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妤將阿寧送回晏清堂之後，便令人轉道直接回季府。
    單手支著額在思考阿寧的事情。
    如今慎王倒台，慎王妃失蹤也已經成了一樁懸案。
    阿寧留在京都，倒是要日日戴著麵具過活。
    實在是不如去霞穀關來的暢快。
    隻是，季回安又如何知曉阿寧與戚陽甚至戚家之間的關係？
    宋清妤實在有些想不通，不過倒也不必再費心思思量，打定主意晚間問問季回安。
    馬車駛過金玉滿堂時，忽地一頓。
    外頭傳來碧桃不悅的聲音：“何人攔路？”
    宋清妤掀開車簾一角，隻見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立在車前。
    神色倨傲，揚聲道：“請清平縣主下車，我們主子要見一見您。”
    宋清妤眉頭微蹙，碧桃已冷聲問道：“你們主子是誰？”
    那侍女揚起下巴，輕笑一聲，傲慢道：“我們主子是二皇子府的宋側妃。”
    宋清妤聞言，心中冷笑。
    宋明月如今倒是威風，連身邊的侍女都這般目中無人。
    隻慶幸好在她已經脫離了平寧侯府，不必理會這等讓她不悅之人。
    宋清妤淡淡道：“天色已晚，不便叨擾，改日再敘。”
    說罷，示意碧桃繼續前行。
    不料馬車剛動，另一名侍女忽然撲到車前，竟是綠柳。
    她神色慌張，聲音帶著幾分哀求：“大小姐，求您下車一見吧。
    若是請不到您，奴婢……奴婢怕是難逃責罰。”
    宋清妤眸光微閃。
    綠柳曾在她低穀時襄助過她，雖是被迫，但一碼歸一碼。
    如今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不免浮起一絲不忍。
    沉吟片刻，她終是下了車，淡淡道：“帶路吧。”
    宋清妤扶著車廂，緩步下車，目光在那幾位侍女身上掃過。
    見各個穿戴都不似普通侍女，便知曉，宋明月仗著這胎在二皇子府中的日子過的不錯。
    暗自腹誹，靜明師太倒是能忍，是個幹大事的。
    宋清妤跟隨綠柳進了金玉滿堂的雅間。
    隻覺眼前光線一變，映入眼簾的便是幾排極為奢華的珠寶首飾。
    四周地上鋪滿了柔軟的地毯，踩上去就如同置身於雲端之間。
    可雅間裏氣氛群極為壓抑，仆婦丫鬟們和金玉滿堂的管事都低著頭，不敢言語。
    宋明月斜靠在榻上，一手倚在迎枕上。
    對宋清妤的到來視若無睹，繼續悠然自得地挑選著首飾。
    塗滿丹蔻的手指輕挑過一隻鑲嵌了珍珠的簪子，卻似乎對其不甚滿意。
    皺眉道：“這簪子做工粗糙，玉石的紋路也不均勻，怎麽看都是劣品。”
    接著，她又拿起一隻嵌有紅寶石的耳環，仔細端詳了片刻。
    撇了撇嘴：“這寶石的色澤暗淡無光，我看都懶得看一眼。金玉滿堂的匠人是眼瞎了嗎？”
    隨後，又挑起一隻鑲嵌了翡翠的手鐲，拿在手中細細轉了轉。
    臉上毫無喜色：“翡翠的色澤不鮮亮，質地也不純淨。”
    她放下手鐲，嘴角彎起一抹嘲弄的笑容：“金玉滿堂這麽大名氣，就用這點子破爛貨來敷衍我？
    還是說其實不過徒有虛表？”
    她的話說的冷冽，金玉滿堂的掌櫃臉上皆是尷尬之色，卻又不敢辯解分毫。
    宋清妤站在一側，就像欣賞馬戲團的猴子一般，欣賞著宋明月那沾沾自喜的表演。
    就如同突然翻身的鹹魚，渾身泛著一股洗脫不掉的腥臭味卻仍不自知。
    宋明月仍舊凝著輕蔑的神情，仿佛眼前的首飾都配不上她的高貴氣質。
    “亦或者，隻是慢待我一人？”宋明月的語調拔高，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讓金玉滿堂的掌櫃，頓時心驚膽戰。
    掌櫃的立刻上前，彎腰道：“還請宋側妃見諒，這些實在都是本月新到的上等品，沒有糊弄您的意思。”
    宋明月皺著眉頭，隨即又拿起了旁邊的一件首飾，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抬起頭，漫不經心道：“聽說貴店新到了一隻七寶琉璃項圈？”
    她的話語一出，金玉滿堂的掌櫃微微一頓，心底隱隱泛起不安。
    但表麵上仍保持著應有的恭敬：“回側妃，七寶琉璃項圈今早才送到。
    側妃可真是消息靈通。”
    宋明月這才展顏，淡淡道：“拿來給本側妃瞧瞧。”
    管事麵露難色：“可，那項圈是二皇子妃定的。約定今日便會來取，恐怕......”
    宋明月緊繃著臉，冷冷一笑，厲眉微挑：“不必多言，去拿來。”
    掌櫃的為難極了，那項圈二皇子妃一月前便定好，人家連定錢就付了。
    她覷了眼輕撫肚子的宋側妃，這位也不是善茬。
    如今她要看，若不給，恐怕也難以交代。
    哪個她都得罪不起！
    隻盼望宋側妃隻是看看，而非要強買。
    掌櫃的歎了口氣，但最終，依舊隻能低頭命人去取。
    不多時，那七寶琉璃項圈便被端了上來。
    項圈晶瑩剔透，琉璃色彩斑斕，七種寶石鑲嵌其中，每一顆寶石都閃耀著迷人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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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月眼睛一亮，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隨即伸手去拿。
    “這項圈我要了，記在二皇子府的賬上。”命令般的口吻，語氣中的霸道顯而易見。
    掌櫃的頓時感覺到一陣壓力，猶豫不決地道：“側妃，實在不妥。”
    宋明月將案幾拍的啪啪作響，冷哼道：“不管怎麽說這項圈總歸是二皇子府的。
    無論誰買走，走的皆是二皇子府的賬。那又何必分本側妃與皇子妃呢？”
    她話音未落，門外便有丫鬟急匆匆走了進來，原來是二皇子妃的隨侍輕紅。
    她走進雅間，對著宋明月行了一禮。
    見那七彩琉璃項圈在宋明月的手中，不由得愣了愣，臉色微變。
    宋明月轉頭望向她，目光冷冽如霜：“你來了倒也省事，這七寶琉璃項圈本側妃要了，回去稟告你主子一聲。
    本側妃身子重，就不親自前去告知了。”
    丫鬟臉色一陣變幻，顯然並不甘心。
    宋明月仗著肚子裏的那團肉，幾次三番地欺辱正妃。
    上回打碎了她家主子好不容易求來的送子娘娘，這回又要搶走主子心愛的首飾。
    簡直是欺人太甚！
    可在宋明月那陰冷的目光下，輕紅卻終究沒有多做爭辯。
    她咬了咬牙，低聲道：“既然側妃如此說，奴婢也不敢違背。”
    說完，便轉身離開。
    宋明月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陣得意。
    臉上帶著難掩的笑意，轉過身來，目光與宋清妤相對。
    “瞧我，光顧著看首飾，倒是忘了清平縣主還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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