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秦青川挺好奇，往後一靠，默默盤算。
    庭哥要來，還會帶個跟班？
    聽沈畢的意思，也能助力，又會是誰呢？
    濠江，或者東南半島富豪麽？
    算了，不想這個，有益無害，想它作甚。
    倒是他們抵達戰場，就有了經濟手段，瓦解黃氏，還不是褲襠裏抓鳥，手拿把掐？
    黃氏暫且放下，還是想想人事變動和國企改製吧。
    ......
    臨近中午，於勝博前來，拿著幾份簡曆資料。
    二人辦公桌對坐，沏茶，抽煙，老套路。
    “書記，您看看，經過篩選，這五名同誌，身後幹淨，做事風格不同......”
    秦青川邊聽邊查閱，第四份資料，引起了注意。
    “杜存餘，履曆很有意思啊，三年時間，換了三個單位，從港務局，到信訪局，再到檔案室，說說怎麽回事。”
    有此一問，於勝博不覺奇怪，徐徐介紹。
    “要說杜存餘，也是個人才，三年前，畢業於青齊大學，算是咱們縣，好不容易分配來的高材生。
    吳學峰書記，起初格外看重，特意讓他去港務局摸摸底，誰承想，不到一年，一次匯報工作後，便被莫名調離。
    緊接著，在信訪局，又傳出和同事關係不和，被調去檔案室學習沉澱......”
    幹淨是真幹淨，活脫脫是個討人厭啊。
    被納入備選，秦青川很難不多想，笑著示意。
    “勝博同誌，也沒外人，有什麽就說吧。”
    聞聽此言，於勝博歎了口氣。
    “您此次前來，肯定要大幹一場，人才難得，哪怕秘書不合適，也可以觀察觀察，興許其他地方有用。”
    秦青川若有所思點著頭。
    “有理，好歹是青齊大學畢業，去繡花確實大材小用。”
    說著，撈起水杯，喝了口，又問。
    “五份資料，你覺得誰更合適？”
    於勝博斟酌片刻，說道。
    “辦公室三科梁正，為人低調，做事認真，和誰都不遠不近，正是因為‘老好人’形象，導致提副科一延再延。
    再然後，宣傳部二科張全有，宣傳思想，文字表達，甚至輿論引導，都有不錯的能力，最為關鍵，他和政協主席張紅年是親戚，而張紅年和黃氏不對付......”
    秦青川聽後，心裏忍不住感慨。
    工作做的，就讓人挑不出毛病。
    討人厭、老好人、關係戶，以及剩下兩個，一個衝勁大，一個老油條。
    真是環肥燕瘦，任君挑選。
    ......
    沉吟半晌，有了計較，脫口而出。
    “杜存餘，梁正，張全有，安排見見，隻看資料也看不出差別。”
    “好，明天可以麽？”
    “不，緩兩天，今天周三，那就定在周六。”
    ......
    新任書記孤身而來，秘書人選早就被無數人盯上。
    懂事的，在傳出可能空降，就開始行動。
    反應遲鈍的，眼巴前才想起來該去串門。
    結果，滿打滿算，書記上任一天，便傳出消息：三位備選，周六麵試。
    有人唉聲歎氣，有人後悔莫及，還有人莫名其妙，杜存餘便是其中之一。
    三年前，大學畢業，可謂是意氣風發，心懷抱負。
    入職港務局，盡心盡力，意外發現黨務書記李懷春不對勁，特設巡邏小隊更不對勁......
    帶著不算全麵的證據，向吳學峰書記匯報，本以為是大功一件，竟然莫名其妙被調離。
    雖有不滿，卻也隻能努力收拾情緒，去信訪局報到。
    誰承想，又發現同事竟然幫著粉絲廠，攔著職工舉報信。
    糾結半天，還是選擇遵從本心。
    不出意外，又被調離。
    年僅二十五，每天在檔案室喝茶、看報、聊八卦，直接少走三十多年彎路。
    人呐，閑下來難免瞎琢磨，一琢磨不要緊，早前種種悉數想通。
    吳學峰有心壓壓黃氏，嚐試扳手腕，發現阻力太大，事不可為，果斷被迫當了棄子。
    至於信訪辦，事行從密，一開始就哇哇大叫，怎麽可能成事？
    ......
    是以，新任書記前來，杜存餘恍若未聞，任他風來雨去，躲在小樓看戲。
    萬萬沒想到，竟然接到通知，新任書記點名，讓周六去麵試秘書。
    雖然隻是麵試，辦公室其他同事眼神、態度，驟然發生變化，柔和到令人感覺陌生。
    原本早已消磨殆盡的鬥誌，似有複燃苗頭。
    渾渾噩噩，終於下班。
    回到家，媳婦陳曉紅抱著娃，態度冷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看到人，便脫口而出。
    “今天怎麽這麽晚，快去做飯。”
    青齊大地，混到這份上，杜存餘也是沒誰了。
    可又能怪誰？
    當初剛來，得吳學峰看重，在港務局上班，起步就是副科待遇，可謂是前途無量，自然有人往上貼。
    農村走出來，哪見過這種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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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三個月，被公安局副局長陳剛女兒拿下。
    開始和和美美，哪怕去老丈人家，不說坐主位，那是扯淡，也能受到熱情招待，談笑風生。
    隨後，一調再調，越來越邊緣化，說句一眼到頭，毫不為過。
    老丈人陳剛，甚至媳婦陳曉紅，態度一差再差。
    杜存餘明白，之前隻能默默忍受。
    此時此刻，想到周六麵試，即便不能成為秘書，也入了新任書記的眼，便覺莫名不爽。
    “最近有事，我想靜靜。”
    陳曉紅撇了撇嘴，冷哼一聲。
    “杜存餘，你能耐了？在單位不是喝茶，就是看報，回來做個飯怎麽了？我這一天天在家看孩子，累得要死，你就不能體諒體諒麽，你算什麽男人？”
    “嗬嗬。”
    杜存餘突兀一笑。
    “縣委書記選秘書，周六我要麵試，不想和你吵，也沒興趣做飯。”
    說著，走向裏屋，臨到門口，又回頭補了句。
    “陳曉紅，三年時間，你的變化好大。”
    隨著一道“砰”的聲音，房門被狠狠關上。
    陳曉紅愣在原地，直到聽見懷裏的小孩，哇哇大哭，才回過神來。
    “小寶，乖，不哭哦。”
    ......
    裏屋
    杜存餘斜靠在床上，腦海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平靜。
    自打被無情當做棄子，陳家態度變得冷淡，媳婦越發刻薄，一切的一切，歸根到底，覺得你不行。
    人情冷暖，真真可笑啊。
    周六麵試，定要竭盡全力，即便不能成為秘書，也要取得書記的信任......
    正在神遊天外，客廳傳來老丈人的聲音，而且還是久違的溫和。
    “曉紅，存餘呢，走走走，我讓你媽準備了飯菜，晚上去那邊吃，正好，我們翁婿也能喝幾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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