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動了動嘴唇，說出四個字：“暴風結晶。”
    老翁聞言忽然笑了：“暴風結晶？就你倆？”
    “你們從哪兒聽來的這東西，我不管。但既然知道名兒，總該清楚它長在什麽地方”
    “要麽是怒濤崖的漩渦眼裏，要麽是黑海溝的風暴中心，那地方的風，能把玄鐵船板撕成碎片，浪頭能拍碎山岩，你們倆……”
    老翁的視線在大郎身上打了個轉，又落回李萬基身上，慢悠悠道：“他還行，這身肉看著夠硬，興許能在風暴裏撐得住。可你呢？”
    他指了指大郎，“一個拉弓射箭，身體孱弱的弓手，還想去那地方，嫌命長了？”
    老翁說的沒錯。
    論戰鬥力，大郎其實是不俗的。
    可是他偏科嚴重，靠著高強裝備和一身高品質技能，攻擊力在玩家裏遙遙領先。
    但是身體強度這塊……
    隻能說是差強人意。
    大郎也清楚這一點，誠懇地發言：“老前輩所言非虛，這些我自然知道。所以，真到了地方，讓我兄弟去取，我留在船上接應。”
    老翁費解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不是我說，你倆這是何必呢？我知道你們在降臨者裏麵已經很強了，但是大自然的驚天偉力絕對不像你們想的那麽簡單。”
    “為什麽要舍身犯險去搞這些東西？安安穩穩地升級，腳踏實地不行嗎？我明白你們身為降臨者死後還可以複活，但是代價呢？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升級有多難？掉了等級，這段時間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如果有的選，好好人誰想劍走偏鋒呢？
    這不是沒得選。
    遊戲降臨就像懸在頭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況且，國界提前開放，注定會掀起一波腥風血雨。
    國界都能提前開放，那遊戲融合現實也保不齊提前。
    再安安穩穩地升級打怪，等遊戲降臨，還敢去搞危險動作？
    生命隻有一次，沒了可真的是完結撒花…
    趁著還沒融合，趕緊把該幹的幹了，掉幾級怕什麽？總比到時候死了就徹底沒了強。
    大郎忽然上前一步，對著老翁深深鞠了一躬，脊背彎得極低：
    “老先生，我們這些降臨者，從進這世界第一天起，就沒什麽安穩路可走。時不我待，險途也是歸途，這就是身為降臨者的命運。”
    海風卷著鹹腥味撲在城牆上，吹得踏雲駒的翼膜輕輕顫動。
    老翁盯著大郎的背影，草帽下的眼睛眯了眯，半晌沒出聲。
    “你想讓我陪著去采暴風結晶？”
    老翁的聲音突然響起，不高，卻像塊石頭砸在水麵上。
    大郎猛地直起身，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半張著，半天沒合上。
    他原本隻是想找老魔神詢問一下關於建造戰船的事宜，他雖然重活一世，但對此依舊一竅不通。
    但是，老翁的話語卻是讓大郎喜笑顏開。
    聽這意思，還能跟著一起去？
    老翁作為12主位魔神之一，有他保駕護航，那麽這次出海之行，必定無驚也無險。
    而且，老翁被光明聯盟放逐大海長達三千年之久，海上航行對他來說就跟逛自家後花園一樣。
    大郎眼睛亮得像燃起來的火把：“您、您真願意幫忙？”
    老翁看著大郎亮得發燙的眼睛，忽然扯了扯嘴角，斬釘截鐵道：“不願意。”
    “呃……”大郎臉上的喜色像被戳破的泡泡，瞬間癟了下去。
    “不是，老前輩，您這……剛那麽問，我還以為您願意呢……”
    “別打我的譜。”
    “我在海裏漂了三千年，風浪裏滾，漩渦裏熬，好不容易能腳踏實地站在這城牆上，聞聞煙火氣，再也不想沾那鹹水了。”
    他頓了頓，指尖敲了敲城磚：“你們也別怪我不近人情。我其實已經在規則允許之內最大程度地幫了你們。”
    大郎愣了愣，隨即笑了，拍了拍大腿：“老前輩，我們怎麽可能會怪您呢，放心放心，您老的好，做小輩的全記在心裏。”
    他知道，像老翁這樣的主位魔神，遊戲規則不會允許這種級別的存在過多幹預玩家的行動，否則平衡早就亂了。
    老翁沒應聲，隻是擺了擺手，像是懶得再說話。
    大郎接著虛心請教，“我們隻是想請教一下，如何建造一艘能扛得住狂風巨浪的無敵戰艦。”
    老翁眉頭皺得更緊，草帽都跟著顫了顫，像是聽到了什麽荒唐話：“能扛狂風巨浪的，我還可以幫忙參考參考。但是你要說無敵戰艦，我建議你白日做夢。”
    大郎嘿嘿笑了，撓了撓頭：“嗨呀，老先生您別較真，我就是隨口一說。能扛住風浪就行，要是……要是能加倆武器，比如床弩啊、火球發射器啥的，遇上不長眼的海怪，好歹能還手不是？”
    老翁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想扛風浪，就得用‘陰沉木’做龍骨，水越泡越韌，浪打不裂。船身得用三層厚木板，中間夾玄鐵網，再用銅釘鉚死，分七八個艙，就算破了倆，也沉不了。”
    大郎聽得連連點頭，可眉峰卻慢慢蹙了起來。
    他能聽得明白這些話，但僅僅是能明白。
    但是具體怎麽做，還是兩眼一抹黑。
    他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老先生說的這些，我都記著了。可……”他瞥了眼身邊的李萬基：
    “我倆這陣子還得去刷副本、清任務，升級打怪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盯著造船啊？”
    他往前湊了半步，語氣更懇切了些：“您老見多識廣，能不能給推薦倆靠譜的造船師傅？”
    老翁聞言，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抹藏在皺紋裏的笑，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推薦別人？”
    “這世上要論比老夫更懂船的人，恐怕找不到了。”
    大郎眼睛一亮：“您老的意思是……”
    “我不能跟著你倆下海，但是可以主持造船的事兒。”
    “你們倆盡管去忙你們的升級任務，留下足夠的錢財，再騰出塊靠海的空地，召集幾百名工匠，我保準給你們造出一艘能扛住怒海狂濤的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