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血色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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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血色追蹤
    顧修遠的手指深深摳進戰壕邊緣的泥土裏,硝煙裹挾著刺鼻的焦糊味鑽進鼻腔。他抬頭望向夜空,月亮被烏雲撕成碎片,遠處日軍裝甲車的履帶聲如同催命符般碾過大地。
    &34;毒氣彈!是芥子氣!&34;
    衛生員王秀蘭突然尖叫起來,她的防毒麵具濾芯已經發黑。顧修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村口的老槐樹在紫色煙霧中扭曲成怪異的形狀,幾個民兵捂著口鼻栽倒在地,皮膚迅速潰爛成蜂窩狀。
    李大山把爆破筒狠狠砸進裝甲車履帶下方:&34;顧隊,東側通風口!我數到三!&34;這個總愛咧嘴笑的山東漢子此刻臉色鐵青,額角的汗珠混著油汙往下淌。隨著三聲悶響,火舌從裝甲車底部竄出,鋼鐵巨獸在尖嘯中化作燃燒的廢鐵。
    顧修遠拽著通訊員小林往鎮公所方向跑,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拐角處的木門虛掩著,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欞,照亮了實驗台上泛黃的筆記本。當他看清扉頁的&34;昭和十七年絕密&34;字樣時,手裏的德製魯格手槍突然走火——三發子彈深深嵌進身後民兵的肩膀。
    &34;這是...人體實驗記錄!&34;小林的聲音在顫抖。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的照片裏全是麵黃肌瘦的百姓,有的瞳孔渾濁如琉璃,有的皮膚下鼓動著紫黑色的囊腫。顧修遠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個逃出來的漁夫,那人渾濁的眼珠和照片上的如出一轍。
    爆炸聲從背後傳來,整麵土牆轟然倒塌。顧修遠抱著實驗本滾進院內的枯井,井壁上凝結著暗紅色的苔蘚。當他摸到井底的鐵鏈時,頭頂傳來日語的狂笑:&34;找到你了,支那的科學家!&34;
    &34;李大山!&34;顧修遠對著對講機吼道,&34;把東邊的油罐車......&34;話音未落,井口突然伸下三隻沾滿汙泥的手。他翻身躍起時,瞥見其中一隻手掌上紋著&34;菊&34;字刺青——是日軍特別挺進隊的標記。
    顧修遠的手指摳住井壁青苔的瞬間,聽到上方傳來皮靴碾碎枯枝的脆響。三道黑影順著鐵鏈滑落,帶鉤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34;找到你了,南京防疫處的顧修遠博士。&34;為首的日軍軍官用中文說道,刺刀尖端挑開顧修遠的防毒麵具,&34;你以為銷毀毒氣配方就能阻止大東亞共榮?&34;
    顧修遠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井底狹窄的空間讓他無法伸展四肢。他突然伸手抓住對方褲腿,借著對方下墜的慣性,用額頭狠狠撞向其喉結。金屬撞擊聲伴隨著悶哼,第一個日軍士兵應聲跌落井中。
    剩餘兩人同時開槍,子彈在井壁上炸出火星。顧修遠抓起井底的碎石狠狠甩出,正中第二個士兵的膝蓋。趁其踉蹌時,他扯下對方腰間的手雷,擰開保險栓扔向第三個士兵。
    &34;要死一起死!&34;日軍士兵嘶吼著撲來,刺刀劃破顧修遠左臂。血腥味刺激得他腎上腺素飆升,右手本能地摸向懷表——那是三天前王秀蘭塞給他的,表麵刻著&34;林秀蘭&34;三個字。
    槍聲突然從村外傳來。顧修遠聽到熟悉的川音:&34;李大山的排!都跟我來!&34;趁著日軍分神,他縱身躍出枯井,右手指節發白地扣住扳機。
    彈道軌跡在月光下劃出銀弧,第三個士兵的太陽穴綻開血花。顧修遠翻滾著躲進東廂房,身後追兵的咒罵聲越來越近。他撞開房門,卻見王秀蘭正在往藥箱裏裝磺胺粉,她胸前的聽診器纏著紗布。
    &34;你...&34;顧修遠剛開口,王秀蘭突然舉起手槍對準他:&34;跟我走,國民政府在山北有秘密電台。&34;槍口微微顫抖,女人眼底閃過掙紮,&34;他們早就知道你在這,要滅口。&34;
    爆炸聲打斷了質問。顧修遠看見李大山帶著十幾個隊員衝進院子,每人腰間都綁著竹筒。&34;顧隊!裝甲車上有芥子氣彈!&34;爆破手抹了把臉上的油汙,&34;小林說他找到了......&34;
