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卻沒半點笑意，眉頭反而皺得更緊，扶著舵輪的手不自覺加了幾分力氣。
    李萬基注意到老海的變化。
    “老海哥，是否有什麽不妥？”
    老海重重點頭，語氣瞬間沉了下來，沒了之前的爽朗。
    “城主，何止不妥，是太反常了！”
    “我在海上漂了幾千年，見過的狂濤銀鱗魚群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從來沒見過密到這種地步的。”
    “它們性子慫得很，平時躲在淺海的礁石縫裏，雖然偶爾成群，但也是規模有限，哪會像現在這樣，跟亡命似的往最危險的怒海眼中心擠？”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甲板上還在蹦跳的銀鱗魚，眉頭皺得更緊：“這裏頭肯定有問題，可能深海裏藏著什麽東西在趕它們……”
    話沒說完，他話鋒一轉，語氣多了幾分忌憚：“您可能不知道，怒海眼深處一直有個大家夥守著，那玩意兒的領地意識重得離譜，往常別說這麽多魚闖進來，就是咱們燎原號離得近了，它都得翻著浪出來撞兩下船。可今兒個倒好，這麽多魚群在這兒晃悠，它卻半點動靜沒有，古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城主。”老海扶著舵輪，指了指遠處越來越暗的海麵，“咱們這次來采暴風結晶，恐怕沒那麽順利。”
    李萬基聽完老海的話，臉上沒半點波動，他一開始就抱著一場惡戰的打算。
    要是像暴風結晶這麽珍貴的材料輕易就能拿到手，反而有些不對勁。
    “反常也正常，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順順利利，既然來都來了，別說隻是魚群反常，就是真闖龍潭虎穴，也得去看看。”
    老海見李萬基沒有退縮的意思，心裏的擔憂也淡了些，他們這些魔神，礙於規則限製，能提供的幫助有限，真要是正主退縮了，他們即便想幫忙，也是有勁沒處使。
    “行！那咱就闖一闖！都抓好了，前麵就是怒海眼中心，浪會更凶！”
    船再往前駛了一段時間，海麵的景象突然變了——原本隻是翻騰的海浪，此刻竟開始順時針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的直徑足有數海裏，墨黑色的海水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攪動著，邊緣的浪頭高達十餘米，拍擊在水麵上時發出“轟隆”的巨響，連空氣都跟著震顫。
    原本在漩渦邊緣紮堆的狂濤銀鱗魚，突然像是被一隻藏在深海裏的大手狠狠攥住了魚群的尾巴——前排的魚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推著往前倒，“嘩啦”一聲摔進漩渦的水流裏。
    墨黑色的海水像有了生命，瞬間纏住魚身，順著順時針的旋轉方向，把魚往中心拖去。
    到了漩渦最深處，那些銀鱗突然像被什麽東西吸走了似的，瞬間消失在墨黑色的海水裏。
    仿佛漩渦底部真藏著一張巨大的嘴，正無聲地吞噬著這些送上門的“食物”。
    就在此刻，頭頂的烏雲“嘩啦”一聲裂開一道縫隙，緊接著，一道灰白色的風柱從雲層裏直直墜下，恰好插進漩渦的正中心，瞬間形成了一道貫通天地的龍卷風！
    那風柱粗得能把燎原號整個裹進去，表麵纏繞著細碎的風刃，割過空氣時發出“滋滋”的尖嘯。
    風柱頂端的烏雲裏，還時不時劈下淡紫色的雷電，“劈啪”一聲打在風柱上，讓龍卷風的旋轉速度又快了幾分。
    原本還算穩定的漩渦，此刻被龍卷風的引力拽著，旋轉軌跡變得更加狂暴，燎原號的船身開始不受控製地往風柱方向偏。
    “左滿舵！把後艙的備用引擎全掛上！”
    老海突然嘶吼起來，聲音劈開風浪的尖嘯，震得舵樓木壁都微微發顫。
    他雙手死死扣住舵輪，猛地往左側打滿——舵輪被轉得“嘎吱”作響，像是要被他生生掰斷，原本不受控往風柱偏的船頭，終於開始艱難地轉向，朝著漩渦的切線方向頂去。
    “讓弟兄們去船尾推輔助舵！用魔氣加固船身龍骨！別讓漩渦把船擰散了！”
    老海又補了句指令，眼神掃過甲板時滿是狠勁。
    幾個水手立馬應聲，沒等吩咐就往船尾跑。
    他們直接將魔氣注入輔助舵的齒輪，黝黑的魔氣裹著木舵，讓轉向的力道又強了幾分。
    海瀾和另外幾人，貼著船身龍骨，掌心按在甲板上，淡黑色的魔光順著木板蔓延，原本被風浪晃得發顫的龍骨，瞬間穩了不少。
    老海死死盯著前方的海麵，憑著幾千年的海上經驗，順著漩渦旋轉的慣性微調舵輪，讓船身借著那股旋轉力往外側“甩”，每調一次方向，船就往外挪出幾米，船尾的引擎轟鳴聲越來越響，像是在跟風浪較勁。
    “再加把勁！馬上就出引力區了！”
    終於，在引擎嘶吼了近十分鍾後，燎原號猛地一輕——原本拽著船身的沉重引力突然消失，船身不再劇烈搖晃，遠處的龍卷風和風柱，終於開始慢慢變小。
    老海這才鬆了口氣，緩緩把舵輪回正，卻沒敢關引擎，隻是降了些功率。
    李萬基走到舵樓邊，看著漸漸縮小的漩渦和風柱，心有餘悸：“老海哥，這一手借慣性脫身確實厲害，要不是你臨危不亂，咱們這船可能就栽了！”
    老海抹了把臉，苦笑一聲：“咱們的船再硬，也不能開進漩渦裏，中心地帶是真沒法再往前湊了。”
    “接下來要拿暴風結晶，隻能靠您自己想辦法——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這外圍守著船，等您回來。”
    李萬基點點頭，目光落在遠處還在肆虐的龍卷風上，語氣篤定：“老海哥已經幫了大忙了，接下來的事，我自己能行，你們在這兒等著就好。”
    “好兄弟！”大郎突然走過來，伸手拍了拍李萬基的胳膊，語氣裏帶著點擔心，卻沒半分拖泥帶水：“我實力不濟，沒法跟你一起去。你自己過去的時候放機靈點，別硬扛，別逞強！”
    “放心，我有分寸，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