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架旁的邂逅
    林如把畫架支在醫學院後巷時，完全沒料到會見證一場驚險的救援。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像獵豹般衝過來，徒手接住了從三樓墜落的實驗猴。陽光穿過梧桐葉在他睫毛上跳躍，白大褂沾著猴爪的血痕，卻無損他眉宇間的清冷。
    "同學，"他轉頭看向呆立的林如，"能幫我按住它右前肢嗎？"
    等林如反應過來時，已經跪坐在血泊裏。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手術剪，銀光閃過便完成了斷肢止血。實驗猴在她掌心顫抖，她突然發現這雙手在畫速寫時都沒抖得這麽厲害。
    "夏禹紀。"他撕下染血的白大褂下擺包紮，腕表折射出冷光，"醫學部基因工程組。"
    "林如...美術學院大三。"她看著被血染紅的向日葵寫生，這是她這周報廢的第三張畫稿。
    實驗室的晨昏
    後來才知道，那隻編號0927的實驗猴體內植入了新型抗輻射基因。夏禹紀以"目擊證人需要定期觀察"為由，聘她當實驗室速記員。
    每天清晨，林如裹著沾滿顏料的圍裙穿過梧桐道，總能在三樓窗口看見夏禹紀逆光的剪影。他會精準地在八點零七分按下咖啡機，等她踩著八點十分的鈴聲推開實驗室玻璃門。
    "0927今天的瞳孔對光反射延遲0.3秒。"夏禹紀的聲音混著離心機的嗡鳴，"畫重點。"
    林如的炭筆在速寫本上遊走，不自覺地把猴子的眼睛畫成了夏禹紀的丹鳳眼。直到他俯身指點時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視網膜神經節細胞損傷，應該用交叉排線表現。"
    暴雨夜的秘密
    台風天，林如蜷縮在實驗猴籠邊畫速寫。突然斷電的刹那，0927發出淒厲尖叫。她摸黑後退，撞進帶著消毒水味的懷抱。
    "別怕。"夏禹紀的聲音擦過耳際，手機電筒照亮他腕間轉動的老式懷表，"這是祖母留下的，每當實驗失敗..."
    懷表內側泛黃的照片裏，穿旗袍的女子抱著嬰兒站在紫藤花下。林如的指尖輕觸玻璃表蓋："你長得像祖母。"
    "他們都這麽說。"黑暗中的歎息像蝴蝶停在心頭，"可惜我沒見過花開的樣子——先天性嗅覺缺失。"
    雨點砸在玻璃幕牆上，林如突然抓起他的手腕衝出實驗室。暴雨中的向日葵東倒西歪，她把臉埋進濕透的花盤："現在聞到了嗎？夏天的味道。"
    基因密碼情書
    項目慶功宴那晚，林如收到特殊快遞。培養箱裏熒光菌株排列成梵高的《星空》，便簽上是鋒利的字跡："用0927的修複基因編碼了發光片段，這些星光的壽命是...永遠。"
    她赤腳狂奔到實驗室，夏禹紀正在擦拭那台老離心機。月光爬上他滾動的喉結："聽說美院有人申請了南極科考隊美術指導..."
    林如的顏料箱砸在地上，鈷藍潑濺成星河。她揪住染血的白大褂領口，在0927的籠子前獻上初吻。實驗猴發出咕嚕聲，夏禹紀的掌心貼著她後頸的絨毛："現在我有兩個永久性課題——基因修複，和愛情。"
    破碎的星光
    分手那日，林如盯著培養箱裏漸暗的熒光。夏禹紀把南極科考表壓在顯微鏡下："輻射會破壞修複基因，我不能..."
    "所以你選擇當0927的英雄！"她摔碎懷表，玻璃渣刺入掌心，"卻要我做等待的標本？"
    三年後在超市重逢，林如推著泡麵購物車，夏禹紀的白大褂沾著油彩。他說在南極染上怪病失去了味覺，卻養成了收集顏料管的怪癖。結賬時，他拿起她落下的速寫本，扉頁是用熒光筆寫的："0927於今晨離世，眼角膜移植給了眼癌患兒。"
    末世重逢
    當喪屍化的夏禹紀用指甲在水泥地刻出基因序列時，林如突然認出那是0927的抗輻射編碼。他腐爛的指節還纏著當年包紮猴子的白大褂布條，掌心裏藏著她當年掉落的向日葵耳釘。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林如把臉埋進他破碎的胸膛："現在聞到了嗎？末日的氣味。"喪屍僵硬的指尖穿過她長發，在背脊上畫出完整的基因鏈——那是他窮盡一生未能送出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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