    話音未落,王秀蘭突然開槍打穿李大山的肩膀。硝煙中她轉身撲向顧修遠,卻被趕來的小林用鐵鍬擊中後腦。顧修遠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衛生員,她染血的手指還攥著半張泛黃的照片——那是1937年上海淪陷時的新聞照,背景裏穿長衫的男人眉眼與他有七分相似。
    &34;菊池少佐的侄女。&34;趕來的日軍少尉用槍托敲了敲王秀蘭的屍體,&34;難怪她能混進醫療隊。&34;他突然注意到顧修遠手中的魯格手槍,槍柄處刻著&34;昭和十二年製式&34;的字樣。
    此時村外突然響起坦克的轟鳴。少尉臉色驟變:&34;不好,毒氣彈提前......&34;話音被撕裂的防空警報吞沒。顧修遠看見夜空亮起詭異的綠色光芒,村民們驚恐的哭喊聲中,李大山突然指著天際大喊:&34;毒氣彈是空投的!快讓大家戴......&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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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色煙霧已經籠罩了整個村莊。顧修遠扯下發帶捂住口鼻,看見小林在火光中舉起燃燒的實驗本:&34;顧隊!菌株培養液在冷藏室!&34;年輕人滿臉通紅,眼鏡片上凝結著冰霜。
    當他們衝進鎮公所地下室時,冷藏櫃的電子屏顯示著18c。顧修遠用刺刀撬開櫃門,上百支裝著黃色液體的試管在藍光中泛著金屬光澤。最深處的一個密封箱上,貼著&34;731部隊絕密&34;的朱紅標簽。
    &34;這是......&34;小林的聲音發顫。顧修遠注意到箱體縫隙滲出的黑色黏液,突然想起照片裏那些鼓脹的皮膚。他掏出王秀蘭的懷表,表麵照片上的男人正在給日軍軍官敬禮——那分明是三年前失蹤的父親。
    防空洞外突然傳來裝甲車的履帶聲。顧修遠抓起兩支試管塞進小林懷裏:&34;帶這個去根據地!這是......&34;話音未落,冷藏櫃突然發出蜂鳴,密封箱自動彈開。黑色黏液噴湧而出的瞬間,整個地下室響起淒厲的慘叫。
    顧修遠在濃霧中摸索著前進,手電筒光束掃過牆上的工程圖。當他看清標注著&34;哈爾濱平房特別實驗場&34;的紅色印章時,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少尉的刺刀已經抵在他後頸:&34;你父親當年就是在這裏研發的疫苗!&34;
    顧修遠的手電筒光束顫抖著掃過牆上的工程圖,那些用紅色墨水標注的地下管道如同血管般在整個小鎮地下蔓延。當他發現標注著&34;液氮儲存室&34;的房間時,身後突然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響。
    &34;你父親發明的恒溫係統確實精妙。&34;日軍少尉用刺刀挑起顧修遠的下巴,&34;但可惜,疫苗激活劑需要活體實驗。&34;他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34;就像你父親當年那樣。&34;
    顧修遠感覺後頸汗毛倒豎。記憶突然閃回至七年前那個雨夜,父親實驗室的警報聲,母親沾滿血的手抓住他衣角:&34;快走!他們不是在製藥!&34;隨後刺耳的槍聲與焚燒彈的氣味就籠罩了一切。
    &34;帶這個去重慶!&34;顧修遠突然將小林推向冷藏櫃,&34;這是能解毒的血清!&34;他轉身拽住少尉的領帶,將其狠狠撞向液氮管道。超低溫液氮噴湧而出的瞬間,少尉的慘叫與皮膚接觸液氮的&34;嘶啦&34;聲交織在一起。
    小林在寒霧中摸索著打開密封箱,黑色黏液突然噴湧而出。顧修遠抄起鐵鍬將黏液潑向地麵,液體接觸空氣後迅速汽化,形成帶著苦杏仁味的白霧。&34;這是氰化物?&34;小林的聲音發顫。
    &34;是神經毒劑!快封閉通風口!&34;顧修遠嘶吼著撲向排氣扇,卻看見王秀蘭的屍體躺在地上——她用身體堵住了漏氣的管道。半融化的防毒麵具下,她染血的嘴角似乎帶著微笑。
    當裝甲車的履帶聲逼近時,顧修遠將血清注射器紮進小林脖頸:&34;這是你父親研發的!&34;年輕人渾身一顫,突然掏出手槍指向顧修遠:&34;軍統早知道你是雙麵間諜!&34;槍響的刹那,顧修遠掀翻旁邊的汽油桶,火舌瞬間吞沒整個地下室。
    爆炸的衝擊波將小林掀飛,顧修遠在濃煙中抓住他墜落的胳膊。透過火光,他看見實驗台上散落的相冊——1938年的照片裏,年輕時的父親與穿軍裝的日軍軍官握手,背景裏戴著護士帽的王秀蘭正在給傷員注射藥劑。
    &34;他們用我們的血研製武器...&34;顧修遠沙啞地說道。小林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34;剛才的血清...有毒!&34;他掏出微型膠卷塞進顧修遠手中,&34;南京淪陷前的絕密檔案,731部隊在... &34;
