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指向竹林深處，那裏的風忽然變得湍急，竹梢彎成了弓狀，隱約能聽見獸類的低嘯：
    “林子裏藏著頭‘風影樓’，是百年前被長風箭釘在這兒的老東西，能化風隱形，速度比穿堂風還快，尋常箭矢根本鎖不住它的影。”
    大郎再問：“是要擊殺這東西？”
    老者點頭，指尖在弓身上輕輕敲了敲：“是，殺了它，取它左肋的逆鱗來。”
    大郎頓時鬆了口氣，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還以為是什麽困難無比的任務，原來還是刷怪啊。
    刷怪害怕什麽？哥倆都是刷怪的好手！
    去了就有！可謂是手到擒來。
    老者看他一臉輕鬆，有些不悅：“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去吧，它就在竹林最密的地方，去了自會見到。”
    大郎應了聲，拎著弓就往竹林深處鑽。李萬基緊隨其後，目光掃過四周搖曳的竹影，暗自警惕。
    越往深處走，風越急，竹枝相撞的“劈啪”聲裏，漸漸混進種細碎的“沙沙”響，像是什麽東西在竹葉間快速穿梭。
    大郎屏住呼吸，放出【裂空之隼】，可視線所及之處，隻有晃動的竹影和卷著落葉的旋風，連半隻獸影都沒見著。
    李萬基也激活了【破滅之瞳】。
    “在哪兒呢？”他剛嘀咕完，左肩忽然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刮了下，衣料瞬間裂開道口子，血珠滲了出來。
    “在那兒！”李萬基低喝一聲，指向左前方三丈外的竹叢。
    那裏的風忽然擰成個旋渦，旋渦中心隱約有團青灰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快如驚雷。
    大郎猛地轉身，玄鐵弓瞬間拉滿，箭矢帶著破風的銳嘯射向那團影子。
    可箭剛飛到半路，影子忽然化作縷青煙，順著風勢拐了個彎，箭矢“噗”地釘在竹幹上，震落幾片枯葉。
    “操！”大郎低罵一聲，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那風影樓好像不是傳統意義上的BOSS，它能借著風隨意化形，尋常瞄準根本鎖不住。
    難怪老者對信心滿滿的自己嗤之以鼻。
    有點難度的！
    他又連射三箭，箭箭都奔著風影最濃的地方去，可每次都差那麽一絲，不是被風卷偏，就是影子提前遁走，連個邊都沒擦著。
    更要命的是，風影樓的速度還有加快的趨勢。
    它不正麵攻擊，隻在暗處遊走，時不時化作道風刃刮過來，逼得大郎隻能連連後退，別說瞄準，連站穩都得費力氣。
    “這玩意兒……根本打不著啊！”大郎額角滲出汗珠，弓身都快被他攥熱了，“速度快不說，還靈巧得很，目光都鎖不住，更別提射箭了！”
    李萬基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沉聲道：“你退開，我來。”
    大郎一喜，“好兄弟，就等你這句話呢，換你來裝B。”
    “……”
    在大郎的世界，事情隻分兩種，一種能裝B的，一種不能。
    李萬基額頭忽然亮起一抹金光，【破滅之瞳】能勘破虛妄，鎖定無形之物。
    抽出樹枝，凝起淡金色的劍氣，【破滅之瞳】將風影樓的虛影看得一清二楚。
    那青灰色的影子正繞著竹叢高速遊走，每一次轉向都帶著風的弧度，軌跡刁鑽。
    “嗡！”
    出手了！
    第一道劍氣破空而出，直取風影樓當前的位置。
    可就在劍氣即將觸碰到它的刹那，風影樓忽然借著竹枝的掩護猛地折向，劍氣擦著它的虛影斬在竹幹上，老竹應聲斷成兩截，帶著簌簌的葉聲砸在地上。
    “差半寸。”李萬基眉頭微蹙，【破滅之瞳】捕捉到風影樓轉向時的加速度比預判快了一絲，像是能感知到攻擊的軌跡。
    大郎在旁看得著急，攥著弓喊：“往左！它要往左竄！”
    話音未落，風影樓果然如他所說，化作道青煙向左疾衝。
    李萬基早有準備，第二道劍氣緊隨而至，這次瞄準的是它的預判落點。
    可風影樓像是背後長了眼，在半空硬生生擰出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劍氣再次落空，隻攪起一團旋轉的落葉。
    “臥槽？”這玩意兒……很煩。”大郎咋舌。
    李萬基沒應聲，隻是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
    腦海裏瞬間閃過方才兩次攻擊的畫麵……沒有具體的影像，隻有無數道流動的線，像風的脈絡，相互交織、銜接，勾勒出風影樓每一次轉向、急停、加速的趨勢。
    再睜眼時，他的眼神已沒有半分波瀾，銳利如鷹隼。
    自樹枝而出的劍氣不再追逐虛影，而是循著那無形的脈絡，驟然彈出。
    劍氣隨感知而出，像水流匯入河道，沿著那無形的軌跡，輕輕巧巧地穿進風影樓虛影的破綻處。
    沒有碰撞的轟鳴，隻有一聲極輕的“啵”，像氣泡破在風裏。
    青灰色的影子猛地頓住，隨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簌簌地散成縷青煙，隻餘下那塊逆鱗墜在地上。
    大郎湊過去，蹲在逆鱗旁扒拉了兩下，抬頭看向李萬基時，眼睛瞪得溜圓，手還在腦門上撓著，一臉沒回過神的樣子：“蒙的？還是就是實力如此？”
    大郎見李萬基沒有反應，弓梢還在他胳膊上戳了戳，“不說話裝高手？”
    李萬基這才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實力如此。”
    “好家夥，這個B裝的高端。”
    兩人回到竹樓時，老翁正坐在石碾子上擦弓，暗紅色的弓弦在他掌心泛著油光。
    見他們回來，老人眼皮都沒抬，隻慢悠悠道：“我說的沒錯吧，風影樓的逆鱗，可不是那麽好取的，要有敬畏之心，要沉澱下來……”
    話音未落，大郎已經把逆鱗往石桌上一拍，鱗甲碰撞的脆響打斷了他的話：“老前輩您瞧瞧，這玩意兒是不是您要的？”
    老翁擦弓的手猛地一頓，抬眼看向桌上的逆鱗，渾濁的眼珠裏閃過絲訝異：“這才多久？”
    他放下弓，拿起逆鱗掂量了掂，指腹摩挲著鱗甲上崩裂的痕跡，“算算時間，你們也就是能走個來回而已。也就是說，去到就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