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簪……似乎都舊了，我給你一些新的，如何？”王妃緩緩開口。
    季雲卿一愣：“舊了嗎？我瞧著很好看啊”
    “嗯，瞧著這首飾做法有些過時了”
    王妃忽視了珍珠發簪上麵那顆又大又瑩潤有光澤的珍珠，睜眼說瞎話：“這材質也很一般”
    季雲卿聽的欲言又止。
    這麽大的珍珠也會過時嗎？
    她瞧著就很漂亮的呀。
    王妃斬釘截鐵道：“不好看，去換掉！”
    說著，喚來她專門的梳頭丫鬟，給季雲卿重新梳了頭。
    季雲卿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新造型，頭上的發簪發飾全都變了款式，總歸不是她自己的。
    行吧。
    臨走的時候，王妃還給了季雲卿不少首飾，以及給她訂了外麵寶衣閣的新衣裳。
    季雲卿：“……多謝王妃”
    她回到桂花院，心情複雜極了。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
    “嬤嬤，這幾天瑞瑞都在忙什麽啊？”
    季雲卿喚來安嬤嬤詢問，她身邊更多的是萱草管著，安嬤嬤更多的是盯著瑞瑞的事情。
    不過她管也管不了多少，瑞瑞是個很有主意的小家夥。
    此時聽見季雲卿詢問，安嬤嬤便道：“四公子近來早上念一段時間書，再練一會子字，就出院子玩”
    “等玩回來之後，或者畫畫，或者做一些別的事情”
    季雲卿點頭，這小子生活還挺規律的。
    兩人正說著，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過來，扶著門喘著粗氣：“嬤嬤，嬤嬤”
    當她看見季雲卿的身影，眼睛一亮，連忙不顧其他跑了過來。
    “庶妃！”
    安嬤嬤板著臉訓斥道：“怎麽這麽沒規矩，跑什麽跑？”
    季雲卿看著丫鬟這麽匆忙，連忙問道：“吉祥，是出什麽事了嗎？”
    “是，是……”
    吉祥呼吸粗重的喘了喘氣，這才一鼓作氣道：“庶妃，是徐庶妃那裏的五公子發了熱！”
    她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趕回來，就是想早點讓庶妃知曉。
    吉祥暗暗握拳，等萱草姐姐嫁出去之後，主子定然要選擇新的貼身丫鬟服侍，這必定要在紅楓和紅杏兩位姐姐當中挑選。
    她再不想辦法努力爭取，如意那丫頭頂上這個缺，她怎麽辦？
    須知同樣是丫鬟，在主子心裏也有輕重之分的。
    季雲卿聽到如意說出來的消息，立時提了神。
    發熱？
    是不小心還是誰幹的？
    若是不小心著了涼，那精心養幾天就好了，但要是誰出手……這事情就不一樣了。
    突然，季雲卿想起那天，在大石頭上麵，王侍妾跟她說過的話。
    她眯了眯眼睛，王侍妾的話浮現在耳邊：“……岑侍妾意圖對徐庶妃那裏的五公子下毒……”
    沉吟片刻，季雲卿沉穩開口：“不要急，近段時間多注意咱們院子裏，入口的東西，上身穿的衣料，房間的各種擺設，以及各種問題，都要仔細些”
    她看向安嬤嬤：“嬤嬤，這段時間就多勞你費心了，還好有你在身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安嬤嬤連聲答應：“庶妃放心，老奴一定盯好，絕對不會讓四公子出差錯”
    “不隻是瑞瑞，嬤嬤，我這邊也多勞你費心”
    安嬤嬤頓時心情複雜：“……好”
    主子，感情您真就全指望我啊？
    這兩天昭王一直很忙，忙的根本沒空踏進後院，不過令季雲卿意外的是，王妃似乎也忙碌了起來，或者是似乎是認命了？
    總之她與聞側妃在府裏賞花賞月，釣魚烤魚，王妃沒有再派人來叫她過去。
    季雲卿微微疑惑過後，很快就拋到腦後，拿出一串黃燦燦的桂花首飾送給聞側妃。
    聞側妃接過，放在手裏端詳幾秒，看向季雲卿：“這是……”
    季雲卿微微垂眸，很有些羞澀道：“這是我自己做的，不過瞧著不太好看
    ……現在院子裏的桂花開了，特別的好看，我就想著留住這個秋天……”
    她說著，忍不住抬起頭看向聞側妃，眼神清澈滿是真誠：“畢竟今年的秋天……”
    她微微別開眼，白皙的臉龐泛上紅暈，卻不小心暴露出了那如玉般的耳垂：“……很不一樣嘛”
    至於怎麽不一樣，那當然是因為中秋節。
    聞側妃輕輕捏了捏這串做工不怎麽精致的桂花發飾，小心的攏在手心。
