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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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楚歌輕拉韁繩,胯下雪原馬籲了一聲,停在高坡上。極目遠望,地平線盡頭有一片低矮的凸起,白煙迎著冰冷的陽光嫋嫋而上。
    雲羽歌趕上雲楚歌:“哥,那個就是流放地吧。”
    雲楚歌點點頭:“應該就是。沒想到竟然這麽遠,跑了三天多。不過這樣也好,邊防軍隻在北安城附近駐紮,根本不會來這。”
    “那我們趕緊吧。”
    雲羽歌調轉馬頭,驅馬衝下高坡。雲楚歌也趕忙雙腿一夾馬肚,緊跟著雲羽歌向流放地策馬奔去。
    .
    林清韻打了個噴嚏,隻覺身上寒冷頭部脹痛,躺在床上不想起來。楚鏡月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感到有些發燙,便問道:“我去醫館找個大夫吧?”
    林清韻搖了搖頭:“小風寒,睡幾覺就好。麻煩給我拿點水。”
    楚鏡月走到火爐邊看了看架在上麵的水壺,早上起來沒燒水,水壺裏隻剩下一個底。楚鏡月懶得燒水,拿起林清韻和自己的杯子去找魏絕塵。
    魏絕塵房間內滿是藥味,魏絕塵坐在火爐邊,一邊咳嗽一邊看書。
    “你感覺好些了嗎?”
    魏絕塵搖搖頭,猛咳幾聲,才答道:“喉嚨還是不舒服。頭倒是不怎麽痛了。”
    “你這有開水嗎?”
    “成逸剛拿著壺去打了。你找別人問問吧。”
    楚鏡月見魏絕塵聲音嘶啞,便道:“你輕點咳,嗓子都咳壞了。”
    魏絕塵點點頭,又一陣咳嗽,道:“你先走吧,別把風寒傳染你了。”
    楚鏡月歎了口氣:“清韻也染上了。這氣溫降的太快,大家都受不住。”
    “那我這藥,咳,要嗎?”魏絕塵指了指架在火爐上的熬藥的砂鍋。
    楚鏡月猶豫了下:“醫書上說,同病可異治,異病也可同治。都是風寒可能用藥不同,找了大夫看了再說吧。”
    楚鏡月走出房門,撞見龍銘端了一大盆包子走過來:“我來送早飯。絕塵好些了沒?”
    “沒。銘大哥,你等會能不能再去找下大夫?清韻也病了。”
    “我本來就要去呢,好幾個人都病了。說實話我也有一點點不舒服。這天氣可太詭異了,昨天還不是很冷,一晚上直接飄雪了。”
    “掌櫃的說是寒潮。”成逸提著水壺走到兩人邊上,拿起一個包子啃了一口:“他說好些年沒經曆過了,給我們碰上了。你快些送吧,這包子已經不燙了。”
    “可真倒黴。”龍銘嘟囔著,端著盆打開蘇舟白和陳應嘉的門。
    蘇舟白起身來拿包子,走到一半突然扭頭掏出手帕擤了擤鼻涕。龍銘皺眉道:“你不會也得風寒了吧?”
    “沒,鼻子不舒服。一直流鼻涕,擤都擤不完。”蘇舟白揉了揉有點發紅的鼻頭,拿起四個包子:“謝謝啊。”
    “真……沒事嗎?”
    “你要喊大夫的話也讓他幫我看看。我就流清水鼻涕,別的沒啥。”
    龍銘答應了聲,走出房間。要是雲家的人就在這裏的流放地,怕不是隻有一小半人能帶著馬過去。肚子裏一陣響聲打斷了龍銘的思緒,他拿起一個包子三口兩口吞了下去,數了數還剩下幾個包子,走進李尋遠和明卅的房間。
    .
    “舌頭看一看呢?”
    林清韻伸出舌頭,大夫點了點頭,鬆開搭在林清韻脈上的手:“舌苔薄白,脈浮緊。咳嗽嗎?”
    “咳的,但不厲害。”
    “有痰嗎?”
    “不多。也不濃。”
    “是風寒感冒。”大夫提筆寫下方子:“病不重,先吃五天吧。還有哪些人要看?”
    “在隔壁。”林楓琦接過藥方,粗略掃了一眼,邢桁搶過去:“我去買藥。”
    “我帶你過去。”龍銘領著大夫走出門。
    林楓琦把藥方拿回來:“你別急,等其他人看完了我和你一起去買。九個人的藥呢,你一個人拿不動。”
    “好吧,希望這大夫別看太慢。這都快中午了,清韻,你午飯吃嗎?”
    林清韻搖了搖頭:“不太想。我躺著就好。”
    “喝點粥什麽的吧,不能不吃東西啊。”
    “那就拿點粥。”林清韻翻了個身,拉了下被子閉上眼,隻覺額上青筋一跳一跳,腦袋沉重不堪,煩躁地又把身體翻回去。
    林楓琦推了推邢桁:“讓清韻安靜躺會吧。我們去跟著大夫,把藥方拿了。”
    “這寒潮可真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年來。寒潮……楓琦,雲大哥和羽歌姐不會出事吧?”
