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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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桁坐在椅子上,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林楓琦躺在地上,頸處觸目驚心的傷口噴灑著血,地上的血一點點浸沒邢桁的雙腳。
    遠處似乎有哭喊聲。邢桁強忍住慌亂聽去,似乎是林清韻的聲音。緊接著是她的一聲慘叫,隨後再無聲響。
    邢桁從椅子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房間突然變得明亮,林楓琦的屍體也不見了。門就在前麵,邢桁趟過血,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走去。突然房間又變得昏暗,這時門被一腳踹開,嚇得邢桁跌倒在血中。
    門口有一個人,他生著令人生畏的麵孔——那是謝光允。邢桁手腳並用地撐著地往後爬,卻撞到了什麽東西。邢桁慌張地回頭一看,是林楓琦的屍體。
    “死!”謝光允一聲怒喝。
    邢桁驚恐地回過頭,卻見謝光允一手提著劍,一手提著龍銘的頭顱,一步一步向他走來,麵目猙獰。鮮血順著劍身一滴一滴落在血泊上,滿房間都是回聲。邢桁想要站起身,他想要逃跑,卻隻覺雙腿無力,跪坐在血中。
    “跑?”謝光允冷笑著,“你是最後一個。”
    謝光允抓住邢桁的衣服,一把把他拎起來。謝光允至少有十尺高,他拎著邢桁就如同拎著小雞仔一般。劍鋒一點一點逼近邢桁的咽喉,邢桁發出一陣絕望的怒吼,猛然驚起。
    眼前一片漆黑,四周悄然無聲。邢桁抓住被子,躺下來把頭裹住。冷汗濕透了襯衣,寂靜讓他越發恐懼。
    “龍銘!楓琦!”
    “嗯……”龍銘翻了個身。
    “出什麽事了?”林楓琦坐起身問道。
    邢桁跳下床去拿外衣:“我們不能在這個商隊呆下去了。相信我,我們現在就走,現在,他們還沒醒,就是現在。”
    “你先冷靜,邢桁。”林楓琦從床上下來,“我們這才走了多少天。說實話我也害怕,不過我們先至少等到進了晏國再說吧?現在離學院那麽遠,脫離商隊的話不知得走多久。”
    “商隊走的也不快啊。”邢桁點上燈,把晾著的還沒幹透的衣服塞進行李包裏,“趕緊,天還沒亮,來得及。”
    “好了好了,邢桁,放輕鬆。”龍銘下床拉住邢桁,“現在謝光允還沒露出惡意吧?”
    “等他想殺我們就晚了。”邢桁甩開龍銘的手,“你們不走,我走。”
    “邢桁,”林楓琦抱住邢桁,把他從門口拖回來,拿起邢桁的水壺遞給他,“你先喝些水,冷靜冷靜。你做噩夢了?”
    邢桁拿過水壺喝了兩口,坐回床上:“我夢到謝光允要來殺我們。真的,很真實,就像真正發生的一樣。所以你們相信我,我們趕緊收拾行囊,叫上清韻,離開這個鬼商隊。”
    “邢桁,至少我們得和清韻商量商量吧,對吧?明天我們……”
    “為什麽要明天?我們現在就去,清韻一個人睡的。”
    “現在別去吵她了吧。我覺得天快亮了。”
    “明天,就明天晚上。”邢桁把窗打開,夜風吹得他一個哆嗦。“我們現在在哪?”
    “離國中北部吧,楓琦,這裏是哪座城來著?”
    “臨沭城。這裏到最近的離晏邊關也有近一千裏,說實話,我們不知得走到猴年馬月。”
    “不,我們脫離商隊就可以直接穿過楚國了,這樣我們到寄雲鎮也就一千五百裏左右。我們繼續租馬,清韻騎不動了就換馬車,還會比現在搭商隊快,對吧?”
    “商隊走的確實挺慢的,楓琦。”龍銘躺回床上,“現在離我們從學院出來有兩個月了吧?”
    “還差三天。我們本來想的是商隊安全,畢竟帶著清韻。現在……唉,先睡吧。”林楓琦也躺回床上,“邢桁,睡吧。”
    “行吧。”邢桁知道自己肯定睡不著了,但還是不影響另外兩個休息為好。
    龍銘吹滅油燈,房間裏重新變得黑暗而寂靜。
    商隊在臨沭城要采購些幹糧和必需品,停留了一日。邢桁大清早得知此事後立刻趕往驛站,到傍晚時分才回到客棧。
    “楓琦,去喊……啊,你們都在這裏啊。”邢桁見龍銘林楓琦林清韻都在房間裏,便把門關上,坐到林楓琦和林清韻的棋局邊。
    “你去哪了?”
    “驛站啊。我已經把行程規劃好了,你們聽我說……”
    “咚咚”兩聲沉重的敲門聲,四人對視了幾眼,林楓琦起身去開門。
    謝光允踱進房間裏,一把推開林楓琦,看向邢桁:“很好,你在。我的手下說你去驛站了,你去幹嘛?”
