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盛夏，行人百姓一個個都熱得不行。
    有錢人去茶肆酒館裏乘涼，沒錢人就隨便往樹上一靠。
    林晚坐在銀露樓的廂房內：“最近這段時間，聲音似乎差了不少啊。”
    銀千澈雖然早就已經差人在房間裏放了一盆冰，但還是感覺到熱：“這也是沒辦法的，天氣太熱了，別說是奶茶和糕點，就連酒樓飯肆裏的生意都差了。”
    “對了，馬上就要到三月之期了，你家的小子準備得怎麽樣？”銀千澈問道。
    林晚和她兒子方子軒的約定，銀千澈也有所耳聞。
    是一個從來沒有在學堂裏讀過書的小子，三月之內就想考到全縣前三，這種可能怕是微乎其微。
    林晚略有些頭疼：“其實當時和他定下了這個約定，也不過就是因為他年紀小，小小年紀就去做生意不太合適，想讓他繼續讀書罷了。”
    “其實我也沒想讓他出人頭地，但這小子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每日晨昏定省，讀書讀得茶不思飯不想。”
    “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哪怕每日想著辦法給他食補，也依舊瘦了一大圈。”
    不僅瘦了，還長高了。
    從前那個小胖墩已經一去不返。
    銀千澈失笑：“別管是什麽原因，有幹勁讀書就是好事，所謂士農工商，若真的在科舉之路上闖出一番天地，那才是讓人羨慕。”
    林晚當然也知道是這麽個道理，但問題是小子不想做官，一門心思撲在那黃白之物上：“希望吧。”
    銀千澈又說起另外一件事：“你買的那是奴隸，如今倒也有出息了，聽說每個縣城都有他們的小吃街。”
    提起這個，林晚也是心有榮焉。
    本來，林晚隻是養不起這麽多張嘴，才把他們打發出去，讓他們出去自謀生路。
    但不成想，他們拿著林晚的預製小吃，居然還真的闖出了一番天地。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在每個縣城擺攤的那條街，就已經成了人人口中的小吃街。
    林晚謙虛道：“什麽小吃街，不過就是擺攤了。”
    方子軒考試的前一天晚上，全家老小都齊聚縣城，就連遠在順天府的方文錦，都抽空回來了一趟。
    不為其他，就擔心萬一方子軒考得不好，心情低落，一時間想不開。
    畢竟這個時間他的努力，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
    但是處於大家關心的人物焦點，方子軒本人，卻完全沒有緊張心慌等等情緒，依舊在淡定地看書學習。
    但由於明天要考試，所以他與往常出現的唯一一點偏差，就是今天早睡了一個時辰。
    看得林晚都忍不住要誇兩句，這考前的心態真好。
    為了防止學生作弊，都是外院的先生來監考。
    考試考兩場，上午一場，下午一場。
    方子軒在眾多學子眼裏，也算是個神人了，最開始幾天的不著調之外，這段時間他完完全全就是所有先生眼中的模範學子。
    而且他還不隻是裝裝樣子，他是真的都學進去了。
    就算有不會的，他也會馬上去跟其他學子請教，如果大家都不會，他就會舔著臉去找先生。
    剛開始，大家還覺得他這個人裝模作樣，紛紛疏遠他，不跟他一道，郊遊踏青，吃喝玩樂，都有意無意地把他排除在外。
    大家本以為方子軒會難過，會日漸消弭，然後再舔著臉，厚顏無恥地來加入他們。
    但是很顯然，他們都想錯了。
    方子軒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他們的疏遠，還是同往常一樣，不會的，就去請教早他幾年入學的學子。
    即使那些學子表情不耐煩，又咄咄逼人，但是方子軒還是每日舔著臉去問。
    但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方子軒就不再向他們問問題了，因為方子軒想要探索的答案，已經從白癡無腦開始逐漸深奧。
    那些比他早幾年入學的學子，已經回答不上了。
    方子軒問了幾次，卻沒有得到答案之後，馬上就放棄了他們，轉而每天跟在諸位先生的屁股後麵。
    而那些先生也看得到方子軒的變化，驚歎他的天賦頭腦之時，也決心要好好教導他，絕不能讓珠玉蒙塵。
    直到這個時候，學堂裏的學子這才猛然發現，他們以為是他們在排擠方子軒。
    而在方子軒眼中，他們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不，方子軒眼裏根本就沒他們這號人！
    人們都有慕強心態，即使是這些小朋友，也知道什麽對自己更有利，照這個勢頭，方子軒恐怕過不了兩年就能考上秀才了！
    他們立馬拋棄過往，來和方子軒交朋友。
    但方子軒哪裏有空理會他們？他恨不得一個時辰掰成成兩個時辰花！
    他的店鋪！他的金銀珠寶！乖乖等著他吧！
    一考完，從考場裏走出來，方子軒就立刻放鬆了，再也不嚷嚷著要讀書了。
    馬上就去酒樓裏大吃一頓，然後回到房間裏，除了吃飯上廁所，直接睡了個三天三夜。
    方子軒換好衣服，打著哈氣：“阿娘，今天就要出成績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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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城裏所有學堂的學子，他們的考試成績和排名，全部都張貼在牆上，每個學院都有。
    林晚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不是獨一份，來看成績的學生家長多的是。
    看來，不論在哪一個時代，考試成績，都是大多數家長最關心的事。
    這裏可謂是人山人海，哪怕不是學生也不是家長，都想來湊湊熱鬧。
    林晚帶著方子軒，顯然是擠不進去的：“兒子，不如咱們先去吃早飯吧，等會再過來看。”
    這一大清早的就出門了，他們都還沒吃早飯呢。
    方子軒也點頭認同：“好啊，也不急在一時半會兒。”
    但是顯然，方子軒並不需要自己主動去看成績。
    有學子從人群裏鑽出來，一看到方子軒，就激動地大喊：“方子軒！方子軒！你考了全縣第三名！”
    這個學子的聲音很大，把周圍人的目光全部都引了過來。
    方子軒麵色一喜：“謝謝你。”
    隨後，他馬上仰頭看著林晚：“阿娘！我考到全縣前三了！你快去給我退學吧！我要去做生意了！”
    嗬——！
    聽到方子軒這話，林晚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扶額。
    周圍其他人更是一臉見了鬼的模樣，他在說什麽啊？
    退學？去做生意？
    到底是他們聽岔了？還是他們想岔了？
    一個全縣前三的學子，年紀還這樣小，隻要好好培養一番，以後考試功名完全不在話下。
    可他在說什麽？他要退學？他要去做生意？
    而與他同在一個學堂的學子，更是大驚失色：“方子軒！你入學三個月，勤懇好學，好不容易才從班級中遊爬到了全縣前三，這個時候你要退學？！”
    沒有這句話還好，這句話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方子軒入學才三個月？就考到了全縣前三？這簡直是金疙瘩呀！
    這下子，就連林晚都遭到不少人不滿的目光，尤其是這些學生家長。
    這些學生家長一邊心酸地想，他們家的逆子，都入學幾年了，還是文不成武不就。
    結果人家的孩子入學三個月就考了全縣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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