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沒有回答，反倒是蹲下替徐玉瑤理了理衣裙上的禁步。
    徐玉瑤則坐在錦榻之上，手裏把玩著一方繡著海棠花的帕子，眼神晦暗不明。
    地龍一直燒著，可她心頭卻始終泛著一股冰冷的憋屈。
    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在深夜獨自一人，聽著外院傳來的動靜，猜測二皇子又在誰的房中留宿。
    明明是正妃，可在這府中，她的存在感卻低得可憐。
    如今，連一個側妃都敢騎到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娘娘。”徐嬤嬤的聲音忽然響起，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徐嬤嬤上前兩步，微微俯身，語氣意味深長：“娘娘，您的生辰，快到了。”
    徐玉瑤怔了怔，她有些不理解。
    她問的是如何除去宋側妃身上的胎，為什麽徐嬤嬤要提及她的生辰。
    眉頭皺起：“嬤嬤，你不是也說了，如今風頭正緊。我如今巴不得安安分分，怎麽還提這事？”
    她自然不是忘了自己的生辰，而是眼下承恩公府的處境不好。
    餘錚一案牽連甚廣，承恩公在朝堂上也被貶了權勢，如今正是最不適合張揚的時候。
    徐嬤嬤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她：“不，娘娘，不僅要辦，還要風光大辦。”
    徐玉瑤一愣，隨即疑惑問道：“風光大辦？嬤嬤，父親可是交代過讓咱們這些時日都蟄伏著，莫要打眼？”
    徐嬤嬤卻湊近幾分，低聲道：“可是娘娘，您難道忘記了三個月前明姨娘的生辰？”
    徐玉瑤臉色微微一沉。
    三個月前，明姨娘的生辰。
    二皇子不但特意替她大辦宴席，還賞賜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下人。
    那一日，整個二皇子府都是一片歡慶之景，誰不知曉明姨娘得寵？
    可如今，身為正妃的自己，若是連一個姨娘都比不過，這府中人又該如何看她？
    將來，她還有何臉麵自稱正妃？
    徐玉瑤心頭一股火氣升騰而起，指尖微微收緊帕子，咬了咬牙：“好，就辦！”
    見她終於鬆口，徐嬤嬤露出一抹滿意的笑意。
    繼續說道：“娘娘，辦宴席是一回事，可若隻是熱鬧一場，娘娘您得到的好處有限。”
    徐玉瑤目光微微一動，看向她：“嬤嬤有何良策？”
    徐嬤嬤眯了眯眼，語氣中帶點蠱惑的意味。
    低沉道：“娘娘，或許咱們可以來個一石二鳥之計。”
    這句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入徐玉瑤的心頭。
    她眼神微顫，心髒狂跳了一下。
    忽地有些口幹舌燥，聲音微啞：“你，你的意思是？”
    徐嬤嬤向前一步，壓低聲音：“娘娘，或許咱們可以借著宴會的混亂，渾水摸魚。
    落掉宋側妃的胎，將此事嫁禍到其他人身上。
    如此一來，既能解決了心腹大患，又能片葉不沾身，不讓二皇子殿下懷疑到娘娘頭上。”
    徐玉瑤聽著徐嬤嬤的話，醍醐灌頂。
    “可嬤嬤，咱們具體要如何去做呢？”
    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話，真沒那麽容易。不然哪裏還能讓宋側妃活到現在。
    她倘若要下手，最擔心的就是被查到頭上來。
    不說二皇子會震怒，單單是她姑母就不會輕饒了她。
    而她也不是不知道這一胎對二皇子派的重要性，可憑什麽就要犧牲她一人來成全所有人呢？
    她沒那般偉大無私。
    徐嬤嬤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徐玉瑤聽完，眸色陰沉，緩緩點了點頭。
    三日後，晏清堂內爐火溫暖，檀香嫋嫋。
    宋清妤正坐在窗邊翻看書卷。
    聽見外頭有小丫鬟進來稟報：“主子，二皇子府的丫鬟送帖子來，說是請您赴徐正妃的生辰宴。”
    宋清妤聞言，指尖微頓，抬眸看向那丫鬟，“請進來。”
    二皇子府的丫鬟緩步入內，低頭奉上請帖。
    宋清妤接過，打開看了看。
    “生辰宴？”她輕輕念了一聲，眉間微蹙。
    她與徐玉瑤並無交情，對方為何會特地送帖子來邀請她？
    她接過帖子打開，看著上麵端正的字跡，眸光微微閃動，心中隱隱生出幾分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說不定有什麽算計呢。
    她並不想去，正打算找個借口拒絕掉。
    而那送帖子帖子來的丫鬟見她遲遲未表態，笑著說道：“清平縣主，咱們正妃娘娘這次生辰。
    連皇後娘娘都特別重視，聽說極有可能會親至二皇子府呢。”
    宋清妤抬眸看向她，淡淡道：“哦？”
    那丫鬟繼續說道：“縣主若是不去，皇後娘娘恐怕會覺得您架子太大。
    若是皇後娘娘多想些，認為縣主看徐家勢弱而有輕視之意，這可不好呢。”
    宋清妤眸色漸冷。
    這是威脅。
    她當然可以不去，可那樣，怕是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皇後素來心思深沉，若真是親臨二皇子府，而自己未去，恐怕會被借題發揮。
    她不怕徐皇後如何折騰她，可如果因此牽連到季回安，便實在不值得。
    宋清妤沉思片刻，終於輕輕頷首：“我知道了。”
    送帖的丫鬟見她答應，臉上笑意更濃。
    福了福身：“那奴婢就回去複命了，縣主屆時可千萬莫要遲了。”
    說完，她便帶著輕快的步伐離去。
    待她走後，宋清妤放下帖子，輕輕摩挲著封麵的紋飾，眼神幽深。
    “徐玉瑤......”
    她緩緩吐出這個名字，心頭生出一絲警覺。
    她直覺，這場宴席，絕不會隻是單純的生辰宴。
    “姑姑，帖子送到了。”
    二皇子府後院，送帖的丫鬟向徐嬤嬤稟報。
    她是承恩公府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還在承恩公府，隻跟著徐嬤嬤這個姑姑來侍奉二皇子妃。
    徐嬤嬤滿意地頷首，眸中劃過一絲精光。
    那丫鬟卻有些不解，小聲問道：“姑姑，皇後娘娘真的會來嗎？”
    徐嬤嬤冷笑一聲：“皇後娘娘身份尊貴，怎麽可能輕易出宮？”
    那丫鬟更加疑惑：“那為何要誆清平縣主來？”
    徐嬤嬤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低聲道：“不該問的別問，做你的事便是。”
    那丫鬟便喏喏地退下。
    三日後，二皇子妃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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