    “我……我?”
    “對。你。”
    “我……我就去逛逛……”邢桁目光遊離,往後退了一步。
    “逛逛?逛逛你也不至於呆上一整天吧?我們商隊的貨物可是很重要的,我有理由懷疑你在聯絡你的同夥準備打劫我們商隊。你們四個,接下來我會看緊你們,你們一舉一動我都會一清二楚。我警告你們,如果有什麽想法和計劃,趁早收心,老老實實在泰寧城滾蛋,不然,”謝光允拍了拍自己的佩劍,“你們自己明白什麽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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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光允把門甩上離開了,房間裏安靜地可怕。
    送飯的夥計打破了沉默。邢桁夾起一塊紅燒羊肉,入嘴隻覺無味,吃了幾口便把食盒推到一邊,躺到床上。
    龍銘倒是胃口大開,幾樣菜都很合他的口味,見邢桁不吃便把他的食盒拿了過來,風卷殘雲一掃幹淨。
    “邢桁,你別自責。”林清韻坐到邢桁床邊,“如果我會騎馬就好了。都怪叔叔沒怎麽教過我,真的是。”
    林楓琦把筷子放下:“我們大家都有問題,邢桁,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和龍銘太猶豫了。這樣吧,我們就老老實實跟著他們走,等到了晏國境內,再另做打算,如何?”
    “隻能這樣唄,還能咋樣。他說要盯緊我們,那我們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不過這羊肉真好吃。我去把食盒還了。”龍銘擦擦嘴,端起四個食盒走出門。
    龍銘用腳把門關上,轉頭卻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衛兵,一動不動宛若雕塑,瞪著龍銘。龍銘嚇了一大跳,手中食盒差點摔在地上,慌亂之中奪路下樓。
    還掉食盒後龍銘猶豫許久,慢慢走上樓,隻見那衛兵絲毫未動,守在門口。龍銘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嘿?”
    衛兵一言不發。
    “你總沒必要一直守在這裏吧?”
    “有人換班。”
    “沒必要吧?我們四個人你看……”
    “隊長命令。沒事的話進去。”
    龍銘悻悻地走進房間:“門外守著人。清韻,等會你回你房間估計也有個人站你房間門口,這可真嚴。”
    “你看看窗戶底下,兩個衛兵。”
    “插翅難飛。”邢桁翻了個身,沉重地歎了口氣。
    “我……我不太想回去了,我有點怕。”林清韻感到手腳有些涼意,“我今晚就睡這吧?”
    “那你睡我床上。”林楓琦站起身,“我去把你的被褥和行李搬過來,我打地鋪。”
    “謝謝哥啦。”
    邢桁搖了搖頭:“插翅難飛,插翅難飛。”
    “好啦邢桁,樂觀點,可能謝光允真的隻是怕我們惹事呢。”
    邢桁從床上坐起來:“我得和他談判。我們隻是旅客,不是被押解的囚犯,太過分了。”
    “你別衝動……”
    “我去解決我的問題。”邢桁摔門而出,看向衛兵:“謝光允在哪?”
    “你要幹嘛?”
    “有事找他。”
    “隊長在樓下第二個房間。”衛兵輕蔑地看了邢桁一眼,“沒什麽大事,可就別煩隊長了。”
    邢桁沒有回他,快步走下樓,大力推開謝光允的門,重重甩上。
    謝光允正把一張紙放到油燈的火上,見邢桁衝進來,連忙把紙拿下來踩到腳底,怒喝道:“你想幹嘛?”
    “你,你讓你的衛兵看住我們,是對我們的不尊重!我們不是囚犯!”邢桁衝著謝光允怒吼道。
    “沒什麽尊不尊重的。”謝光允站起身,一把把邢桁拽到身前,又用手壓住邢桁肩膀把邢桁摁到椅子上,指著邢桁的鼻子:“你們來路不明,你又有不明企圖。我這麽做是為了保護商隊,懂嗎!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跟著商隊,懂嗎!”
    邢桁想要站起來,但謝光允有力的手死死把他按在椅子上。他怒視著謝光允,謝光允也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要求你把衛兵撤走,立刻,馬上!”
    “你們如果老老實實,我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現在給我滾回你的房間去,滾!”謝光允提住邢桁的衣領,拉開房門,把他扔了出去。
    “把他給我扔回他房間裏去。”謝光允摔上門。
    兩個衛兵走過來,一左一右夾住邢桁的雙臂,把他拖上二樓,推進房裏。
    右邊的衛兵推的過猛,邢桁一陣踉蹌,撲倒在地上,林清韻林楓琦龍銘趕忙跑過來把邢桁扶起。衛兵麵無表情關門離去,邢桁惡毒地回頭看了眼房門,又喪氣地坐到地上,雙手抱住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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