下墨鏡，揉了揉眉心。
    拒絕了炒作，得罪了公司，換來的可能是一紙解約書——值得嗎？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高雯小姐嗎？我是《電影人》雜誌的編輯，想約您做個專訪，談談《聽見你的聲音》和您對聽障群體的關注。"
    我愣了一下："你們......不打算問蕭亮的事？"
    對方笑了："我們是專業電影雜誌，隻關心作品本身。當然，如果您想談......"
    "不，這樣就很好。"
    我鬆了口氣，"什麽時候方便？"
    掛掉電話，我的心情輕鬆了些。
    至少還有人關注的是我的工作，而非緋聞。
    回到家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停住腳步——雷奕明。
    他靠在牆邊，腳邊放著行李，看樣子是剛下飛機就過來了。
    "雷奕明？"
    我試探性地叫道。
    他轉過身，一個月不見，似乎瘦了些，輪廓更加分明。
    白襯衫的袖子隨意地卷到手肘，露出曬成小麥色的手臂。
    "聽說你今天和公司攤牌了？"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消息傳得這麽快？"
    我挑眉，掏出鑰匙開門，"進來再說吧。"
    雷奕明拎著行李跟進來，自然地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他把行李放在角落，然後從裏麵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北京特產，茯苓餅，你以前說過喜歡的。"
    我接過盒子，心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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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雯喜歡茯苓餅？這個細節連我都不知道。
    "謝謝。"
    我輕聲說，然後直入主題，"你怎麽知道我公司的事？"
    "張文導演告訴我的。"
    雷奕明在沙發上坐下，"他說你寧願解約也不肯炒作緋聞。"
    我泡了兩杯茶，遞給他一杯："原則問題。"
    "值得嗎？"
    他問出了和趙總一樣的問題，但語氣完全不同。
    "當然。"
    我毫不猶豫，"有些路一旦走了，就回不了頭了。"
    雷奕明凝視著我，眼神複雜："高雯，這一個月我想了很多......關於你，關於我們。"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我們？"
    "你變了，又好像沒變。"
    他輕聲說，"還是那麽倔強，但多了些......我說不上來，像是經曆過什麽後的通透。"
    我握緊茶杯，不知如何回應。
    他是否察覺到了什麽？
    穿越者的身份是我最大的秘密，即使對雷奕明也不能透露。
    "公司那邊......有什麽打算？"
    他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大概率解約吧。"
    我聳聳肩，"沒關係，正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有個朋友是做藝人經紀的，"
    雷奕明猶豫了一下，"如果你需要，他可以幫你成立個人工作室。"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隻是有備無患。"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遲早會和公司鬧翻，以你的性格。"
    這個認知讓我心頭一熱。
    他了解我，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謝謝。"
    我真誠地說，"我會考慮的。"
    雷奕明站起身："我得回去了，剛下飛機還沒回家。你......照顧好自己。"
    送他到門口時，我突然問："雷奕明，這一個月......你有想我嗎？"
    問題脫口而出，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雷奕明明顯也愣住了，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我......"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早點休息。"
    門關上了，我靠在門板上，忍不住微笑。
    他還是這麽不擅長表達感情，但至少......沒有否認。
    接下來的日子如預期般走向低穀。
    電影節的報道中規中矩，沒有激起太大水花。
    回公司後，我正式收到了解約通知。
    王姐私下告訴我，公司已經簽下了孫菲菲——張嵐的侄女，準備全力捧她。
    "雯雯，你太衝動了。"
    王姐歎氣，"現在圈裏都在傳你耍大牌，不肯配合宣傳。"
    "隨他們怎麽說吧。"
    我已經看開了，"王姐，有興趣跟我單幹嗎？"
    王姐猶豫再三，最終搖頭："抱歉，雯雯，我有家要養......"
    我理解地拍拍她的肩。
    在這個圈子裏，忠誠是奢侈品。
    收拾辦公室物品那天，我意外遇到了來簽約的孫菲菲。
    她比照片上還要漂亮，舉手投足間都是精心訓練過的優雅。
    "高雯前輩，"
    她主動走過來，笑容甜美，"一直很崇拜您，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見麵。"
    "恭喜你得償所願。"
    我平靜地說，"不過提醒一句，爬得越高，摔得越痛。"
    孫菲菲的笑容僵了一下："前輩這是在威脅我嗎？"
    "不，隻是忠告。"
    我抱起紙箱，"娛樂圈是個圈，今天你踩著我上位，明天可能就輪到別人踩你了。"
    離開公司大樓時，我深吸一口氣。
    六年的合作就此結束，說沒有不舍是假的，但更多的是解脫感。
    雷奕明的朋友很快聯係了我——方磊，圈內有名的獨立經紀人。
    我們在咖啡廳見麵，他直接推過來一份企劃書。
    "高小姐，雷奕明跟我詳細談過你的情況。"
    方磊四十出頭，精明幹練，"這是我為你設計的工作室運營方案，初期可能資源有限，但絕對自由。"
    我翻閱著企劃書，越看越驚喜。
    方磊顯然做足了功課，連我最想嚐試的小眾文藝片資源都列了出來。
    "為什麽幫我？"
    我合上文件，"以你的資曆，帶當紅藝人更賺錢吧？"
    方磊笑了："雷奕明救過我女兒的命。而且，"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我看過《聽見你的聲音》，你是個好演員，值得更好的平台。"
    就這樣，高雯工作室開始籌備。
    我拿出部分積蓄，雷奕明也介紹了幾位投資人。
    方磊動作很快，不到兩周就搞定了一切手續。
    "下周一正式掛牌，"
    方磊在電話裏說，"雷奕明建議辦個小型的開業派對，你覺得呢？"
    "好啊，你來安排。"