    “不，這很漂亮”
    說著就要戴到烏黑的發間。
    見狀，季雲卿連忙去阻止：“唉，姐姐還是不要戴了，真的不好看……”
    “既然送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我想戴就戴”
    季雲卿臉上露出滿滿的感動之色。
    她想了想，還是抬手輕輕搭在對方戴著金玉手鐲的細細手腕上，阻止了對方的動作。
    輕聲阻止道：“姐姐，我做的這串桂花真的很不好看，
    況且姐姐平日裏穿的戴的向來精致，現如今與我在一起，我雖身無長物，但也斷不能委屈了姐姐”
    “不如這樣”季雲卿鼓起勇氣說出了她的真正目的：“我想和姐姐以桂花為題，一起做一套桂花首飾、兩套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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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我和姐姐一起戴，一看就是一家人”
    說完之後，她羞澀又期待滿滿的看向聞側妃，輕輕抿唇，似乎很是緊張，生怕對方拒絕。
    似乎是覺得自己太唐突了，緊接著又急急忙忙給自己找補一句：“姐姐若是沒時間，那就算了”
    季雲卿的這個提議正中聞側妃心意，她立即就答應了。
    “我怎麽沒有時間？”她屈起食指，輕輕敲了一下季雲卿額頭：“我時間多著呢，平日裏又沒什麽事可做”
    如今南疆來人，昭王要忙正事，這段時間輕易不踏足後院，府裏雜事又有王妃管著，她一個側妃有什麽可忙的？
    所以有大把的時間陪季雲卿。
    而且王妃現在怕是更忙了，聞側妃看向季雲卿，嘴角噙著笑，王妃還要分神照顧生病的孩子。
    額頭被敲了一下，季雲卿“唔”了一聲，捂著額頭不滿道：“姐姐，我本來是很聰明的，以後要是變笨了，一定是你的責任，你要負責！”
    聞側妃被她這話給逗笑了。
    滿府誰不知道，季庶妃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女工下廚啥啥不會，就這還賴上她了。
    “好，都怪我，我負責”
    一下午的時光，兩人就這麽消磨在了院子裏。
    現在的陽光早就不如盛夏之際時熱烈，曬在身上還是很適宜的。
    聞側妃一身緋紅，季雲卿身著淡黃，兩人相對而坐，一起探討著首飾樣式。
    由聞側妃來執筆畫畫，她用細細的毛筆勾勒出精巧靈動的線條，偶爾落在紙上一兩串桂花，平添了幾分詩意。
    畫完了首飾樣式，聞側妃意猶未盡，看向季雲卿：“咱們再設計兩套衣裳，如何？”
    季雲卿托著腮歪頭看向聞側妃認真畫畫，聞言忙殷勤點頭：“好好好，這個好！”
    她感歎一句：“幸好有你，要是讓我畫，那真是要難為我了”
    人家聞側妃是真的很厲害，畫首飾的時候，還一並把首飾用到的材質，做法都一一標明。
    畫衣裳樣式的時候，又是把每一個步驟，用多少布料，以及幾個褶子都寫的一清二楚。
    跟她用絹布簡單的做幾朵小花花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當然了，聞側妃隻管畫，畫完了就送到外麵製作，做好了再送過來。
    至於季雲卿，她隻負責誇誇。
    季雲卿好奇的詢問聞側妃：“府裏不是每個季度都發首飾嗎？怎麽還要姐姐經常在外麵訂做？”
    聞側妃剛剛說，送去圖紙製作的那家是她經常聯係的店鋪，首飾一直很精致，入得了她的眼。
    “女子首飾哪有夠用的？再說了不是所有首飾都能戴的出去的”聞側妃用的東西，向來都是好的。
    季雲卿：“……”她就覺得府裏發的首飾很不錯了。
    甚至沒提起過問昭王要首飾的心思。
    到了最後離開的時候，聞側妃把季雲卿做的那串桂花發飾給帶走了，季雲卿看的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抓住聞側妃的手，緊張兮兮的問：“姐姐，你向來很有品味是吧？
    這個玩意兒你看看可以，可千萬別往頭上戴啊，萬一你戴上之後，別人問起來，然後你說是我做的，哎呦……”
    說著說著，季雲卿直接捂臉，悶聲悶氣道：“就算別人不笑話我，我會在心裏笑話我”
    對於她的這副作態，聞側妃回以輕輕一笑。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隔了幾天，季雲卿聽聞王妃院子裏麵來人通知的消息，驚訝不已。
