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年底。
    這段時期，季雲卿沒怎麽看到昭王，就算見也隻是匆匆幾麵。
    院子裏太冷，時常飄著雪花，因此她的活動範圍隻局限在區區幾間房之內。
    時間一久，竟然越發無聊起來。
    她難得憂愁的坐在書房窗前，仰頭看著牆外的天空，想吟誦幾句詩來表達自己的豐富感情。
    奈何努力許久，她隻憋出一句“今年的雪真大啊！”
    有些尷尬。
    轉頭看看，瑞瑞正在書桌旁邊拿著筆認真練字。
    他年紀小小的，昭王提供給他的書桌是專門定製的款式，用來寫字的毛筆也是小小一支，大小尺寸很合適小孩子。
    此刻小家夥稚氣未脫的臉上多了幾分專注，長長的睫毛一眨不眨，紅潤潤的嘴唇抿緊，認真的寫完了一張大字。
    這才停下來休息。
    畢竟年紀還小，瑞瑞每天隻是簡單的握筆練幾個字。
    小家夥又拿著書念了一段書，念過幾遍之後便成功背了下來。
    看著看著，季雲卿暗暗感歎，這孩子不愧是她生的。
    就是隨她，聰明！
    完成自己的任務，瑞瑞察覺到目光，抬頭疑惑道：“娘親？”
    季雲卿靈光一閃：“瑞瑞，我打算好好學個才藝！”
    反正現在刮風下雪的，不正是悄悄努力驚豔所有人的好時機？
    “嗯——就學彈琴吧！”
    季雲卿說幹就幹，叫丫鬟取古琴來，臨窗對著外麵的風雪彈琴。
    丫鬟們見到這一幕，紛紛表示有事情要忙。
    馬上要過年了，窗戶是時候擦擦了。
    地麵也該好好掃掃。
    庫房雜亂下不去腳，正是清理幹淨的好時候。
    總之就是忙的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聽庶妃彈琴。
    季雲卿不管她們，把手指放在琴弦上，把自己想象成古琴大師，開始彈奏。
    下午練琴累了，她又開始執筆畫畫寫字。
    馬上就要過年了，她得趕快把春聯寫好，門神畫好。
    幾天之後，府裏下人私底下開始瘋傳。
    季庶妃瘋了！
    聽說桂花院每日裏都會傳出來或淒厲或嘶啞或嘈雜的琴聲，這不是瘋了是什麽？
    正常人能這樣嗎？
    當王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
    “瘋了？”
    她這幾天也是忙的不可開交。
    府裏年節時候要送禮收禮、還有新添的需要送禮的人家、挑出來不需要繼續交際的、以及需要親自到場拜訪過問的……等等等等，忙的暈頭轉向。
    想著如今雲卿被禁足出不來，隻消盯好桂花院的待遇及餐食便好。
    王妃坐在軟榻上喃喃：“……竟有這般嚴重？”
    婁嬤嬤看到王妃這般傷懷，心中一喜，趕忙上前安慰道：
    “既已如此，王妃也莫要再傷懷，想想也正常，
    季庶妃久久不得見外人，偏生王爺又事物繁忙，這也是人之常情，真是可惜了”
    “也是季庶妃沒福氣，王妃對她百般好，她卻心中不知念著王妃，
    若是在意您，便是再次為了見到您，也該一直堅持著”
    婁嬤嬤嘴裏這麽說，心裏實際上很高興，王妃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啊？
    那個粗魯無禮的季庶妃怎麽配得上高貴的王妃？
    婁嬤嬤心中暗暗點評：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正在此時，王妃忽而起身。
    婁嬤嬤見狀一驚。
    “王妃，您這是……”
    王妃看向她，眉宇間滿是擔憂：“嬤嬤，我該去親眼看看雲卿，要是真的、要是真的……”
    婁嬤嬤著急了：“王妃，萬萬不可！”
    “王爺曾親口下令，不得靠近桂花院，更不能進入”
    “再說了，季庶妃如今已經瘋了，您即便去了，還有什麽用呢？隻是徒惹傷心罷了”
    王妃卻持有不同意見：“嬤嬤，如果她情況還好，我定然要把她救回來，到時候何愁她不依賴我？
    若是真的傻了，也是王爺關傻的罷了，去打聽一下哪裏有令人失憶的藥，
    到時候吃下去她再次醒來，前事忘盡，隻認識我一人，屆時我倆就是妻妻情深，再也沒什麽聞側妃昭王爺的事了”
    這樣的話就要在外麵隱秘的置辦一座宅子，把人細細的養起來才好。
    婁嬤嬤沒料到王妃還藏著這樣大膽的心思，她瞠目結舌：“王妃，這……”
    她急忙忙攔住王妃：“這樣不可，季庶妃再怎麽瘋，也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您不如換個乖巧聽話的女孩兒，就比如凝蘭，她的身契握在您手裏，便是、便是叫她今晚過來，她也不敢不從！”
    婁嬤嬤發了狠，連侄女的清白也不在乎了，一心想著讓王妃高興。
    “或是府裏其他女孩兒，您瞧著順眼都好辦，或是艾葉艾草這種剛出去嫁人的？她們性子也都溫軟，極為聽話”
    “再或是……”
    婁嬤嬤使勁咬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忠心耿耿的微抬下巴，露出一張橘皮般的麵容，道：“便是老奴，也任王妃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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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
    這倒大可不必。
    “……嬤嬤，你冷靜些”
    被婁嬤嬤這麽一打岔，王妃算是暫時打消了心思。
    “傳言畢竟不可信，嬤嬤你去派人看看”
    “是，王妃放心，老奴親自去看看”
    婁嬤嬤這麽應下，心裏卻覺得季庶妃瘋的好，瘋的妙。
    她眼珠子一轉，果真親自前往桂花院。
    隻是在走到距離桂花院百米時，聽到了那陣陣難以言喻的……宛如狂風過境、電閃雷鳴般的琴聲。
    婁嬤嬤：……不必再看，季庶妃指定是瘋了！
    她轉身就走。
    王妃，老奴親眼看見，季庶妃真的瘋了！
    府裏其他人聽到這則消息，也同樣心思各異。
    “好啊，瘋了好啊，一個瘋子，才會乖乖呆著，不出來搗亂”
    “她居然瘋了？太好了！”
    “看來我勢必要想辦法過去看看了”
    “這樣的話，季庶妃還如何照顧年幼的四公子？我們機會來了！”
    “……”
    因為這個消息傳出，府裏瞬間更亂了。
    對於外界的事情，季雲卿渾然不知，她依舊專注且規律的練琴、畫畫、練字。
    除夕很快就到了。
    府裏眾人發現，這次進宮的人選多了一個。
    王妃站在昭王身邊，一側站著的是聞側妃，而另一邊……居然站著垂首斂目、一身溫婉的黎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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