    我正翻看新收到的劇本，隨口應道。
    掛掉電話後，我繼續研究劇本。
    這是一部關於戰地記者的電影，角色很有挑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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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沉浸在角色分析中時，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一個快遞員站在門外："高雯小姐的快遞。"
    我打開門，簽收了一個小包裹。
    拆開後，裏麵是一張sd卡和一張便簽："高小姐，我想你應該會對這個感興趣。——一個朋友"
    sd卡裏的內容讓我瞬間坐直了身體——是孫菲菲和張嵐的對話視頻，時間就在昨天。
    視頻中，孫菲菲得意洋洋地說："高雯那個蠢貨，居然自己放棄機會。林姐一走，公司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張嵐則冷笑道："別高興得太早。她既然敢單幹，就要承受後果。我已經聯係了幾家媒體，準備爆她以前的"黑料"。"
    視頻繼續播放，內容越來越驚人。
    張嵐不僅承認策劃了之前的"耍大牌"事件，還暗示會繼續針對我。
    我立刻把視頻備份到電腦和雲端。
    這是扳倒張嵐的鐵證，但公開它可能會引發一場腥風血雨。
    我需要好好考慮如何使用。
    正當我沉思時，手機響了。
    是雷奕明："晚上有空嗎？我爸媽從老家來了，想請你吃飯。"
    "你爸媽？"
    我驚訝得聲音都變了調，"為什麽？"
    "他們看了《聽見你的聲音》，成了你的粉絲。"
    雷奕明的聲音帶著無奈，"非說要見見"那個演蘇雨的好姑娘"。"
    原著中高雯從未見過雷奕明的父母。
    這個發展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呃......好啊。"
    我猶豫著答應了，"在哪裏？"
    "我家。"
    雷奕明說，"我下廚。"
    雷奕明會做飯？
    我越來越發現，這個世界的高雯和雷奕明之間，有著比電視劇展現的更深厚的聯係。
    晚上七點，我準時按響雷奕明家的門鈴。
    他開門時圍著圍裙，手裏還拿著鍋鏟，樣子居家得可愛。
    "進來吧，最後一道菜了。"
    他自然地接過我的包，"爸媽，高雯來了。"
    雷爸雷媽從沙發上站起來，熱情地迎上來。
    雷媽媽是個慈祥的婦人，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比電影裏還漂亮！怪不得我們家奕明......"
    "媽！"
    雷奕明大聲打斷，"菜要糊了！"
    晚餐出乎意料地愉快。
    雷爸是退休醫生，雷媽媽是中學音樂老師，兩人和藹可親，絲毫沒有因為我"明星"的身份而拘謹。
    雷媽媽甚至拿出雷奕明小時候的照片給我看。
    "這張是他五歲，第一次上台表演，緊張得尿褲子了！"
    "媽！"
    "這張是高中畢業，暗戀班花不敢表白，天天給人家送早餐......"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看著雷奕明窘迫的樣子，我忍不住大笑。
    這樣的家庭氛圍，是高雯從未體驗過的溫暖。
    飯後，雷媽媽神秘地把我拉到陽台："高雯啊，阿姨看得出來，奕明很喜歡你。"
    "阿姨，我們隻是朋友......"
    我臉紅了。
    "那孩子從小就不善表達，"
    雷媽媽拍拍我的手，"但他看你的眼神，和他爸爸當年追我時一模一樣。"
    回到客廳，雷爸正和雷奕明下象棋。
    我坐在一旁觀戰，突然注意到書架上的一張照片——年輕的雷奕明站在一架鋼琴旁，身邊是個模糊了麵容的女孩。
    "這是......?"
    我指著照片問道。
    雷奕明的手頓了一下："大學時......音樂社團的合影。"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識趣地沒再追問。
    但那個模糊的女孩身影卻在我心裏留下一個問號。
    回家路上，雷奕明堅持送我。
    夜色中，我們並肩走著，誰都沒有說話，卻也不覺得尷尬。
    "謝謝你今天來。"
    最終他打破沉默，"我爸媽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他們。"
    我真誠地說，"你的家庭......很溫暖。"
    雷奕明輕輕"嗯"了一聲，又陷入沉默。
    路過一家珠寶店時，我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米朵，正在櫃台前和店員交談。
    她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苗條身材，精致妝容，要不是那雙標誌性的大眼睛，我幾乎認不出來。
    "怎麽了？"
    雷奕明順著我的目光看去。
    "沒什麽，"
    我收回視線，"認錯人了。"
    但心裏已經掀起波瀾。米朵的"變身"意味著原著主線劇情即將展開。
    按照劇情，她很快就會進入通靈珠寶工作，然後與蕭亮發展感情......
    "雷奕明，"
    我突然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但她心裏有別人，你會怎麽做？"
    雷奕明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我會等她。直到她回頭看見我，或者......確定她真的幸福。"
    月光下，他的眼神溫柔而堅定。
    我突然意識到，原著中的雷奕明也是這樣，默默守護著高雯，即使她眼裏隻有蕭亮。
    "傻瓜。"
    我輕聲說，伸手整理他被風吹亂的衣領，"有時候幸福就在眼前，隻是需要勇氣抓住它。"
    我們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雷奕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落在我的唇上......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刻的魔力。
    是方磊："高雯，工作室的批文下來了！下周一可以正式開業了！"
    掛掉電話，我和雷奕明相視一笑，剛才的曖昧氣氛已經消散，但某種更深的理解似乎在我們之間建立起來。
    "周一見。"
    在我家門口，雷奕明輕聲說。
    "周一見。"
    我點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劇情已經偏離原著很多，但米朵的出現提醒我，主要故事線可能仍在推進。
    而我與雷奕明之間......似乎正在走向一個連楚歡歡也無法預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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