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泉州，前往組織部報到。
    提交個人檔案、廉政情況報告、重大事項匯總，等待跨省調動商調函完成，終於在三天後，由組織部常務副張陽陪同，前往江右省。
    對於老熟人張陽，秦青川敬佩又惋惜。
    心高氣傲，隱隱故作清高，省委班子換了幾茬，和誰都不遠不近。
    說對上上上任書記講義氣吧，也不完全準確，言行舉止能看出來，對進步心懷渴望。
    自打85年初見，到現在八年之久，曾經四十多，前途光明，現在年過五十，還沒機會外放，就有些可惜。
    張陽對秦青川看法，不遑多讓，之前送去曦光，心態崩了，現在完全特麽自閉了，根本不想多說話。
    一路無言，抵達江右省省會豫章。
    省委組織部，召開幹部見麵會，由部長莊強宣布中央任命決定，並介紹履曆背景。
    一場接風宴，張陽草草應付完，火急火燎返回青齊。
    秦青川則接受任前廉政談話，省紀委書記徐廷仁重點提示，虔州稀土產業監管、防洪工程資金使用等風險點。
    隨後，拜訪省委書記胡立勇、省長鄭觀武、副書記郭輝，三人態度非常友好，無不表達歡迎，以及各種叮囑。
    6月15號，莊強親自出麵，陪同南下。
    汽車駛出豫章，一路陰雲密布。
    一上午，二人坐在車上，談過往，說家常，氣氛格外輕鬆。
    中午，吉州吃完午飯，陰雨綿綿而落。
    重新上車，莊強率先轉入工作。
    “青川，虔州局勢複雜，切不可操之過急......”
    耐心聽後，秦青川有了大概了解。
    虔州行署專員劉昌明，從康南縣長，到書記，到副專員，再到專員，深耕二十餘年，儼然不是班長的班長。
    上任書記鍾秀峰，本是省裏安排，想插枚釘子，打破當地平衡，卻不料，僅僅兩年，便以身體不適，申請退休。
    由此可見，虔州之行，困難重重。
    而且，聽莊強的語氣，怕是也有阻路之仇，恐怕劉昌明不好相與啊。
    越往南，雨越下越大。
    抵達虔州，已然臨近黃昏，本就大雨傾盆，更顯得暗如深夜。
    書記到任，組織部長陪同，劉昌明不說帶著黨政幹部，城外十裏迎接，最起碼也該做做樣子，竟然僅僅是行署門前。
    一行人碰頭，來到行署一樓大廳。
    秦青川倒沒什麽，心有預感，何來失落，嘴角帶著笑，和眾人打著招呼。
    劉昌明四十五，個子不高，微微有些胖，皮膚顯白，單看麵相蠻有親和力，語氣爽朗，不知道哪來得底氣，上來就反客為主。
    “歡迎秦書記來虔州工作，我代表虔州地委行署表示熱烈歡迎。”
    上下不分，結合迎接，多半刻意為之。
    秦青川滿臉淡然，聲音很是平靜。
    “今後工作，還要劉專員多多配合，初來乍到，少不了有雙眼睛，看看前路，劉專員要委屈委屈嘍。”
    劉昌明雙眼微眯，再次朗笑。
    “秦書記自上而來，定然目光如炬，我頂多是山猴子，充其量基礎情況了解多些，不敢當，不敢當啊。”
    秦青川笑了笑，沒有再回話，轉身看向副書記陳江。
    相比劉昌明，陳江更年輕，剛四十，長相高大英俊，看到秦青川伸出手，忙不迭雙手握住。
    “秦書記，歡迎歡迎，往後由您坐鎮，虔州必然一日千裏，蒸蒸日上。”
    ......
    莊強很不爽，被劉昌明冷落，能有好臉色才有鬼，卻也沒表現出來，全程沒有多說話。
    所謂迎接儀式，無非是走過場，秦青川是一把手，人員比較齊全，規模嘛，不說也罷。
    不管是懾於劉昌明淫威，還是本就不歡迎，至少虔州上下行事，既不地道，也不大氣。
    秦青川淡定自若，和諸位常委簡單聊幾句，隨後便是悉聽尊便的態度，不管說什麽，不反對也不指導，倒是讓劉昌明有些鬱悶。
    時間太晚，任命大會定在明天，倒是接風宴，六點半準時開場。
    地點在行署招待所。
    環境怎麽說呢，一般般，能看出精心布置過。
    劉昌明先歎後開口。
    “莊部長，虔州經濟落後，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相比迎接冷落，眼前場景算是小巫見大巫，剛才都能忍住，何況這個，莊強隨意地擺了擺手。
    “無妨，革命工作有輕有重，大家落座吧。”
    莊強上座，秦青川主陪，劉昌明副陪，其餘人依次入座。
    出城迎接遠近，興許能找借口，身份規矩秩序，沒人敢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劉昌明端起酒杯，‘真誠’致歉。
    “莊部長，秦書記，突逢暴雨，我和行署同誌，臨時去查看堤岸，沒能出城迎接，還望理解。”
    莊強不疾不徐，輕笑出聲。
    “應該的，群眾無小事，當放在第一位。”
    秦青川笑而不語，等二人喝後，也端起酒盅，應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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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場宴會，開得早，結束得快。
    大家互相聊聊，增加印象罷了，唯有地委秘書長李正毅，看似親近，卻隱隱有些疏離感。
    總之，從迎接，到飯桌，秦青川心裏很沉重。
    莊強作為省委常委，居然被冷落，不難判斷，劉昌明背後有人。
    而且，這個人恐怕和莊強不對付，才導致劉昌明有恃無恐。
    至於其他常委，溝通交流浮於表麵，地委秘書長態度不明，一葉知秋，劉昌明‘一言堂’，或者一家獨大。
    無不說明，前期‘熟悉’工作，沒那麽輕鬆。
    由於尚未履職，當晚隻能住在招待所。
    秦青川點了根煙，站在窗前，看著暴雨，想起五年後，不禁暗歎。
    咱們這個民族，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經濟發展要緊抓，防護措施強化，更是重中之重。
    隻可惜，沒辦法上書進言，對柴桑，或是全省，乃至沿江防洪措施，提出建議。
    一個北方漢子，連遊泳都隻會狗刨，剛到南方任職，便對防洪指手畫腳，說得天花亂墜，也隻會徒增笑料。
    可群眾更是無辜的。
    抓緊時間調研，邀請水利專家實地考察，然後通過計委，向長江委員會，呈報建議吧。
    至少問心無愧。
    ......
    正在出神，房門被敲響，秦青川心中狐疑，難道有常務冒雨前來，準備提前親近？
    想及於此，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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