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老翁解釋，李萬基恍然大悟，他沒想到，小小的一塊建城令牌，竟然有這麽大的作用。
    無論聯盟出於何種目的，可是最終結果還是幫了自己。
    華夏有句老話：“君子論跡不論心。”
    管他們是想借機提升神權，還是真的想保住這座城，結果是對的。
    就這一點，李萬基就得承他們的情。
    可他還有一事不明，如老翁所言，自己不該感謝聯盟，反而感謝老翁，怎麽講？
    難道不是聯盟用自由為籌碼，換的老翁放棄攻城嗎？
    他這樣說，還有其他的隱情不成？
    老翁看出了李萬基的疑問，繼續解釋道：“你是不是在想，明明是聯盟的功勞，為什麽卻要感謝我？”
    李萬基絲毫沒因為被看穿內心想法而多加掩飾，大方的點頭承認。
    老翁笑道：“其實很簡單，因為我壓根就沒想過攻城。”
    沒想過攻城？
    李萬基不解，“老先生不是受世界規則驅使，是本次攻城的最大 BOSS？”
    老翁連連擺手，笑道：“首先，這會兒建城令固然非凡，可是也不值得我出手攻城。”
    他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夠清楚，然後詳細解釋道：“攻城強度取決於降臨者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長。你們降臨不足月餘，那麽攻城怪最多也就是百級鑽石水平。”
    “之所以是我這個老東西來，自然是我主動爭取。而且…… 正是因為我的到來，你們的難度評級上升到最高，最後的獎勵也是前所未有。就憑這些難道不應該感謝我這個老家夥？”
    如果真如老翁說的這樣，那李萬基確實要好好感謝他。
    隻是…… 這攻城大事，能說不打就不打，世界規則允許？
    李萬基還在想著，就聽到老翁徐徐開口：
    “我本就不是這方世界的生靈，雖然也受世界規則約束，但卻要比土生土長的生靈小的多。如果我硬扛著規則壓力保全你這座城，那麽世界規則也沒有辦法。”
    李萬基聽完老翁的解釋，彎腰躬身，“多謝老先生。”
    “嗐！哪怕是一百級的鑽石 bOSS，估計你也能擺平。”
    這正是李萬基想問的點，這主位魔神又是主動爭取攻城的，又是頂著規則之力收兵。
    費了這麽大功夫，圖什麽？
    難道就是訛詐聯盟的人，解除對他的禁令，允許他登岸？
    應該… 不會這麽簡單吧？
    李萬基覺得要把事情問清楚的好，於是再次拱手：“老先生幫了我們這麽大的一個忙，需要我們回饋什麽？”
    老翁原本歪斜的坐姿驟然挺直，“問的好！”
    “剛才你問我，光明聯盟為什麽要保這座城，讓世界升格隻是其一。這其二… 就是想賣給你個人情債。”
    “賣我們個人情債？”
    “不是你們，是你！” 老翁枯槁的手指戳向李萬基胸口。
    接著，老翁嗬嗬一笑，“我當然不白幫忙，也是有所圖，我和光明聯盟的目的一樣，也是賣你個人情。”
    李萬基有些納悶，這麽大佬怎麽爭相賣自己個麵子？
    自己雖說小有實力，可是跟這些老怪物比，還是不夠看的。
    人情債的意義？
    李萬基想起這些 NPC 經常念叨的‘預言書’，還篤信自己就是所謂的‘救世主’。
    是因為這個？
    或者說，看中了自己的潛力，料定自己未來也會成長為舉足輕重的人物，結個善緣。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想到此，李萬基的脊背不自覺地挺直。
    老翁可不知道李萬基豐富的內心戲，他四下看了看，皺眉問道：“那個你的寵……”
    說到這兒，老翁突然語塞，麵露糾結，猶豫片刻才繼續道：“那個恐懼惡魔的幼體去哪了？”
    老翁本來想說你的寵物呢？可是話說一半兒才反應過來，堂堂主位魔神直接叫寵物有些不合適。
    何況，老翁自己也是主位魔神，他自己也覺得別扭。
    所以後麵才改口，問幼體去哪了。
    剛才少女來的時候，李萬基已經把分身和‘格魯特’收回去了。
    少女表現出的壓迫感太足了，沒有必要增加無謂的死亡。
    現在老翁問話，李萬基也沒有藏著的必要，畢竟人家的本源之力都已經給了自己。
    李萬基心念一動，‘格魯特’便從寵物空間征召而出。
    它現在不再戰鬥狀態，個頭隻到膝蓋附近。
    剛一出現，「格魯特」便搖搖晃晃撲向李萬基，還沒走兩步，好像感受到老翁的氣息，身體像被釘在原地般突然頓住。
    它轉過身，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轉向老翁，枝條微微發顫，歪著腦袋看向鬥笠下的身影，發出困惑的 "咕嚕？"
    老翁朝著「格魯特」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言。
    斯人已逝…… 眼前的幼體始終不是 當初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
    老翁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李萬基道：“怎麽才這點兒等級？本源之力都交給你了，最近也沒什麽長進，你是不是偷懶了？”
    李萬基汗顏。
    最近 PK 賽加上建城，確實沒有怎麽認真練級。
    李萬基撓了撓頭，不自覺地蹭了蹭「格魯特」頭頂的嫩芽，訕訕道：
    " 老先生教誨的是，最近確實俗事纏身，有些荒廢…… 不過您放心，等過了這一陣子，我一定帶著它好好升級。”
    「格魯特」似是聽懂了承諾，用枝條卷住李萬基的手腕晃了晃，黑曜石眼睛裏映出躍躍欲試的光。
    老翁笑了笑，“那可要加把勁兒，可不要墜了我兄弟的名頭。” 他蒼老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格魯特」，“也別辜負了我的一片好心，我可是…… 在你這兒壓上了全部。”
    李萬基有些動容，鄭重其事地拱手：“我定然會竭盡全力培養「格魯特」。”
    老翁滿意地點頭。
    李萬基忽然覺得，老翁也不是那麽可怕。
    在曆史的宏達敘事中，魔神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是把文明火種踩進泥濘的反派。
    可是李萬基實在沒辦法把眼前這個蒼老、甚至說話挺風趣的老人和那樣的魔頭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