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數日過去，桃夭身上的氣息越發的凝實，其在幻境中的境界，也開始有了顯著的提升。
    在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後，她似乎已經漸漸掌握了幻境修行得要義，隱隱有了能夠牽動此方幻境變化的能力。
    夜色朦朧，桃夭再度步入了那煙花柳巷。
    在從周徹那裏得到了許多信息後，她也想了很多，最終還是打算同母親再見上一麵。
    穿過燈紅酒綠，不多時她便來到了其母親所在的青樓，在二樓的一處華麗房間內等待著。
    不多時，桃花的身影便自屋外走了進來，隻是在見到對方的模樣後，桃夭的心中卻是一抽。
    隻見那美婦衣衫淩亂，麵色潮紅，而嬌俏的臉上，則還有著一道淡淡的巴掌印。
    “你沒事吧？！”桃夭見狀，不由分說的就走上前去，輕輕撫摸在了那張讓她牽絆的臉上。
    “沒事。”
    桃花微微一笑，卻將桃夭的手擋住，雖隻是個下意識的舉動，卻也讓桃夭心中痛惜。
    她沉默的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見其如此，桃花自然還是微笑著拉起對方坐了下來，“與客人發生了些衝突，不過趙姨已經將事物擺平了。”
    “那就好。”
    桃夭回應，卻是低下了頭。
    此刻的她心緒複雜，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而看出對方似有心事，桃花便主動開了口，“你妹妹已經跟我解釋過了，所以你不必再介懷。”
    “您原諒我的冒失之舉了？”
    桃夭抬眸，問自然說的是，關於她詢問自己生父一事。
    由於桃花的誤會，以為桃夭是在試探她的口風，所以一直都對桃夭有些抵觸，但現在則因為周徹的瞎扯淡，反而將之變成了一個微妙的誤會。
    桃花看著桃夭的眼睛，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坦白說我對你的印象並不好，可在與你相處時，總會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即便是心存芥蒂，卻又怎麽也討厭不起來。
    盡管你並非有意試探，但你那個問題，仍舊冒犯到了我的隱私。
    我可以原諒你的冒昧，但心裏的隔閡，短時間內應該是無法消除了。”
    “我明白了。”桃夭回答，神色則有些落寞。
    “你找我，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問吧？”桃花詢問。
    而這時，桃夭才認真的點了點頭，並向對方闡明了來意。
    她並沒有再詢問任何關於自己父親的事，也沒有再做出任何的冒昧之舉，隻是將自己跟周徹即將離開的事告訴了對方，並和其聊了些關於小桃夭的輕鬆話題。
    桃夭的話語小心翼翼，生怕觸動到了母親敏感的神經。
    而在談論起自己方女兒後，桃花的表情便呈現出複雜多變。
    在說到歡愉之事時，她的臉上寫滿了笑意，而當談到對桃夭的期許，卻又刻盡了失落。
    她終究還是覺得，愧對了自己的女兒。
    漸漸的，夜色已深。
    桃夭也準備告辭離去。
    而在即將同母親告別之際，她才在一番糾結後，問出來最後一個問題。
    “您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桃夭看著母親的眼睛，神色平靜。
    而麵對桃夭突然的問題時，桃花顯然有些錯愕，並沒能反應過來。
    她愕然的看著眼前女孩，竟分明從其臉上看到了一絲桃夭的影子……
    “抱歉，我們相處並不多，我無法給你答案。”
    桃花委婉的回絕了這個問題。
    而在得到這樣的答案後，桃夭的眼中卻泛起了一絲憂傷，毫無遮掩。
    “你……”
    “我沒事。”桃夭開口，旋即便拿出一袋錢，不顧對方的反對，強行塞到了其手中。
    桃花極力推辭，卻見那錢進入她手中之際，桃夭的身影便已憑空消失。
    她先是一滯，隨即便四處張望，最終釋然。
    “謝謝。”
    桃夭離開青樓後，並未回茶館，而是去到了城外的湖泊邊。
    雖然她給的錢不多，但也足以讓其母親贖身了。
    在她看來，這便是其力所能及的最後一件事。
    桃夭站在湖邊，抬手便將那隱沒於湖泊間的紫色圓鏡取出，待到將之收起，這才盤膝而坐，開始了對此方幻境的修行感悟……
    茶樓內，周徹正在窗邊眺望月色，而就在這時，他分明感知到了無數幻境本質，正在以極快到速度朝著城外某處而去。
    周徹見狀，心中了然，於是便自其中脫離，進入到了看客的狀態。
    而隨著這些靈力的瘋狂運轉，幻境內的時間，竟也飛速的流逝起來。
    日月轉瞬交替，時間眨眼便過。
    在此期間，幻境中人的體會和感悟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會因為時間流速的變化而改變。
    在周徹看來，或許隻是一瞬，但在幻境中的眾生來說，則是真的過了數月乃至數年。
    幻境的演變是無序的，同時也是無常的。
    由於桃夭和周徹的突然出現，又突然離去，自然對幻境產生了許多影響。
    不知為何，桃花並未用那些錢來贖身，而是將之藏在了青樓後院的一處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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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幻境中並未發生桃夭印象裏的屠城，但其母親卻因幻境的演變，得了那種髒病，不久後便撒手人寰。
    因為沒了母親的庇護，小小的桃夭又無法工作，於是老鴇便將其當作奴隸，賣給了一支路過的商隊。
    再後來小桃夭的命運，便從成為奴隸開始，漸漸又回歸到了其在現實中的正軌，成為了魔門七子之一，化作了勾魂殿主的容器！
    周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但卻無法出手幹涉。
    直到數年後的某一日，桃夭又再度回到了這座邊陲小城，並將城中一切生靈煉化屠戮。
    她的氣質與現世中的桃夭如出一轍，而在其屠城之際，那張虛偽的臉上，卻又分明泛起了一絲漣漪。
    整座邊陲小城在她的屠戮之下，化作了一片血海廢墟。
    當將一切都磨滅後，桃夭才回到了那青樓的斷壁殘垣中，將母親埋藏的陶罐給刨了出來。
    她抱著那陶罐，旋即便往著城外的那片湖泊而去，並在那湖泊邊，見到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另一個她。
    桃夭一坐數年，當其能夠再度被人看見之際，自然也是她徹底悟透此方幻境規則的時候。
    “果然！”
    桃夭抱著陶罐看著另一個自己，眼中登時閃過了一絲明悟。
    感知到對方的到來，真實的桃夭便緩緩睜開了那雙明眸。
    二人對視，一時間竟陷入了沉寂。
    過了許久，桃夭才將懷著的陶罐，拋向了盤膝而坐的自己。
    “這是母親留給你的……”桃夭接過陶罐，卻並未表露出太多情緒。
    “不，它不屬於我。”
    卻見那幻境中的產物搖了搖頭，否定了對方的話。
    桃夭看著眼前的自己，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當著對方的麵，將那陶罐給打開來。
    罐中裝著的，除了那日他給桃花的錢外，還多了一封信。
    隻是那信紙，已經被歲月裹挾著雨水的滲透，染做了發白的汙跡，隻能從中看到些許潦草。
    但其上的意思，桃夭還是看懂了個大概。
    仔細看去，裏麵分明刻寫著，當日她所求而不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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