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海接下來的話，刺破了大郎美好的幻想。
    他語氣無奈，沒繞半分彎子：“不是我想潑你冷水。城主，這世道哪有那麽多便宜可占。”
    “普通的船就算造得再多，殺了怪也沒用。隻有傳說級及以上的戰艦，比如‘燎原號’這樣的，擊殺怪物的經驗、物品，才能算在勢力管理者頭上。”
    “而且，收益的管理者最多隻能有三位。”
    這話剛落，大郎臉上的興衝衝勁兒瞬間就泄了，剛才還咧著的嘴慢慢抿緊，手也從欄杆上放了下來，撓了撓後腦勺，眼神裏的光暗了暗。
    他盯著甲板上還沒清理幹淨的青甲怪碎殼，好半天才撇了撇嘴，露出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聲音也低了些：“我就知道……哪能真讓咱們隨便卡BUG啊。”
    得，這點念想也斷了。
    李萬基將背包裏的戰利品全部倒騰到戰艦倉庫，省得占地方。
    這些海怪，材料給的大方，裝備卻沒給幾個。
    這樣也好，反正100多級，給了裝備也沒什麽用，還不如來點材料。
    等回頭，和星辰隕鐵一塊丟給神級鑄造師，看看他能不能用這些材料，搞出點低級的裝備。
    星火城現在隻有他們三個玩家，但是一座城池，也不可能就指望他們三個。
    即便不擴充玩家，那也得擴充本土NPC，總之，星火城要的是兵強馬壯！
    他想著回頭把這些材料和星辰隕鐵一起交給神級鑄造師，讓對方想辦法盡量打造出成色不錯、能穿得上的裝備，再批量分發給隸屬星火城勢力的NPC或者玩家。
    時間容不得半分拖遝，眼下的局麵，早已和上一世的軌跡出現了偏差。
    誰也不知道遊戲降臨會在哪一天。
    李萬基和大郎隻能攥緊每一分時間，拚命提升所有能利用的力量。
    船行在深海裏，時間像是被拉長了般枯燥。
    浪頭拍打的聲音從最初的新鮮，慢慢變成了循環的背景音，遠處連半片雲的影子都沒有，隻有深藍色的海水跟著船尾的航跡，一圈圈散開又合攏，沒半點新景致。
    不知不覺間，天邊的微光一點點沉下去，先是橘紅融成深紫，再到最後徹底被墨色吞掉。
    海麵也成了黑沉沉的一片，隻有偶爾翻湧的浪尖，能借著零星的星光勉強看出點模糊輪廓。
    水手們從艙裏搬出銅製燈籠，一個個點亮掛在船舷和桅杆上，暖黃的光透過燈罩灑下來，在甲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舵樓的舷燈也亮了，淡白色的光柱斜斜照向海麵，勉強撕開一小片黑暗。
    可這點光落在無邊的黑夜裏，就像滄海裏的一粒粟，渺小得幾乎要被周圍的濃黑吞沒。
    李萬基打小在陸地上長大，平時連近海的浪花都沒怎麽見過，此刻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深海，隻覺得心都被“壯闊”兩個字填得滿滿，可偏偏這震撼裏又纏著股說不出的孤獨。
    壯觀與孤獨就這麽一輕一重地在他心裏升起來，撞在一塊兒卻沒顯得別扭，反倒像兩杯不同味道的酒混在一處，釀出種說不出的奇妙滋味。
    兩種感覺纏在一起，竟讓他對著這片海，愣了好一會兒神。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李萬基才從那片海的壯闊與孤獨裏抽回神，轉頭就見大郎，對方眉梢挑了挑：“發什麽愣呢？該下線了！”
    “哦！”
    “老海哥，我們先走一步！”大郎朝著老海喊了一嗓子。
    老海聞言，抬頭時眼裏帶著笑意：“城主盡管放心！我和兄弟們連夜趕路，不會出錯的。”
    他心裏清楚，這些來自異域的降臨者，沒法時時刻刻留在這片天地。
    他們總會毫無征兆地消失一陣子，連半點蹤跡都尋不到。他不知道這背後是何原理，隻當是這片世界裏神秘莫測的規則。
    他說不清這背後藏著什麽原理，也沒必要深究，便索性將這種奇特的現象，歸為這片世界裏那些神秘莫測的規則之一。
    老海目送大郎和李萬基轉身，隨即轉頭看向甲板上的水手們：“都把眼睛放亮些！夜裏海上視線差，別偷懶打盹——這是咱們第一次跟著兩位城主出任務，活兒必須幹得漂漂亮亮，半點差錯都不能出！”
    甲板上的水手們聞聲，紛紛停下手裏的活計，齊聲應道：“明白！”聲音整齊利落，沒有半分拖遝，方才清剿青甲怪時的幹練勁兒又顯了出來。
    這邊話音剛落，大郎已經晃了晃手，笑著喊：“那我們先走了，辛苦兄弟們盯緊點！”李萬基也跟著頷首，朝老海和水手們擺了擺手。
    兩人並肩站在暖黃的燈籠光下，周身突然泛起一層柔和的白光，白光漸亮，將他們的身影裹住，沒等水手們再回應，白光驟然散開，化作細碎的星光，輕飄飄落在甲板上，又瞬間消散——兩人已然下線離開了。
    星光散盡後，甲板上沒了半分動靜，可水手們沒半分懈怠，各自歸位後便沉下心做事。
    舵樓裏的老海依舊穩扶著舵盤，指尖輕調間，“燎原號”便穩穩破開漆黑的海麵，隻有浪頭拍船的聲音在夜裏流轉，襯得整艘船愈發分明。
    ……
    別墅內。
    李萬基出了遊戲倉，耳邊的海浪聲瞬間消失。
    他揉了揉眼睛，衝了個熱水澡，然後走出門。
    大郎已經坐在沙發上，依舊拿著手機搖頭晃腦。
    他看到李萬基出來，揚了揚下巴算是打招呼。
    “你在幹嘛？”李萬基問。
    “還能幹嘛，逛逛論壇唄，看看有沒有人出海，有什麽經驗可學。”
    “那有收獲了沒？”
    大郎往沙發上一癱，抓起桌上的冰可樂灌了一口：“有個屁，現在論壇上的熱點全是關於國界的。”
    “哈？”
    他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得飛快，語氣裏帶著點咋舌：“可不是嘛！國界一開放，哪有不掐架的？”
    “論壇上全是曬衝突截圖的。”
    李萬基也拿出手機，登上論壇看看怎麽個事兒。
    果然，熱門板塊裏，幾乎全是關於國界衝突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