    “怎麽取消了？這不年不節的，天氣又不壞，居然取消了這次請安？是怎麽回事？”
    那丫鬟一問三不知。
    “奴婢也不知道”
    “是王妃吩咐下去的”
    “奴婢不清楚”
    季雲卿也沒為難小丫鬟：“你回去吧，代我向王妃問好”
    等小丫鬟走後，季雲卿坐在房間裏，是真的疑惑了。
    王妃是出了什麽事情？
    不應該啊？
    之前王妃取消請安，除了天氣原因，那就是……她生病了。
    不過王妃病倒，這也不是什麽需要保密的事情，都是肉體凡胎，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
    有那些府裏，還要妾室去給正室侍疾。
    當然了，這純屬折騰人。
    生病身體正虛弱著，找個不對付的人來伺候自己。
    完了那人端著滿滿一碗剛熬好的藥，笨手笨腳一個不小心全潑在生病那人臉上，好家夥直接毀容。
    那真是全完了！
    季雲卿想著，應該不是王妃生病，那該是遇到什麽事情呢？
    她想不出來，喊了如意進來。
    如意這丫鬟經常愛聽一些府中趣事講給她聽，季雲卿問她：“最近你有沒有發現，正院那邊有什麽異樣？”
    什麽異樣？
    如意不明所以的搖搖頭，脆生生答到：“回庶妃，沒有聽說過出什麽事情”
    她絞盡腦汁的思索著，始終沒發覺有什麽問題。
    季雲卿見狀，也不為難她，溫和的說：“沒有就算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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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掌管整個後院，她的消息是最靈通的，但她的消息也是最難打聽到的。
    季雲卿不能指望一個小丫鬟太多，她日常活動根本到不了那裏。
    “對了！”
    如意勉強想起來一點：“奴婢認識的小姐妹中，在正院當值的那個，已經好幾天不在外麵玩了”
    她經常認識一些小姐妹，不過大家聚在一起隻是說說話，都不會說各種院子裏的消息。
    畢竟大家都知道，說的越多，死的越快。
    嘴上沒把門的人，沒有好下場的。
    “哦”
    季雲卿沉吟片刻：“你先去忙吧，找萱草拿一兩銀子，給你買點零嘴吃”
    如意頓時欣喜的笑起來，臉頰兩側浮現出甜甜的酒窩：“多謝庶妃”
    季雲卿輕輕頷首：“去吧”
    等到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季雲卿目光盯著眼前的虛空，右手無意識的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嘴唇緊緊抿住。
    忽而，她的手指輕快的在梨花木桌麵上篤篤點了兩下，起身出門。
    出了房間又是臉上掛著輕快笑意，與世無爭的季庶妃，她環視一圈四周，隨口問道：“瑞瑞呢？”
    吉祥搶著答道：“庶妃，奴婢聽見，四公子和二公子三公子他們走了，說是要去千石園玩”
    季雲卿衝她點頭：“嗯”
    隨即去了她平時的工具間，上次醃完了鹹菜，消耗掉大批食鹽，趁著這會兒有空，她得再提純一些。
    外麵賣的食鹽裏麵含了不少雜質，吃了發苦，雪白雪白的鹽又太貴了，她不想花高價買，就得多辛苦一些。
    手上有了活幹，心就慢慢靜了下來。
    季雲卿腦子裏有了不少想法，最後想到聞側妃平日裏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她也逐漸放鬆下來。
    府裏應該不會是出現什麽大問題。
    這個想法，在季雲卿幹完了活坐在院子裏活動手腕的時候消散了幹淨。
    季雲卿找到一張紙條，是放在桂花樹下某個小坑裏麵的。
    她像往常一樣坐在那裏，不經意間一瞥，莫名其妙地覺得桂花樹下某個地方很怪異，似乎剛剛刨過土不久。
    季雲卿好奇心升起，自己給這紙條刨出來不是用手去刨，她經常種菜，院子裏有小鏟子的。）
    於是，她就從裏麵收獲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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