    話音被坦克炮擊聲截斷。顧修遠抱著小林滾出地道時,看見日軍山本聯隊的旗幟插上了鎮公所。燃燒的夜空下,日軍士兵正在給村民注射熒光劑,那些慘叫著倒下的人皮膚下浮現出蛛網狀的脈絡。
    &34;走水路!&34;顧修遠拽著小林闖進運河,水流裹挾著他們的身體奔向下遊。當晨曦刺破雲層時,他發現小林的瞳孔已經擴散——血清中的氰化物終於發作了。年輕人臨死前吐出的最後幾個字,被河風吹散在蘆葦蕩裏。
    七天後,顧修遠站在新四軍根據地的電台前。通訊員遞來的電報上寫著:&34;南京地下黨組織已截獲日軍&39;百日咳&39;計劃,需要你提供的731部隊布防圖。&34;他摸了摸貼身口袋裏的膠卷,突然想起王秀蘭屍體上的懷表——照片裏穿長衫的男人,眉眼竟與父親有九分相似。
    暴雨衝刷著長江沿岸的蘆葦蕩,顧修遠在泥漿裏摸到半截船槳。他蹚水時摸到腰間口袋裏的膠卷,防水布包裹的牛皮紙袋滲出冰涼的觸感——小林用血寫的&34;絕密&34;二字在雨水裏暈染成詭異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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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岸炮樓的探照燈突然亮起,顧修遠翻身滾進蘆葦叢。光束掃過的刹那,他看見水麵浮動的熒光點——那些是日軍投放的&34;螢火蟲&34;探測器,遇水即燃的磷化鈣顆粒在浪花裏炸開幽藍的火花。
    &34;顧隊長!&34;通訊員老趙的喊聲從上遊傳來。顧修遠涉水奔去時,看見老趙的遊擊隊正在用浸油棉衣點燃水路障礙。火光映出他脖頸處浮現的蛛網狀紅斑,那些在實驗室感染的痕跡正在向心髒蔓延。
    &34;血清在惡化!&34;顧修遠撕開浸透的襯衣,暗紅色針孔在鎖骨下方連成星座。當老趙舉槍對準他時,顧修遠突然笑了——這和小林死前的表情一模一樣。
    &34;他們給我注射的是活化劑!&34;他拽過老趙的槍抵住自己太陽穴,&34;我父親研發的疫苗其實是......&34;話音被江麵傳來的馬達聲打斷。一艘橡皮艇撞開蘆葦,穿著德國軍服的蘇聯特工伊萬跳上岸,他手中的波波莎衝鋒槍還在冒煙。
    &34;東京收到情報,你們要的&39;百日咳&39;病毒樣本在江底沉船裏。&34;伊萬甩開濕漉漉的戰術巾,露出胸前的鐮刀錘子徽章,&34;但需要解藥配方。&34;他突然用俄語低吼了句什麽,顧修遠聽見&34;你的眼睛&34;這個單詞時渾身戰栗——父親實驗室的密碼本裏,&34;眼睛&34;是血清編號的關鍵。
    當夜,三人潛入沉船打撈艙室。手電筒光束照亮貼著&34;榮字第101號&34;的鐵箱時,顧修遠的手指突然抽搐起來。箱蓋自動彈開的瞬間,他看見密封罐裏漂浮著上百具嬰兒屍體,他們的眼眶裏都長著水晶般的腫瘤。
    &34;上帝啊...&34;老趙的聖像項鏈突然斷裂。顧修遠瘋笑著抓起手術刀,刀刃劃過自己手臂時,皮膚下鑽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成群結隊的透明線蟲。他在劇痛中扯開襯衫,胸口赫然浮現出與父親實驗室牆上一模一樣的櫻花刺青。
    伊萬突然用槍托擊暈老趙:&34;帶他去哈爾濱!731部隊的南極科考站有......&34;話音被江麵傳來的空襲警報截斷。顧修遠在顛簸的船艙裏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捆在擔架上。透過船舷的彈孔,他看見王秀蘭的幻影站在浪尖,她手裏握著的不是聽診器,而是一把滴血的手術刀。
    &34;你才是真正的疫苗載體。&34;她的聲音混著孩童的嬉笑,&34;當年你父親用你做活體實驗,現在輪到你完成使命了。&34;顧修遠突然張開嘴,成百上千隻熒光蜈蚣從他口腔噴湧而出。在意識消散前的瞬間,他看見膠卷裏的合影——1940年的上海碼頭,年輕的父親摟著穿旗袍的王秀蘭,背景裏戴著納粹黨徽的德國醫生正在簽署文件。
    三個月後,顧修遠在731部隊的冰窖蘇醒。他看見自己的指尖已經變成透明的觸須,正輕輕撫摸著培養皿裏的胚胎。監視室的日軍軍官進來時,他突然用日語說出了對方妻子的生日——那個永遠停在1943年春天的日子。
    當蘇聯紅軍攻入哈爾濱時,顧修遠在實驗台前微笑。他最後的動作是扯斷頸間的聽診器項鏈,將藏著微型膠卷的金屬片吞入腹中。爆破組衝進來時,隻看見培養液裏漂浮著無數雙與顧修遠一模一樣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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