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條走廊上落針可聞，隱隱隻能聽見陳凡二人的心跳聲。
    陳凡始終在抬頭看向手術室外的提示燈，心隨著王若溪一同提到了嗓子眼裏。
    “叮！”
    一聲輕響自提示燈中傳來，原本紅色的燈光跳變成了綠色。
    化療結束。
    “若溪，醒醒。”陳凡輕輕搖晃了下王若溪，她早已抵不住近日的疲憊昏睡了過去。
    “啊，結束了嗎？”王若溪一睜開眼，驚聲說道。
    陳凡點點頭，目光略顯凝重的看向手術室。
    隨著二人起身來到手術室外，王若溪手足無措的揉搓著衣擺，麵露緊張之色，生怕醫生出來給她一個讓她心痛的消息。
    隨著手術門緩緩向兩旁張開，一名麵帶口罩的醫生來到二人麵前，吐出一口濁氣，道“本次化療圓滿結束，雖然過程有些坎坷，但結果終歸是好的。”
    而這名醫生正是華夏權威的血液病專家，孔令輝！
    陳凡二人一聽，紛紛對視一笑，王若溪甚至在聽到成功的那一刻，臉上已經流下了淚水！
    那是喜極而泣！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段時間的煎熬，王若溪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趕忙對孔令輝問道“孔醫生，這次化療成功是不是意味著我媽的生命就得以延長了？”
    孔令輝聞言，竟然罕見的沉默片刻，然後抬頭先是看了陳凡一眼，這才沉聲回道“化療成功並不完全代表著已經順利大吉，具體還要看事後你母親的身體會不會出現什麽別的反應。”
    孔令輝自顧自搖了搖頭，他其實並沒有將他的內心話說出口，說到底王若溪畢竟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有些話聽了可能有些難以接受。
    陳凡看出了孔令輝眼中的意思，對王若溪說道“若溪，你先去看看阿姨的情況，我和孔老在細致的聊聊接下來的治療過程。”
    王若溪聽話的點了點頭，跟隨著其餘醫生一同回到了病房。
    “孔老，現在就剩你我二人了，有什麽就說什麽吧。”陳凡麵色平靜，淡淡道。
    “煉獄君王大人，其實以我多年的從醫經驗來看，周琴的病實在沒必要治療了，再拖下去也隻能讓她本人徒加痛苦，畢竟白血病的痛楚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孔令輝認真的分析著周琴的病情，鄭重說道。
    陳凡神色凝重，孔令輝身為這方麵權威的專家，他的話肯定是深信不疑的，隻是……
    “她還能活多久？”陳凡沒有回答剛剛的話，轉而問道。
    “一切順利的話一到兩個月，不順利的話……”孔令輝欲言又止，試探性的掃了一眼陳凡的臉色，見他麵無表情，終於咬了咬牙，說道“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憂。”
    “我明白了。”陳凡目光平靜，淡淡點了點頭，給孔令輝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去。
    來到病房外，陳凡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向病房內，王若溪此時正埋頭枕在周琴的被子上哭泣，周琴則是麵帶虛弱，輕柔的撫摸著女兒頭頂上的發絲，自己頭頂上因為化療此刻已然成了光頭，所以不得已帶上了帽子。
    陳凡內心複雜無比，不知該不該將剛剛談話的內容告訴她。
    “唉。”陳凡一聲輕歎，最終還是坐在了病房外的長椅上，眉頭緊鎖，低頭沉思著。
    關於生死，無論放在何人身上都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陳凡捫心自問，縱然是他可能都無法正確的做出選擇。
    放棄治療，患者將不再承受後續治療過程中的痛苦，但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繼續治療，患者將強行忍受治療過程中的痛楚，艱難度過剩下的歲月。
    執著與放棄？
    這個在世界各大醫院每天都持續上演的場景，此刻竟然降臨在了陳凡身邊，這讓他一時不知該哭還是笑。
    ……
    陳凡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告訴王若溪，她最近已經夠累了，沒必要再因為這件事黯然神傷，說到底，這件事周琴本人的看法最重要。
    於是今天陳凡找了個借口，讓王若溪回家做飯，自己在這看守。
    起先王若溪還有些不情願，但陳凡以自己最近累了為由讓她回去代替一下，王若溪這才同意。
    “小陳，你把若溪支開是有什麽事要對阿姨說吧？”周琴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笑容，虛弱的說道。
    她自這一段時間的觀察知道陳凡並不是那種怕累的男人，很明顯就是要支開自己這個女兒。
    陳凡被周琴看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是被阿姨看出來了。”
    周琴笑了笑，問道“你是要給阿姨說關於病情的事嗎？”
    “嗯。”陳凡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其實你不說我也大概清楚，無非就是放棄治療或者繼續治療。”
    陳凡猛的抬起眼眸，目光驚訝的看著周琴，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
    周琴自然看出陳凡的驚訝，隻是笑了笑，說道“前一段時間孔醫生已經私下給我說過了。”
    “原來如此。”陳凡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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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覺得阿姨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周琴笑著反問道。
    陳凡幹脆利落的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周琴輕輕一歎，道“從理性來講，我確實應該放棄治療，畢竟每天忍受病魔的痛苦讓我生不如死，若溪和你每天照顧我也很辛苦。”
    “可從感性來講，我如果多活一天就能多見到我女兒一天，這又何嚐不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
    “我理解。”陳凡點點頭，又道“那阿姨，如果你覺得可以承受住後續治療的痛苦，咱們就繼續治療吧。”陳凡沉聲說道“隻是這樣，可能委屈你阿姨了。”
    “害。”周琴笑著擺了擺手“這倒是小事，隻是以後還得辛苦你和若溪了。”
    沒等陳凡回話，周琴又問道“小陳，你能和阿姨透個底嗎？”
    “什麽？”陳凡沒反應過來。
    “你喜不喜歡我家若溪？”
    陳凡沒有絲毫猶豫，鄭重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等若溪回來我便問問她的意願，如果她也同意，我今日就將你倆的事情定下來！”周琴臉上帶著堅定之色，虛弱的臉龐因為這句話似乎都恢複了少許血色。
    “阿姨，怎麽突然說起這件事？”陳凡眼中有一絲不解，畢竟這種情況說這種事好像有些不太合適。
    “小陳，阿姨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再等了，等不起了啊！”隨著這句話落下，周琴的眼眶已經通紅無比，臉上也不知何時出現幾道淚痕。
    “我明白了，阿姨！我以後會好好照顧若溪的！”陳凡強行壓下自己內心複雜的情緒，使勁拍了拍胸膛，神情肅穆，莊重承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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