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兩世為人，都是草根，有前世記憶輔助，能力不錯，卻也有短板。
    當達到一定高度，博弈背後，便會蔓延。
    蘇老瞬間想到陳家，趙楊二人能跳出瀛洲，哪怕是宋廉明，看似漫不經心，也有這方麵思考。
    唯有秦青川，稍稍有些局限性。
    逆水行舟，越往前，河道越窄，阻力越大，要想指引船隊方向，必須在第一梯隊。
    孤木不成林，單絲不成線。
    蘇老培養秦青川，宋家下注，就是這個道理。
    而之所以同意小輩齊聚瀛洲，蘇老是想逐步教學，讓秦青川慢慢彌補短板。
    唯有一點，許是出乎意料。
    陳德虎所圖太大，隱隱有梭哈之意。
    倒也說得通。
    不爭，陳家掉隊是必然，爭一爭，興許還能翻身，就算失敗，無非是加速掉隊。
    ......
    蘇老沒說太多，聊了會家常，便掛斷了電話。
    宋廉明看似無意，說什麽各家都有老爺子，萬一指點或下場，再結合蘇老蜻蜓點水的話......
    秦青川本就多疑，怎麽可能不多想？
    點了根煙，大腦快速運轉。
    陳家、趙家、楊家、李家、宋家，再算上蘇老，瀛洲這盤棋，這麽多人在下麽？
    各自立場又是什麽？
    我作為蘇老嫡係主廚，張羅一桌好飯，蘇老同意來人蹭吃蹭喝，會不會有謀劃？
    宋家已經下注，陳家老爺子要退，趙楊兩家如日中天，李家暫時不清楚......
    總不會是，大家都盯上陳家吧？
    吃‘絕戶’，不符合潛規則，哪怕退下也有資源，至少人在情在。
    ......
    整整一下午，秦青川魂不守舍，越想越麻，主要是信息不對等，加之缺乏相關見識......
    多疑的人，就這點不好，但凡有事想不通，渾身跟螞蟻亂爬似的。
    下班後。
    宋廉明從食堂打了幾個菜，拉著秦青川，回到住所，邊喝邊聊。
    “青川，你咋愁眉苦臉的？”
    說著，抓了顆花生豆，丟進嘴裏，試探性詢問。
    “最後是誰的電話，有事？”
    “蘇老。”
    秦青川幹脆吐出兩個字，隨口解釋。
    “讓我回京，參加環渤深化方案審計，估摸著得幾個月。”
    “這......”
    宋廉明不禁蹙眉，脫口而道。
    “這怎麽能行？你不在，陳德虎還不得翻天？”
    秦青川撈起酒杯，舉著示意，碰杯喝後，嘖吧著嘴反問。
    “不至於，人事調整，除非有確鑿證據，有人違法亂紀，其餘的你直接摁下，各部門都支持你，你還鎮不住？”
    宋廉明一怔，訕訕一笑。
    “那倒不是，就是覺得有你在，我更輕鬆嘛。”
    秦青川搖了搖頭。
    “你啊，說好來幫忙，想偷懶可不成。”
    “這叫什麽話，這叫尊重你，我要是啥都往前衝，就你那多疑的性格，不得嘀咕？”
    宋廉明撇撇嘴，轉而又補充。
    “得，想著跟你吃口好的，事發突然，隻能幫你幹活唄，還能咋辦？”
    ......
    一人多半瓶下肚，秦青川引導著話題。
    “陳趙楊李四家，到底什麽情況，你給說說，我總覺得背後不簡單，又想不明白。”
    宋廉明不知道怎麽講，有些東西，從小到大氛圍熏陶，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笑意收起，滿臉肅然。
    “我也說不好，舉個例子吧，連同我在內，五個人下場。要麽，安分守己，該吃吃，該喝喝，政績到手，順勢升職。要麽，小輩打打擂台，贏家多吃點，輸家讓讓步。”
    說著，頓了頓，想了想，繼續。
    “再比如，趙崇光和楊澤宇二人，本來沒啥心思，被陳德虎教唆，費了半天勁，啥也撈不著，還平白無故得罪咱倆。
    萬一心裏不爽，調轉槍頭呢，陳德虎肯定不好過，還想吃這口飯，總得有個說法，不想吃，之前的博弈還作不作數？”
    秦青川皺著眉，琢磨片刻，不確定道。
    “我大概懂了，陳家老爺子就要退下來，想推一把，而陳德虎又謀求李家的主意，貪心不成，有可能受到反噬。
    趙楊兩家伺機而動，如果有機會，興許會打壓陳德虎，以圖從其他地方謀求好處。
    可這樣一來，不符合潛規則吧，不是說人在情在麽？”
    人在情在，各有資源，大家互相尊重，維護圈子文化，確保自己下去，不至於後輩被吃幹抹淨，算是潛移默化吧。
    最早和唐老爺子聊天，曾經談起過。
    宋廉明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位置有限，不可能保證每個人。潛規則是潛規則，小輩打擂台輸了也得認。”
    秦青川聽懂了，理解卻不深。
    “成吧，我慢慢消化，明天開個書記會，我就回京，瀛洲你守好，經濟方麵，實在拿不定主意，找沈畢聊聊，我要是方便，也會給你打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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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
    書記會。
    三人簡單寒暄過後，秦青川沒說廢話，直接說正事。
    “德虎，廉明，你們也知道，我還有兼職，計委和院裏有事，我得離開一段時間，短則年後回來，長則三個月，縣裏就拜托你們了。”
    模棱兩可，沒有說太細，稍稍扯了扯虎皮，有沒有用不清楚，有棗沒棗摟一杆子，萬一有用，也算穩定局勢。
    宋廉明昨晚已經知道，沒有太大反應。
    “那邊工作重要，你放心去處理，縣裏沒什麽要緊事，隻有港務集團比較關鍵，由我親自監督，肯定會按計劃逐步落地。”
    陳德虎則不然，心中很不平靜。
    正準備煽風點火，正主提前離開，有些措手不及。
    再一想，不禁暗暗竊喜。
    秦青川離開，宋廉明獨木難支。
    若是一陣風把宋廉明吹走，順勢接任縣長，主抓港務集團，政績將更耀眼。
    等秦青川返回，大不了折節交好，即便秦青川不爽，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
    唯有趙崇光和楊澤宇，有些不好辦啊。
    實在不行，聯係家裏，讓幫忙解決粉絲廠。
    這樣一來，風又該如何刮呢？
    ......
    沉吟良久，想不出所以然，暫且放下。
    “青川，縣裏有我和廉明在，你盡管放心，一定不會出亂子。”
    一個多小時，針對各項工作探討之後，散會。
    送走二人，秦青川叫來梁正，細心叮囑。
    “小梁，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你代表我，協助廉明......”
    梁正恭敬聽後，微微頷首。
    “領導，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嗯，到時候看，如果方便打電話，我會聯係你。”
    二人正說話，房門被敲響。
    秦青川側目，應允，“請進。”
    隻見楊澤宇帶著笑，推門而入。
    “青川，有個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秦青川抬手示意。
    “來來來，沙發坐，小梁，沏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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