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軟跌跌撞撞地在夜色中奔跑，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身體裏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她知道這是繼妹下的藥起了作用。
    "大小姐，別跑了，讓小的們好好伺候您......"身後傳來猥瑣的笑聲，林軟咬破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能停下，一旦停下，等待她的將是萬劫不複。
    月光如水，灑在青石板上。林軟的繡鞋已經跑丟了一隻，腳底被碎石劃破，每一步都鑽心的疼。但她不敢停下，直到看見前方高聳的圍牆，和那扇半開的角門。
    她顧不得多想，閃身進了門。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那些人似乎不敢追進來。林軟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幽靜的庭院。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遠處傳來潺潺的水聲。林軟扶著假山喘息，體內的藥效卻越來越強烈。她的視線開始模糊，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就在這時，她聽見一聲低沉的悶哼。
    循聲望去，月光下，一池溫泉氤氳著熱氣。池中男子背對著她，墨發披散，露出精壯的後背。他的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誰？"男子突然轉身，聲音冰冷刺骨。
    林軟對上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極美的鳳眸，卻冷得讓人心悸。她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體內的藥效在這一刻達到頂峰，她的意識開始渙散。
    男子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常，眉頭微皺。他正要開口，突然臉色一變，整個人蜷縮起來。林軟看見他的皮膚上泛起一層薄霜，連周圍的溫泉水都在瞬間降溫。
    這是......寒毒發作？
    林軟曾在醫書上見過這種症狀。她想要上前查看，卻腳下一軟，跌入溫泉中。溫熱的泉水浸濕了她的衣衫，她感覺體內的燥熱得到了些許緩解。
    男子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扣住林軟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林軟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男子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龍涎香味。
    "別......"她微弱地抗議，卻換來更用力的擁抱。
    月光被雲霧遮掩，溫泉中水花四濺。林軟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她感覺自己在海浪中沉浮，直到徹底失去知覺。
    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林軟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身上蓋著錦被。她動了動，全身酸痛難忍。
    "醒了？"
    冰冷的聲音從床邊傳來，林軟轉頭，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男子一襲玄色錦袍，麵容俊美卻冷峻，正是昨夜那人。
    "這裏是......"
    "本王的王府。"男子淡淡道，"你擅闖王府禁地，可知該當何罪？"
    林軟心頭一跳，原來他就是傳聞中那位冷麵王爺夏禹紀。她強撐著坐起身，卻發現錦被下的自己不著寸縷，頓時紅了臉。
    夏禹紀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昨夜之事，本王會負責。從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侍妾。"
    "不......"林軟下意識拒絕，卻在看見夏禹紀眼中一林軟坐在梳妝台前，銅鏡中映出她略顯蒼白的臉。距離那夜已經過去一月有餘，夏禹紀將她安置在王府最偏僻的院落，除了每日送飯的丫鬟，再無人來打擾。
    她輕輕撫過頸間淡去的淤青，那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夏禹紀寒毒發作時的痛苦模樣，還有他皮膚上泛起的薄霜，都讓她心生疑惑。
    "姑娘，該用膳了。"丫鬟端著食盒進來，林軟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等等。"林軟叫住正要離開的丫鬟，"王爺他......今日可好？"
    丫鬟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王爺他......在書房。"
    林軟敏銳地察覺到異常。她起身披上外衣："帶我去見他。"
    "可是王爺吩咐過......"
    "帶我去。"林軟語氣堅定，"我能救他。"
    書房外，侍衛攔住了林軟的去路。但很快，裏麵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緊接著是瓷器碎裂的聲音。林軟顧不得許多，推開侍衛衝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夏禹紀蜷縮在榻上，整個人籠罩在一層薄霜中。他的墨發結滿冰晶，連睫毛都染上了白霜。地上散落著碎裂的茶盞，茶水已經結冰。
    "出去......"夏禹紀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
    林軟卻快步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脈搏。觸手冰涼，脈象紊亂，這是......"冰魄寒毒？"她驚呼出聲。
    夏禹紀猛地睜開眼："你知道這種毒？"
    林軟沒有回答，而是快速解開他的衣襟。果然，在他心口處，有一道極淡的疤痕，形狀如梅花。
    "這是......"林軟的手指微微發抖，"三年前，先皇駕崩那晚，你是不是在禦書房？"
    夏禹紀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你怎麽知道？"
    林軟深吸一口氣："因為那晚我也在。我父親是太醫院院判，他奉命去給先皇診治，卻看見......"她頓了頓，"看見太子殿下將一枚冰魄針打入你的心口。"
    夏禹紀的瞳孔猛地收縮。
    "我父親本想揭發此事，卻在次日暴斃。"林軟的聲音帶著哽咽，"繼母很快帶著繼妹進門，我一直在查真相，直到那日被下藥......"
    夏禹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所以你闖進王府，是為了查這件事？"
    "不，那真的是意外。"林軟苦笑，"但現在，我想幫你。這寒毒，我能解。"
    "為什麽？"
    "因為......"林軟抬頭直視他的眼睛，"那夜之後，我發現我懷孕了。"
    夏禹紀愣住了。他低頭看向林軟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許久，他輕聲道："你可知，解這寒毒需要什麽？"
    "需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林軟平靜地說，"而我們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藥引。"閃而過的痛楚時愣住了。她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連唇色都泛著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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