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閑來無事，一路慢慢悠悠的，秦起想了許久，排除掉多種可能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這落虎山的首領怕是太胖了，起碼得三百斤往上，怕累死愛馬才不騎的吧？
    難不成，愛馬之人還能不會騎馬？
    等到靠近了落虎山山寨，秦起才逐漸意識到不對勁。
    這山寨從上到下，突出一個整潔幹淨。
    而上聚義廳的路上，排列兩邊的山匪一個個都擦洗幹淨，換上了補丁都沒有的新衣服夾道歡迎。
    整齊的石板路，鱗次櫛比的房屋，整整齊齊的屋簷，看得秦起目瞪口呆。
    這玩意兒，是土匪山寨？
    最誇張的是，秦起一路騎馬上來，馬蹄下的泥巴印子居然立馬就有人跟著來掃！
    這要再搞點綠化，估計都能去評選文明城市了吧！
    見秦起一路無言，李蛋也是一臉無奈。
    沒辦法，人接受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上了聚義廳，李蛋一馬當先衝在前麵，攔住了秦起。
    “秦哥，等一下。”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兩個小孩上來拿著小掃帚一樣的東西撣灰。
    這剛弄完，李蛋立刻又端出一個盤子，說出了一個讓秦起感覺無比陌生的詞。
    “秦哥，換鞋。”
    看著盤子裏的草鞋，秦起愣了足足三秒。
    換好了鞋，推開門，一眼便看到了一個幹淨明亮的廳堂。
    一張頗有書卷氣的長桌對麵，坐著一個書生打扮，三十來歲的青年。
    見秦起進來，那人立刻站了起來，同樣撣了撣自己長袍前片上的灰塵，抱手鞠躬。
    “秦兄弟，舟車勞頓，辛苦了。”
    聚義廳內，包括李蛋和自己在內，攏共也就四個人。
    那書生首位，秦起對坐席下，左右四人。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啟，落虎山的大當家。”
    “左手邊這邊，翟自東，落虎山二當家。”
    “右手邊這邊，屠剛，落虎山三當家。”
    “後麵分別是謝任，李蛋，咱們落虎山弓軍、步軍頭領。”
    “秦起，小河村村長。”
    秦起站起來一拱手，簡單介紹，心裏卻吐槽了起來。
    你落虎山才多大點，三個當家，兩個頭領！
    攏共才四十來號人的小山寨，愣是給你們整出了四千號人的氣勢！
    “哈哈！久聞不如一見，秦村長果然好氣象！”
    翟自東爽朗一笑，舉起酒杯。
    他五十來歲的樣子，須發半白，形象頗為硬朗，話語間沉穩而不失威嚴，如一根定海神針。
    “早聽李蛋說秦兄弟你膽氣超人，居然敢孤身赴宴，好！我屠剛喜歡的就是秦兄弟這等英豪之輩！”
    “這碗酒，我先幹了！”
    那屠剛身材健碩，一臉大胡子，舉手投足之間更是豪氣幹雲，眨眼就把碗裏的酒一飲而盡。
    剩下的謝任跟李蛋則隻是簡單跟秦起打了招呼，也一並舉起了酒杯。
    唯有白啟舉杯時白了屠剛一眼，大家都拿杯子他拿碗，話還沒說完就喝上了，什麽成分還用說麽？
    秦起笑而不語，舉起酒杯同他們一幹，悠悠張口。
    “大當家的這次宴請我一個小小村長，怕不是見麵談心那麽簡單吧？”
    如此開門見山，給白啟嚇得一嗆，猛然咳嗽幾聲之後趕緊拿出一片白手帕，捂住了嘴。
    秦起眼睛尖，一眼就看到那白手帕上繡著一支漂亮的紅梅花，心裏愈發懷疑。
    這白啟，不會是男扮女裝吧？
    畢竟前世看的小說中，太多這樣的狗血設定。
    不過剛聽白啟說話還算正常，頂多是個有潔癖的小娘炮。
    “咳咳咳！這，這個的確事出有因。”
