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解公子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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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肯定有辦法,肯定能壓住劉昌明,肯定能擺平秦青川,肯定能解決困局......
    解懷先嘴巴碎碎念著,匆匆來到電話旁,手指顫抖著撥號,那個在他眼裏,無所不能‘二爺專線’。
    聽筒內,忙音漫長而冰冷,再撥,依舊如此。
    “接電話啊......”
    對著話筒,喘著粗氣,額角沁出冷汗。
    猛然間,想起去縣幹休所,聽人提起,二爺好像去了某療養中心,並未回京,而且行蹤保密,輕易聯係不上。
    “完了......”
    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最後救命稻草斷了,腦海中,全是劉昌明描繪的牢獄之災、傾家蕩產、甚至被圈子唾棄......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我還要享受生活、享受美女、享受奢靡......”
    不知過去多久,慌亂中,解懷先突然想起一人,楊東興。
    二爺老部下,看著他長大的楊叔叔,現在可是省委常委、軍區政委,位高權重,這份香火情,總該有用吧?
    仿佛抓住又一根稻草,從下麵抽屜,翻出電話本,哆哆嗦嗦撥去楊家。
    ‘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半天,終於被接起,傳來楊東興沉穩,帶著疏離感的聲音。
    “你好,哪位?”
    “楊叔,楊叔,是我,懷先啊。”
    解懷先帶著哭腔,夾雜著恐慌和哀求。
    “楊叔救命,您得救救我,劉昌明那個王八蛋剛走,他要拉我墊背,秦青川那個愣頭青要整死我啊,楊叔,我冤枉啊,楊叔,宏遠廠我就是掛個名兒,啥也沒幹啊......”
    話是不少,核心兩字:救我。
    電話沉默數秒,楊東興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
    “懷先?三更半夜的,慌什麽,劉昌明是虔州幹部,秦青川同誌是組織派去支持工作的,跟你宏遠廠合法經營有什麽關係?”
    刻意點出‘合法經營’,隱晦敲打。
    “有關係,太有關係了。”
    解懷先語無倫次,把劉昌明如何威脅他,如何暗示要滅口段途,如何揚言要拉他和省裏陳誌偉等人,一起去死,添油加醋,一股腦倒了出來,當然,把自己塑造成了純潔無辜的小白兔。
    “楊叔,劉昌明是條瘋狗,他真敢殺人啊,楊叔,您跟我二爺說,讓他老人家......”
    “懷先,解老的態度,需要你來揣測麽,組織紀律哪去了?”
    楊東興聲音陡然拔高,瞬間扼住解懷先的哭訴。
    “你也不小了,你二爺是什麽人?槍林彈雨闖出來的,最看重什麽?是規矩、是黨性、是堂堂正正。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打著紅旗反紅旗,仗著祖輩餘蔭,幹著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勾當。”
    說著,長長的歎了口氣。
    “秦青川同誌去虔州,是中央和省委深思熟慮的決定,肩負著整頓秩序、清除毒瘤重任,其中深意......你是一點都看不明白?你二爺若是想護著你,還用得到今天?還用費盡心思,運作秦青川南下‘教規矩’?”
    “教......教規矩?”
    解懷先呢喃一聲,不可置信大聲呼喊。
    “不可能,二爺最疼我,他怎麽舍得......”
    “懷先,你閉嘴,你走到這步,難道不是咎由自取?”
    楊東興輕斥一聲,許是看在過去情分,萌生一抹憐憫。
    “看你小時候還算機靈,叫我一聲叔的份上,給你指條路,走不走得通,能不能活命,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造化?”
    解懷先突兀一笑。
    “我二爺這麽絕情,居然讓我看造化?”
    “混賬,說得什麽話?”
    楊東興差點罵娘,冷聲道。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搶在劉昌明,把你當替死鬼丟出去之前,搶在秦青川鍘刀落下之前,主動去找秦青川。”
    解懷先以為幻聽了,聲音都變了調。
    “什麽?那不是自投羅網麽,那我以後在圈子怎麽混?”
    “糊塗東西。”
    楊東興恨鐵不成鋼,忍不住低喝。
    “事情不解決,你就能在所謂的‘圈子’混了?
    什麽又叫自投羅網,讓你去主動說明情況,戴罪立功,把你所掌握,關於劉昌明等人,如何利用宏遠廠走私洗錢,如何倒賣防洪物資中飽私囊,以及向省裏某些人輸送利益,整理好鐵證,老老實實,原原本本交給他。”
    說完,又叮囑。
    “這是唯一生路,隻有拿出足夠分量,能釘死他們的證據,證明你悔過自新,願意配合,爭取寬大處理生機,秦青川同誌......他是個講原則、懂策略、看實效的幹部。記住,要真憑實據,空口白牙沒用。”
    “證據......鐵證......真憑實據......”
    解懷先冷靜下來,似乎再次抓住第三根稻草。
    “我明白了,楊叔,我這就準備證據,我馬上去找秦青川,我肯定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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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掛斷電話,解懷先如同注入強心劑,跌跌撞撞衝向書房,來到紅木書桌旁,拿出鑰匙,打開抽屜。
    裏麵東西五花八門,幾捆牛皮筋紮起百元大鈔,一些花花綠綠外匯券,幾疊美刀,幾塊進口手表,一袋金銀首飾,還有幾盒tdk錄音帶和3.5英寸軟盤......
    “證據......證據......劉昌明的簽字......範永安收錢的條子......給他們的禮單......”
    解懷先如同魔怔,嘴裏念叨著,胡亂翻找。
    到最後,拿起錄音帶和軟盤,像是抓住稻草,隨即又有些茫然。
    裏麵是什麽,他根本不記得,可能是某次聚會的葷段子,也可能是某次歌舞廳的靡靡之音,但絕不可能是證據。
    瞪著牛眼睛,如遭雷擊,猛然醒悟。
    這些年來,他像個隻認票子的大爺。
    隻在乎每月,每季度,賈昌傑或者陳成,畢恭畢敬送來牛皮紙信封有多厚。
    宏遠分離廠是誰在管生產,礦渣怎麽運進來,走的那條路,錢怎麽洗的,每次給省裏‘叔伯’孝敬多少,通過誰送的,是現金,還是存著......
    所有肮髒細節,和關鍵證據鏈,他都嫌麻煩、覺得跌份兒,從來不屑於過問。
    甚至沒仔細看過宏遠廠賬本,每次陳成來匯報,他都擺擺手,‘行了行了,你辦事我放心,把錢放下就行。’
    活脫脫蠢貨,隻負責張開貪婪口袋。
    至於財富沾著礦粉和血汗,會留下多少足以致命把柄,從未關心過。
    什麽錄音帶、軟盤,不過是用來顯擺‘時髦’的擺設,裏麵根本沒存過關鍵信息。
    “證據......我特麽......分紅......分紅不就是規矩麽,以前不都這樣麽,為什麽現在不行,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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