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洶湧的海麵，“燎原號”起伏並不大。
    自從李萬基一躍而下後，大郎就緊張兮兮地扒著船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海麵。
    說真的，即便明知好兄弟如今的實力早已異常生猛，可大郎內心還是免不了擔心。
    他十分清楚，海裏麵的東西，也不容哪個小覷。
    “歎什麽氣？”
    一個沉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大郎回頭一看，老海正背著手走過來，手裏還夾著那杆旱煙。
    看出大郎緊張，老海不由一笑。
    “你們這些降臨者，就算真栽在底下了，不也能回複活點重生？犯不著這麽揪著心。”
    大郎撓了撓頭，歎了口氣：
    “老海哥，話是這麽說，可誰願意平白無故死一遭啊？能順順利利拿到東西上來，總比去複活點折騰強吧？”
    “再說，死一次還要掉級，好兄弟都70級了，萬一真有點意外……”
    “再說，他下去完全是為了我，那暴風結晶對他全然無用，我要是沒心沒肺，那就說不過去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海麵突然“轟隆”一聲巨響！
    像是有驚雷在深海炸開，原本就翻湧的浪濤瞬間掀起一道滔天巨浪。
    像一堵移動的山壁般朝著“燎原號”壓來，嚇得大郎趕緊抓住護欄。
    老海微微眯眼，夾著旱煙的手指輕輕一撚，煙杆瞬間熄滅。
    他沒多餘動作，隻是掌心朝下，對著船身虛按。
    一縷極淡的黑色氣息從他指尖溢出，像水流般順著甲板蔓延至整艘“燎原號”。
    這氣息看似微弱，卻帶著魔神獨有的本源威壓，在船身周圍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下一秒，滔天巨浪狠狠拍在屏障上！
    “砰”的一聲悶響，巨浪竟像撞在銅牆鐵壁上般轟然潰散，化作漫天水花灑落，甲板上的木桶、繩索紋絲未動，“燎原號”更是連晃動都沒多晃一下，穩穩地紮根在海麵上。
    “呼……”大郎癱在護欄上，大口喘著氣，“老海哥，還是你厲害！”
    老海沒接話，目光早已重新鎖定海麵。
    “老海哥，這是咋了，怎麽突然竄起這麽高的巨浪。”
    “這是底下的能量碰撞鬧出來的。”老海的目光緊緊鎖著海麵下不斷閃爍的光影。
    “副城主跟底下畜生打起來了。”
    大郎猛地直起身，扒著船舷更用力了，盯著那片翻湧的海水咋舌。
    “我的乖乖，這動靜也太大了吧？”
    剛才那浪頭跟山似的，這哪是兩個人打架，簡直是鬧海啊！
    這真的是人類能搞出來的陣仗？
    光是這能量波動掀起的巨浪，就已經超出了他對“強者”的認知。
    老海沒接話，隻是緩緩蹲下身，指尖蘸了一點甲板上的海水，放在鼻尖輕嗅。
    片刻後，他眉頭皺得更緊，抬頭看向海麵下那團黑白交織的光團。
    ——金色的光芒熾烈純粹，帶著神聖的威壓，而那烏黑色的霧氣卻陰冷粘稠，像化不開的墨，正與金光瘋狂撕扯。
    “不對。”老海突然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沉了些，“底下的東西，不是那條蛟龍。”
    “什麽？”
    “不是蛟龍？”大郎愣了一下。
    “原本守在怒海眼的BOSS是條蛟龍，可它是純水屬性，氣息溫潤磅礴。”
    “可是剛才那一下，是實打實的黑暗屬性，帶著吞噬一切的陰冷勁兒，下麵的絕對不是蛟龍！”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能在怒海眼搶了蛟龍的地盤，還擁有這麽濃鬱的黑暗能量，這畜生的實力，恐怕比那條蛟龍還要強上一截。”
    大郎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盯著那團越來越盛的黑霧。
    “那萬基他……能打得過嗎？怎麽什麽壞事都讓我好兄弟趕上了？！”
    老海沒直接回答，隻是重新看向海麵下的光影。
    此刻，金色的光芒突然暴漲，竟暫時壓製住了黑霧，海麵下傳來一聲沉悶的嘶吼，緊接著又是一道巨浪掀起，卻被他隨手布下的屏障再次擋下。
    就在這時，海麵下的光影突然變了——那團原本與黑霧撕扯的金光裏，驟然摻了一縷極淡的烏色氣流。
    這氣流不似黑霧那般陰冷粘稠，反而透著一種蒼茫、混沌的質感。
    像是把天地初開時的氣息揉進了裏麵，剛一出現，就壓得周圍的黑暗能量微微凝滯。
    老海的身體猛地一僵。
    原本皺著的眉頭瞬間舒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失態的震驚。
    “這……這是什麽氣息？”老海喃喃自語，聲音發啞。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對著海麵，試圖更清晰地感知那縷氣流。
    可剛一接觸，他體內蟄伏的魔神之力竟突然躁動起來，不是反抗，而是本能的臣服，像是臣子見到了君王，連一絲一毫的抵觸都不敢有。
    他活了幾千年，什麽沒見識過？
    卻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力量。
    這不是神聖，不是黑暗，更不是水火風雷那些常規屬性，它像是包含了世間所有力量，又像是所有力量的起點，是真正的“無中生有”，是世界的本源根基。
    “難道是……混沌開辟之始的氣息？”
    老海的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
    古籍裏曾有過零星記載，說天地未開時是一片混沌，混沌生兩極，兩極生四象，才衍生出如今的萬物與力量。
    他猛地看向海麵下那團光影，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這……這是副城主弄出來的？”
    大郎見老海臉色不對，趕緊湊過來：“老海哥，咋了？是不是我兄弟那邊出啥事兒了？”
    老海沒理大郎，嘴裏反複念叨：“他隻是個人類，是凡人之軀啊！怎麽會擁有如此偉岸的力量？”
    這已經顛覆了他對世界力量體係的理解。
    海麵下，那縷混沌氣息越來越濃，原本囂張的黑霧像是遇到了天敵，開始快速消散。
    老海終於回過神，看向大郎時，眼神裏已經沒了之前的平靜，多了幾分敬畏：
    “大郎放心，副城主驍勇過人，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副城主贏了。”
    “當真？”大郎大喜。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