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墨？
    閻墨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名字。
    對，他有名字！
    他不是個光點，而是個土生土長的人類。
    一時間，那些被遺忘許久的記憶，重新湧回腦海。
    閻墨緊盯著小一寫下的字，那是蟲族的文字。
    這麽說來，小一同樣也是和他一樣，掉進亂流黑洞的意識體？
    小一見閻墨呆呆地不動彈，便又在牆麵上寫道：“我，卡萊爾。”
    閻墨當即瞪大了眼睛。
    實際上，他此刻根本沒有眼睛，他和卡萊爾都隻是光點。
    所以，眼下這場景，無非是兩個光點懸浮在半空，無聲地對峙著。
    閻墨也跳到星艦艦長的墨水瓶裏，沾上墨水，用歪歪扭扭的蟲族文字寫道：“你怎麽在這？”
    卡萊爾盯著那些字看了好半天，才繼續書寫：“說來話長。”
    隨後，兩個光點再度在半空中靜止了許久。
    閻墨等得有些不耐，接著寫道：“我們該怎麽辦？”
    誰惹的事，誰解決。
    看卡萊爾現在沉穩的樣子，說不定他早已胸有成竹，想到辦法了。
    閻墨決定再相信一次這個受帝國敬仰的劍聖。
    卡萊爾飛下去，重新蘸了蘸墨水。
    寫。
    “你不知道？”
    閻墨反複將這四個字讀了三遍，而後靜靜地凝視著卡萊爾。
    如果他感覺對方在嘲諷自己，但是他沒有證據。
    要是他什麽都知道，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幅田地。
    現在有身體的話，真想立刻把對方給掐死。
    卡萊爾又寫了幾個字。
    “等。”
    “保持自我。”
    等什麽，另一次亂流黑洞出現嗎？
    閻墨想到剛出洞口時，他們在天幕看到的黑洞，如果那個時候他恢複了記憶，該多好。
    不過也是隻如果，因為憑他現在這樣的身體，再飛高十米就會被風吹散。
    看來，也隻能按照卡萊爾說的那樣。
    等下去。
    光點們在戰艦殘骸周邊安頓了下來，琉璃花葉始終在它們周圍守護著。
    一些光點不再食用琉璃花葉供給的露水，也不再睡在琉璃花葉之上。
    漸漸地，它們擁有了實體，從能量生物逐漸轉化成了它們平日裏吞噬最多的物質形態。
    於是，機械生命、碳基生命開始陸續出現。
    閻墨有時會飛回洞中探望琉璃花。由於回歸的光點愈發稀少，琉璃花正慢慢枯萎，已經遠沒有他剛睜眼時所見到的那般龐大。
    回歸花瓣的光點越來越少，琉璃花能夠提供的露珠也隨之減少，一切都陷入了惡性循環。
    在靠近琉璃花蕊中心的時候，他偶爾能聽到那溫柔的聲音，親昵地喚他 “孩子”。
    卡萊爾待在洞中的時間比閻墨長，他常常在花蕊中心沉睡，偶爾才飛出來看看外界的變化。
    直到有一天，閻墨看到幾個形似人類的生物在地麵上活動，內心產生了極大的震撼。
    這是什麽?
    他難道見證了人類起源學嗎？
    不，仔細看又不是。那些生物隻是很像人，卻又與人類有些不同。
    而且能量光點原本無形無色，隻是因為過多吞噬同一類東西，才慢慢朝那種東西轉化。
    那些類人生物全部偏向於男性，沒有女性形象。
    閻墨這才回想起來那艘飛船墜落的時候。船上統共就隻有三個人屍體，還個個餓得瘦骨嶙峋。
    大概是飛船失事後，沒有食物，導致他們變成了這個樣子。
    卡萊爾同樣看著這些變化，他顯然是知道些什麽，但礙於身體原因，無法跟閻墨多說。
    那些類人生物成長和學習的速度異常驚人，很快它們就有了語言、思想，懂得團結，甚至建立了聚集地，開始研究戰艦和周圍那些奇形怪狀的生物。
    就跟世界按下了快進鍵，閻墨隻覺得一轉眼。
    眼前的原始文明就已然發展到了近代文明的程度。
    或許是由於能量生物轉化而來，這些初代生物沒有性別之分，不能繁衍，壽命悠長，甚至死後也不會腐爛。
    卡萊爾帶著剛剛蘇醒的閻墨，觀察著這個新誕生的文明。
    按照這樣的發展速度，用不了千年，這個文明很快就能複刻出星際戰艦，建立蟲洞跳躍通道。
    他們或許可以在蟲洞通道內找到亂流黑洞的入口，從而離開這裏。
    但是，他們現在沒有身體，始終是個問題。
    難道要讓他學其他光點一樣去胡吃海塞？
    閻墨總感覺這種進化方式未來可能會出問題。
    卡萊爾找到了一個紙，在上麵寫字。
    “這裏是最初的永恒王座，我們現在經曆的就是蟲族的起源。”
    閻墨跟看傻子一樣看卡萊爾。
    這還用他說，待了這麽長時間，就算是瞎蒙，也該蒙出個所以然來了。
    “你怎麽來這裏的？”
    閻墨依舊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意外。”卡萊爾簡短地寫下這兩個字，隨後又補充。
    “它在呼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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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
    閻墨心裏剛生出疑問，就看到卡萊爾轉向琉璃花的方向。
    按理來說，光點應該沒有正反麵，卡萊爾還是轉了下身體。
    “我能感受到我們之間有某種聯係，它在呼喚我，所以我會來到這裏。而你......”卡萊爾又看向閻墨。
    “或許是你來到了這裏，所以你們之間有了聯係，而這種聯係又導致了你來到這裏。”
    見閻墨仿若木雕泥塑般一動不動，卡萊爾在紙上寫。
    “你能理解嗎？”
    閻墨大概能懂，類似於因果循環。
    因導致果，而果又成為新的因。
    “所以呢？”他問。
    “那枚紅色晶體是什麽，你當初為什麽直接跳進亂流黑洞裏麵，你的身體又在哪裏？”
    他是來尋找解決方法，不是來聽卡萊爾做講座的。
    “說來話長。”
    卡萊爾又寫出這個詞，還寫了“對不起。”
    閻墨心中冷笑，要是說對不起有用的話，小日本早就統治世界了。
    “說！”他在下麵幹脆利索地寫道。
    “這當時和我體內的命運核心有關。
    命運核心受到同類的力量的吸引，將我身上的命運翻轉，於是庇佑我的好運變成了厄運，引來了亂流黑洞。”
    “我隻能盡快遠離你們，否則還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
    閻墨在下麵連畫了三個問號。
    你就是傳說中的，掃把星轉世？
    “後來，我來到了這兒。”卡萊爾寫道。
    閻墨總感覺他還隱瞞了什麽。
    “不用擔心，你會離開這裏的。”卡萊爾又在下麵寫道。
    “我。”
    他寫了個 “我” 字，便戛然而止，不肯再寫半個字
    閻墨將剩下的墨水全部潑過去，澆在他身上。
    最討厭和謎語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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