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仆從將手中蒲扇輕搖，問道：“是否將剩餘的獎勵都換成‘暴風結晶’，還是兌換一部分，再選別的？”
    大郎咽了口唾沫，道：“如果全部兌換暴風結晶的話，能換多少？”
    灰袍仆從伸出一根手指，“百枚。”
    這數字讓大郎瞳孔微縮，【破風】15 升 16 的成功率低得令人發指，百枚結晶看似不少，卻很難成功上到 16。
    大郎有些猶豫。
    李萬基這時發聲：“那就把全部獎勵換成暴風結晶。”
    大郎眼皮一跳，趕忙攔住：“等等！”
    然後對著李萬基道：“這可是鑽石任務，全換暴風結晶太可惜了，再說，上不去 16 不就純浪費了嗎？讓我再想想，怎麽換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李萬基按住大郎的肩頭，“郎哥，不必如此精打細算，有那功夫都夠我刷幾十個屬性點的了。”
    頓了頓，然後道：“我覺得，咱們最快的提升實力的方法就是你強化，我刷屬性點，其他的都沒什麽性價比。”
    大郎一聽，也覺得是這個理。
    早強晚強都得強，先試它一把，萬一就上了呢？
    於是對著灰袍道：“那我們就全部兌換‘暴風結晶’。”
    老城主擺了擺手，好像很疲憊，“好了，你帶著他們去領獎勵，我感覺有些乏了……”
    灰袍低眉躬身：“是。” 然後領著幾人出了觀星閣。
    待幾人走遠，守備將軍正要告退，卻被城主叫住。
    “我離城期間，城內可安穩？”
    “一切安好。”
    城主瞟了一眼守備將軍，突然發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他們的獎勵太高了？”
    守備將軍渾身一僵，抱拳沉聲道：“屬下不敢。”
    一聲冷哼穿透藥霧彌漫的室內，城主枯瘦的手指叩擊榻邊：“不敢？現在已經軟弱到連質疑的想法都沒有了？”
    老人凹陷的眼窩裏閃過一絲銳芒，“那些降臨者可不是池中之物，些許獎勵不過是外物，你啊，能力尚可，就是眼光還要放長遠些。”
    守備將軍渾身如墜冰窟，重重抱拳躬身：“末將受教！城主高瞻遠矚，末將愚鈍，隻看到眼前得失，竟不知降臨者藏有這般深意。”
    “行了行了。” 城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忽然又問：“幾時了？”
    守備將軍低頭看了眼腰間刻漏，回道：“回稟城主，子時三刻，天狼星即將現於天穹。”
    城主枯瘦的手指緊緊攥住榻邊錦被，喘息著道：“扶我… 到窗邊。”
    守備將軍不敢怠慢，先將一旁雕花檀木凳搬到窗下，又小心翼翼地攙扶起老人佝僂的身軀，半抱半托著讓其穩穩坐下。
    推開雕花窗欞的刹那，一股清冽的風吹來。
    守備將軍下意識橫跨半步，寬厚的身軀如鐵塔般擋在城主身前，“城主當心風寒！”
    城主凹陷的麵頰因用力泛起病態的潮紅：“不礙事！本城主還沒到被風一吹就倒下的地步！閃身。”
    隨著身影移開，城主雙眼緊緊盯著暮色漸濃的天際。
    雕花窗欞外，第一顆星辰恰好刺破雲層，微弱的星光灑落在城主布滿皺紋的臉上。
    他顫抖著解開衣襟，露出嶙峋的胸膛，掌心向上貪婪地汲取著那縷微光。
    細碎的星芒滲入皮膚，在溝壑間流轉，仿佛無數銀線將他與夜空相連。
    守備將軍下意識後退半步，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他征戰半生，見過火焰焚城的禁咒，聽過撕裂空間的魔吟，卻從未目睹有人能如此直接地與星辰共鳴。
    這是什麽術法，難道城主已經步入超凡？
    銀線般的星芒正順著老人血管遊走，他凹陷的眼窩裏閃爍著專注而深邃的光芒，與剛才病懨懨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超越認知的場景守備將軍喉頭發緊，他在心裏開始揣摩，無數念頭在腦海中翻湧：“這是在修煉秘術？還是在借助星辰之力壓製體內傷勢？”
    直到片刻後，原本蒼白如紙的老城主臉色竟泛起紅潤，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股久違的氣力：“把窗關上吧。”
    他沒等守備將軍攙扶，枯瘦卻穩當的手掌撐著窗台借力起身，一步一步緩緩挪回床榻。
    華麗的錦被被他利落地抖開，然後裹緊身軀。
    “退下吧，我真要休息了。” 城主再次開口，他凹陷的眼窩重新闔起。
    “是，屬下告退。” 守備將軍保持著低眉垂首的姿態，倒退著退出房門，直到出了房門，才敢長舒一口氣。
    門軸轉動的吱呀聲中，他最後瞥見榻上闔目假寐的城主，錦被下隱約可見起伏的輪廓。
    最後門被徹底合上。
    不知為何，守備將軍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他匆匆下了樓梯，卻在半路遇到了趕回來的灰袍仆人。
    守備將軍朝他點頭示意，那灰袍也微微頷首。
    兩人就在樓道中擦身而過。
    在守備將軍的印象裏，自他入職城主府起，這個灰袍人就侍奉在城主左右，似是城主影子。
    所以，即便守備將軍位高權重，麵對這灰袍仆人時也不自覺收斂鋒芒。
    可是現在，心中那股惴惴不安的情緒越發強烈，於是出聲讓對方留步。
    灰袍回身，似有不解。
    守備將軍態度拿捏得剛好，道：“勞煩…… 勞煩提醒下城主，矮人異動非同小可，即便如降臨者所言無礙，但是……”
    他刻意放緩語速，“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做好萬全準備。”
    灰袍輕輕搖了搖手中的蒲扇，語氣波瀾不驚：“將軍不必如此擔心。矮人之所以研究進化藥劑，不過是因族內無神明坐鎮，心中沒底，才如無頭蒼蠅般四處尋後手。城主早有預判，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神明、掌控之中？”
    灰袍笑了笑，轉身上樓。
    守備將軍還在回味這句話，“矮人沒有神明坐鎮？難道說…… 消失已久的智慧女神，還在世上？”
    想到此，鐵甲下的心髒狂跳如擂鼓。
    “哈哈，我人族竟還有神明坐鎮！”
    ……
    李萬基一行人拿到了任務獎勵，便離開了城主府。
    原本以為麵見城主會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沒想到卻是出奇的輕鬆，甚至有出乎意料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