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盛開於不潔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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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徹怔住了,雙腿猶如灌了鉛般沉重。
他的心裏思緒萬千,最終還是將手輕輕放了下來。
隨著其手上靈力散去,那空間裂隙也隨之消逝。
他緩緩轉身蹲下,女孩則緊緊的拉著他的手,似乎是怕稍微一鬆懈,眼前的大姐姐就會消失不見。
桃夭的眼角帶著淚光,衣衫破爛之下能隱隱看到淤青,臉上則還有灰蒙蒙的塵垢粘連。
周徹憐惜的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慰在桃夭臉上,想要為其將汙漬擦去。
可由於淚水和汙漬的混合,竟使得桃夭被他抹成了花臉。
雖然周徹明白,如此悲傷的氛圍似乎並不太合適,但他卻還是忍不住的笑了。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而為了掩飾尷尬,周徹便隻得擺出一副溫柔的模樣來遮掩,“乖,別哭。”
桃夭見周徹好心的寬慰自己,心中的委屈便一擁而上。
那倔強的小嘴抽一抽,眼淚就止不住的滾落,可她嘴裏卻依舊倔強的回應道,“嗯!”
在女孩的眼裏,周徹的形象是那般溫柔美麗,宛若善良的仙女。但隻有他自己知曉,剛才那一笑是多麽的罪過。
“你知道她在哪兒嗎?要想擺脫這方世界,就必須找到她才行。”
周徹開口詢問道,而其要找的對象,自然是桃夭。
眼前的小女孩確實也是桃夭,但更準確的來說,她應該是桃夭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才對。
這方世界基於桃夭的記憶而誕生,可桃夭為了逃避,一次次的選擇了死亡,因此沉入到了更加深層次的幻境之中。
她怯懦著、害怕著,但卻又無比渴望能夠有個人來解救自己,所以才誕生出了眼前的小桃夭。
可以說,這個小桃夭就是她用來向周徹求救的,小桃夭的意願,即是她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聽到周徹的話語後,小桃夭便點了點頭。
“她在最最深處的海底,要想抵達那裏,就得淌過漫長的記憶長河才行。”
女孩說著,目光卻灼灼的看著周徹,有些擔憂,又有些渴望。
她擔憂的自然是周徹會不會反悔,畢竟能讓桃夭選擇死都不想再經曆一遍的回憶,自然包含了許多常人不能理解之事。
而渴望則是對於周徹的一種態度,一種需要對方幫助的哀求。
“如果我看光了她的記憶,她以後會不會纏上我啊?”周徹卻是不以為意,輕輕的牽著小桃夭的手笑道。
聞聽此言,小桃夭有些懵,但眼前大姐姐的溫柔,卻讓她的心感到十分的暖,導致一張小臉都不禁泛起了紅暈。
見小桃夭不語,周徹也並未過多解釋,畢竟他內裏可是個男人,桃夭的所有記憶,自然包含了許許多多男女有別的,若是日後讓對方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那桃夭會不會對他動殺念呢?
周徹不清楚,也不打算去多想,他緩緩自地上站起,旋即就衝著對方開口道,“走吧!”
“嗯!”桃夭重重點頭,而後拉著周徹就往深層次的黑暗而去。
腳步邁出,世界便開始變化,緊接著一幅幅記憶碎片便宛若洪流般,出現在二人的兩側,形成了一條長廊。
這些畫麵不停的演變著,周徹不去看,卻依舊會被侵入腦海,記憶的洪流頃刻就將她覆蓋,拉入到了一層層絕望之中。
周徹的視角開始與桃夭的記憶同頻,就如同當初和王翊那般……
自記事起,桃夭的母親便是煙花柳巷間的從業者,她的童年也是在青樓的後院中度過。
她不清楚自己的父親是誰,隻知道桃夭這個美好名字背後,背負的卻是孽種、畜牲等穢詞。
在青樓裏,老鴇是世界上唯二對她好的人,隻是對方經常說些她聽不太懂的話,什麽長大了、頭牌、賺錢之類的。
再後來邊城被攻占,她便同母親逃命了去,而這一刻的她剛好七歲。
城牆下的黑暗,也成了她人生的第一篇啟蒙課。
黑雲壓城、狼煙四起,而在這一片大地上沒有奇跡,也不存在奇跡。
她目睹了那一天一夜的蹂躪,待到第二日的朝陽灑下,母親才終於斷了氣。
桃夭的髒器雖被兵士踹得粉碎,但不知為何,她卻並沒有死。
之後她便被關在了一個籠子裏,吃喝拉撒都無法脫離那昏暗的惡臭密室。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隻依稀記得籠子的下方早已被惡臭布滿,直到蒼蠅蛆蟲滿屋亂竄之時,才終於有人,將她給拖了出去。
但好不容易洗了個澡,迎接她的卻又是密密麻麻的毒蛇惡蠍。
她麻木的躺在蠱蟲之間,被蛇咬、被蟲蟄,不知幾何時間過去,竟陰差陽錯的被治好了身上內傷。
老道驚歎於此等奇觀,便將桃夭收養,欲待她初次見紅之際,取其元陰,煉化為爐,日日采補享用。
可老道似乎命孤,未能等到那天就被人算計而死,淪為了屍鬼。
而此時的桃夭,也已九歲。
逃離了狼窩後,桃夭便一路漂泊,後被一戶富貴人家撿到,收做了家主長子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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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雖小,可畢竟經曆了許多,也漸漸了解了人性,而隨著她漸漸長大,模樣自然也愈發的出眾。
沒過兩年,桃夭便在一日正午,來了第一次的紅事。
那日的她心中雖亂,但也並未失去分寸,當日知曉的人很多,而她卻分明自家主和少爺的目光裏,看到了一抹貪婪。
沒過幾日,待到紅事一去,家中主母便吩咐道,要她好生伺候自己兒子。
桃夭自然不是傻子,於是便利用了一些手段,想要離間父子二人。
但很可惜,最終還是被對方察覺,以失敗告終。
然而,就在她準備認命受罰之際,其體內毒素,卻莫名激發,將父子二人統統毒死在了後院中。
雖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桃夭還是趁著夜色逃離了宅邸。
經過了一係列的事後,桃夭又在塵世輾轉,最終回到了她的誕生之地——青樓。
回想起曾經的一切,桃夭的心卻已經麻木。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女人似乎天生就是弱勢的一方,隻能依附於男人,淪為他人的玩物,才能生存下去般。
她的臉漸漸被麵具覆蓋,笑容也成為了她的保護色,用以掩埋心中的孤寂和落寞。
就在她準備接受世俗的無常與不公,將自己獻身於墮落的欲榻之時,卻被一名女人給帶了出來。
對方沒有多言,隻是留給了她一隻發簪和一張地圖,便轉身離去。
桃夭不解,卻依舊按照地圖所示,前往了勾魂殿的一處據點。
並自那裏,墜入了真正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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