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桌上氣氛活躍，話題兜兜轉轉，來到曦光局勢。
    陳錦確定要走，本不應該再談論工作，卻沒避嫌，反倒直白建議。
    “我最多能再待一周，‘綻放’計劃，事關重大，下麵幹部，經過幾輪調整，基本都能認清方向，但還是要謹慎，抓緊時間進行微調吧。”
    柳青毫不遲疑，立馬接話。
    “有一就有二，世事難料，萬一我和宋書記調離，接任者有不同意見，對發展可不是好事，這股繩確實該再緊緊。”
    “那就調整調整。”
    宋金河吸了口煙，轉而看向秦青川。
    “青川，你去一線調研最多，有哪些人應該換個崗位？”
    “青蓮縣縣委書記王紮根，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財政局龐勝利，立場正，覺悟高，該去下麵曆練曆練。財政局副局長董飛，能力出色，可以適當加加擔子。海港區常務副區長......”
    ......
    要麽說，曦光‘綻放’推進迅速呢，幾位領導吃飯也不忘工作。
    經過細致溝通，得出草案。
    隨後，紀委核查、組織部評估，常委會順利通過。
    王紮根調去市政協，原縣長景浩接任書記，龐勝利下去任職縣長，董飛升任財政局局長......
    基本都是處級幹部調整，也更為徹底凝聚向心力。
    3月21號，陳錦離開，秦青川作為常務副，暫時主持市府工作，跟之前區別不大。
    卻不知道，省委對曦光人事調整，討論異常激烈。
    先是書記會，接著紀委審核，組織部評估，然後數次常委會未果。
    不得不說，拖得時間真長。
    卻也正常，越往上，平衡越多，考慮因素越多。
    眼瞅著，曦光迎來經濟井噴，若說沒人有想法，斷然不可能。
    袁永華和李誌彬幾人，盡力往後拖，是在給王雄施壓。
    無非是惦記常務副，甚至謀求，趁機調整曦光班子，以達到滲透。
    王雄看似據理力爭，總在關鍵時刻鬆動，同樣在拖時間。
    秦青川任職常務副，一年多，還是滿兩年，看似差距不大，分量卻不同。
    ......
    常委會依照慣例，先易後難。
    道路網修建、黃河治理、三農發展......議題輕鬆通過，來到最為重要的人事調整。
    朱登峰不慌不忙，拿起茶杯吹了吹，小口抿了幾下。
    幾秒後，緩緩放在桌麵，臉上看不出喜怒，語氣平和淡然。
    “曦光班子，差不多也該有個結論，市長不能長期空缺，文詔同誌，經過前麵四次討論，你來講講組織部評估。”
    董文昭點頭回應，低頭翻開文件。
    “根據曦光班子建設需要，幹部交流有關規定，經過前期民主推薦、組織考察、數次上會討論......
    現提請常委會審議，秦青川同誌職務調整：
    該同誌......於88年6月，晉升副廳，於89年5月底，任職曦光常務副市長，兩年時間，啟動‘綻放’計劃，推進‘海陸空’交通網立項，打造頂級醫院和中心，政績斐然......”
    略微頓了頓。
    “民主測評優秀率為93.5，廉政審查無問題，爭議點有二：
    其一，年齡32歲，是否符合地級市市長任職慣例；
    其二，其任職曦光僅兩年，是否需要副書記過度。”
    “同誌們，已經是第五次討論，我很不理解。”
    常務副劉功良，先是歎氣，旋即敲了敲桌麵。
    “青川同誌推動曦光‘綻放’計劃，已落實產值三十五億，gdp增速翻倍還多，外資到位超過六億美刀，省裏五次表揚，特別是交通網，說服兩省五市，多個部門，這種協調能力，老同誌未必有。”
    說著，看向朱登峰。
    “朱書記，改開深化，要敢用闖將，鵬城經委那位‘少帥’，已經提名副部，我們難道比他們缺乏魄力，還要保守麽？”
    秘書長尹驕陽冷笑一聲，接過話茬。
    “有些人拿黨務資曆說事，難道忘記，瀛洲縣委書記任期，青川同誌主抓黨建了麽？”
    微微停頓，瞥向李誌彬。
    “什麽叫‘有魄力但方式強硬’，徹底粉碎族權複辟，給全省打樣，難道不夠穩重，不夠柔和？”
    前幾次，隻有王雄出言周旋。
    此次會議，從一開始，劉功良、尹驕陽、馮從義，甚至一向隻聽不說的呂南明，竟然也開了口。
    李誌彬看著眼前場景，似乎回過味來，在這一刻終於明白，對方不是猶豫不決，所謂副書記，還是市長，僅僅是煙霧彈。
    更不是推不動，而是在刻意往後拖。
    大勢已去，索性退而求其次。
    往前一傾，訕訕一笑。
    “其實吧，我是真看好青川同誌，擔心揠苗助長，本來想著，讓他穩一年，副書記過過度，由我向省委申請，將他調來泉城，和我搭班子呢。”
    ‘官’字兩張口，就看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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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或嗤之以鼻，或細細品味，或眯著眼輕笑......
    半天沒人吭氣，朱登峰見狀，溫聲示意。
    “沒人發言，那就舉手表決吧。”
    ......
    最終，秦青川升任市長，全票通過，可謂是千琢成美玉。
    緊接著，來到常務副環節。
    已經先失一城，李誌彬自然要據理力爭，和宣傳部長嶽亮，對視一眼，搶先開口。
    “泉城副市長王長發同誌，能力出色，覺悟高，立場正，八年時間兢兢業業，我建議加加擔子。”
    話音剛落，董文詔居然點頭附和。
    “根據組織部評估，無疑王長發同誌更為合適......”
    再然後，紀委書記柴躍亭，果斷跟上。
    “我也比較看好王長發同誌，任勞任怨，從無怨言......”
    ......
    袁永華、嶽亮，李誌彬，一張桌子。
    柴躍亭、董文詔、劉功良，一張桌子。
    剛才針鋒相對，轉眼之間，又並桌吃席。
    最大可能，李誌彬鬆口，讓出泉城副市長。
    常言道，基層當少說多做，中層需多說多做，高層就少說少做。
    作為全省主心骨，朱登峰隻定方向，隻抓宏觀。
    下麵互相牽製，還是各有所求，向來不過度幹涉，隻要不影響發展，不動搖穩定，大多時候，都是順其自然。
    雙眼微眯，帶著微笑，靜靜看著。
    反觀王雄，似乎早有準備，特意瞥了眼李誌彬，笑嗬嗬開口。
    “眼下，確定青川同誌出任市長，曦光班子趨於穩定。然而，曦光成績耀眼，宋金河同誌，柳青同誌，就沒有功勞麽？我覺得吧，既然要討論，不妨趁機聊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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