    “我這裏的確有一件大事，想要同秦兄弟商議。”
    “說。”
    秦起拿起筷子，看向盤中的菜。
    落虎山也不算富有，這已算是頂高規格的宴席，也隻有一盤青菜，一壺淡酒，半隻烤雞一條小烤魚。
    不過秦起碗裏的是白米，其他幾人就連白啟吃的都是雜米。
    這時候烹飪水準還沒那麽高，就連春華樓裏的菜，也是隻有蒸煮烤炒四種工藝，炸溜煸這種費油的手法還未研究出來。
    白啟拍了拍手，李蛋立刻起身，從外麵拖進來一個人，往廳門口一丟，謝任也快步走了過來站在那人身邊。
    秦起扭頭一看，頓時放下了筷子。
    是個蠻子。
    如今蠻子就在青州邊境按兵不動，距離邊境不過三十裏的興安城已經入駐了赤羽軍，恐怕下雪前蠻子是推不進來了。
    這個蠻子又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跟自己一樣，是赤羽軍來之前便抓了的探子？
    “如秦兄弟所有，我們落虎山在山裏頭抓了兩個蠻子，審問時已經弄死一個，如今隻有這一個活口了。”
    “謝任之前在真遼呆過，略懂一些真遼語，因此問出了一些東西。”
    “頂多還有半個月的功夫，就要下雪了，如今赤羽軍守著興安城，蠻子們正麵硬突不進來。”
    “於是便派了大量的諜子，分批潛入青州境內，準備禍亂後方，分散赤羽軍注意力的同時，切斷赤羽軍的糧草補給。”
    秦起默默聽著。
    白啟是書生模樣，可本質上依舊是個土匪，秦起不認為他會去幫赤羽軍。
    “謝任問出來，在我落虎山往西三十餘裏的山穀裏，如今就藏著一隻二百人左右的蠻人精銳。”
    “以我們落虎山之力，是無法吞下這隻肥羊的。”
    “但若有秦兄弟助臂，那可就不一定了。”
    秦起用筷子剝了剝魚肚，看似漫不經心地發問。
    “意思是說，那蠻人的營地，你們已經去探過了？”
    “探過了，營地內有大量過冬的糧草，應該是劫掠得來。”
    “除此之外，還有蠻人的軍馬，作食糧的牛羊，上好的兵器盔甲，其數量遠超二百。”
    “我懷疑那地方隻是蠻人提前建立起來的倉庫，而且已經建立了很久了。”
    李蛋立刻接過話茬。
    “意思，蠻人這次忽然發難，還是早有預謀的？”
    的確，這裏麵很多東西不是開戰之後，靠人肉托運能帶得進來的，蠻人在青州境內應該早有部署。
    “是，隻要人數一湊齊，那裏的東西足夠武裝一隻上千人的精銳隊伍，在我青州後方大肆破壞……”
    聽李蛋還在胡扯，秦起直接不耐煩地一擺手。
    “我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若事成，東西你想們怎麽分？”
    秦起理解，他們想以家國大義，勸說秦起入股。
    可殊不知秦起是穿越過來的，這大周並不是他的家國，至少現在還不是。
    他們打的這牌，對秦起沒用。
    李蛋麵露尷尬之色，揮揮手讓人將那蠻子帶了下去，自己則坐回席內。
    白啟哈哈一笑掩飾短暫的驚訝失態。
    “秦兄弟好直爽！”
    “不過此事我們落虎山尚未定論，不如秦兄弟說說你的想法？”
    一聽到直爽兩個字，剛才壓根一句話沒聽的屠剛似乎被觸發了什麽機關，放下了啃雞腿的大手，舉起酒杯。
    “直爽好哇！直爽！我喜歡！”
    “秦兄弟，我幹了嗷！”
    白啟臉色一黑，捏著筷子的手氣得一顫。
    “屠剛，你給我滾出去！”
    這家夥，若不是第一次見麵得要介紹給秦起，白啟都不想叫他來！
    “誒好，大當家！”
    屠剛麻溜地一起身，各種盤子碟子往懷裏一順，提起酒杯的同時還從李蛋那裏順了雞腿，拔腿就跑出了聚義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