    林楓琦心猛跳兩下,鎮靜了一下後道:“按時間來算,最多五天路程到流放地,他們應該在返回的路上了。流放地不可能離北安城太遠,應該不會出事吧。”
    邢桁把身後門關上:“希望如此。”
    .
    雲羽歌牽著馬,走在前麵。流放地裏的人表情淡漠,甚至不多看這兩位明顯不是流放犯的人一眼。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有個人靠著牆坐在雪裏。雲羽歌蹲下身,拍了拍他:“嘿,我想問點事。”
    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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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羽歌又拍了拍那人,那人還是沒反應。雲羽歌脫掉一隻手的手套,手指往那人脖子上一按,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感受不到生命的體征。他已經凍死了。
    “他凍死了,哥。沒人管嗎?”
    雲楚歌迷茫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是不是該喊人來。”
    “喂!這有人凍死了!”雲羽歌喊道。
    走過的人要麽不理她,要麽看一眼後繼續走自己的路。
    “有人凍死了啊!不來管一下嗎?”雲羽歌繼續喊道。
    “管他做甚?”一個路人終於回應的雲羽歌的喊聲,他不耐煩地說道:“凍死了就凍死了唄。”
    “不是,凍死了也要收個屍吧?”
    “你有那閑工夫你去收啊,在不抓緊點時間加固房子準備食物,所有人都得凍死。”
    那路人腳步匆匆,說完話就走了。雲羽歌追上他:“你們這管事的是誰?”
    “什麽管事的,流放地哪來管事的。管好自己就行了。”
    “那你有沒有……”
    “別煩我了!”路人吼道。
    雲羽歌悻悻地站在原地,看著那路人走遠。雲楚歌走到他邊上:“看來流放到這裏的人都很冷漠。”
    “是啊,怎麽會這樣。”雲羽歌咕噥著,又攔住一個路人:“你有沒有見過一大群人流放到這?”
    這次被攔住的路人稍稍和氣了一點。他搖了搖頭說道:“被流放到這裏的,都是一個或者幾個來的。沒有一大群來的。”
    “就是今年都沒有是嗎?”
    “沒有。”那路人不想再多說話,推開雲羽歌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看來不是這個流放地。”雲羽歌失望地對雲楚歌說道。
    “萬一隻是他沒見到。”雲楚歌還抱有一點希望,“我們再問問別人吧。”
    .
    王晨拔出佩劍,仔細瞧了瞧劍身,見劍身通體反光寒芒閃爍,滿意地收劍入鞘。到北安城後王晨再也沒訓練過他的學生,一是客棧老板不同意他借用客棧的院子,二是這十一月的北安城已經比紫辰山脈裏最冷的時候還要冷,站在外麵不一會手和臉就凍得生疼。
    現在還趕上了寒潮,真他媽倒黴,王晨心想。王晨開始懷念山中的教室和自己正對著山穀的清幽的宿舍,鬼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同意那幫臭小子來這。
    啊,宿舍……其實還是兩個人住的時候舒服。不過當初和自己住一個宿舍的人離開書院都快十年了,還是十多年了?王晨有些記不清了。他現在混的可比自己好多了,家庭美滿事業成功,自己年紀挺大了,還是孑然一身,淪落在書院裏教書。
    也怪自己,當年可以進軍隊,但心高氣傲不願意去做伍長。唉……想當初啊,兩個人一起還曾賭過……
    “老師。”龍銘打開門,“我來看看您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正好大夫在,不舒服就給您把病看了。”
    “沒沒沒,你忙你的去。”王晨剛開始回憶自己的清幽小屋和曾經的好友,思緒便被龍銘攪亂,很是不爽地衝著龍銘擺了擺手,龍銘立刻識趣地關上門。
    “大夫,病人都看完了。”林楓琦把錢交給大夫。
    大夫掂了掂手上的碎銀子,金額大致無誤,便道:“你們這些健康的人也要注意,少接近生病的人,免得也染上了風寒。藥先按我開的吃,吃完了不見好再找我。”
    林楓琦送走大夫,把方子給邢桁:“你知道藥房在哪嗎?”
    “我知道,”龍銘插話道,“我去請大夫的時候看見的。”
    “那你和邢桁去買藥,我去看看玨蒙。”
    邢桁拿著藥方一一對比,道:“還真都不太一樣。為什麽清韻的藥最少啊?”
    “可能病比較輕吧,我也不清楚。我醫書也隻是粗略地翻了翻啦,具體的你問問大夫。”林楓琦聳聳肩,走上樓梯。
    “唉別管那麽多了,我們趕緊買完藥吃午飯。”龍銘摸了摸肚子,催促邢桁。
    邢桁把五張藥方塞給龍銘:“走吧。回來你餓先去吃飯好了,我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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