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禁城，皇上整整兩日沒搭理灼華。
    後宮進了新人，短短時間，從常在一路升至嬪位，皇上欽定封號為貞。
    此時後宮最得盛寵的唯有祺嬪二人一見麵，如同烏眼雞一般，處處掐尖鬥嘴。
    一時間後宮熱鬧不斷。
    過了除夕，又是新年。
    過了冬季，皇上漸漸的不留戀後宮，常日批折子。
    養心殿
    新送來的一摞折子，被皇上下令送至了怡親王府，他自己得了清閑。
    閑來無事，他再一次翻開詩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絕世好詞，字字錐心。”
    灼華裹著小被子，坐在榻的另一端。
    她一手糕點，一手話本，頭也不抬的接上話。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皇上欣慰的看她，連連點頭：“不錯，你這孟婆湯沒喝，果然還是有用處的。你既然知曉，可懂得含義。”
    灼華一口吃完糕點，端起一旁的溫水吸溜喝了兩口。
    “知曉滴。皇阿瑪這是借詩思念故人呢，引詩懷喻，表達了皇阿瑪思念已逝的純元皇後的強烈思念之情。
    皇阿瑪，問您件事，您當初對純元皇後入府時穿的吉服都沒有過懷疑嗎？”
    皇上掛上的笑容又落下了。
    “你這個臭丫頭是越發大膽了，真當朕不敢打你！”
    灼華搖頭，神情嚴肅。
    “皇阿瑪，你是位好皇帝，在大清，我覺得您是除了皇太極之外，最厲害的皇帝。
    九子奪嫡，您能勝出不是代表您最心狠最懂算計，而是說明你比他們都厲害。
    曆史上您勤政，作為旁觀者，我覺得你不可能沒有察覺，如果這是劇情中的漏洞，我覺得我能改變您在劇中的結局。
    身為帝王，死於社稷是功，可……”
    【死在女人手中，就覺得對不起你的身份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死在女人手中，你太丟人了。】
    【呃！忘了，我在腦子裏想的聲音你也能聽見。】
    【其實……其實也不算很丟人！】
    灼華編著編著，自己也編不下去了。
    見灼華裝無辜的看天看地，皇上心中隱隱帶笑。
    在高位是注定孤獨的，孤獨久了，乍一聽到一個小屁孩掏心掏肺的幼稚言論，不禁覺得暖心。
    帝王死於社稷是功！
    是啊！當初柔則那些伎倆是怎麽瞞的過他的呢？
    大概是真愛？
    不對！是需要！
    他需要一個寄托情感的人，此人能為他帶來利益，又能證明著他的感情。
    瞧瞧！
    他一個王爺，他能如此專一的愛一人，又怎麽可能不去愛自己的百姓呢！
    若是問他愛不愛柔則，那一定是愛的。
    因為習慣去愛她。
    至於如今的皇後，她是一個稱職的正室。
    若不是當初她有了身孕，在那樣危險的時刻，他也不會選擇柔則為福晉。
    隻是那是長子，先帝所期待的，就不能讓他置於危險之中。
    如此，隻能委屈了身為生母的宜修了。
    皇上摸著灼華的小腦瓜，低頭又去看書。
    日子匆匆，經父女交談一事，距今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皇上越發勤政了，進後宮的次數掐指可數。
    進入五月，正是不冷不熱的好時候，灼華鬧著要去圓明園。
    “去嘛去嘛，聽說外域進貢了好幾匹小馬駒，去看嘛～皇阿瑪！皇阿瑪最好～”
    灼華難得撒嬌。
    五歲之後，她自認為是大寶寶了，平日裏是不肯撒嬌賣萌的。
    四阿哥從圓明園傳來書信，言語中都是小馬駒的憨厚可愛。
    灼華沒見過，自然稀奇的很。
    她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皇上頭一次以朝政事忙拒絕了。
    午後，灼華跟著皇上一同去壽康宮請安。
    臨近壽康宮，灼華拉拉皇上的衣袖，示意他抬頭看天。
    “皇阿瑪您瞧！那白雲像不像小馬駒？”
    皇上看也不看，就搖頭。
    “不像，朕覺得像豬！”
    夜晚
    皇上臨睡時，被子裏鑽出一個小腦袋。
    “皇阿瑪您瞧！我想不想小馬駒？”
    皇上揉著額頭，吩咐劉嬤嬤將人扛出去。
    經不過灼華的神出鬼沒，第二日，禦駕啟程至圓明園。
    此行來的人不多，皇上出行，皇嗣自然都帶著。
    嬪妃裏隻跟來了幾位高階嬪妃。臨起行時，皇上不知怎麽，突然加上了端妃的名字。
    她病體依舊，咳咳的不停歇，身子卻不見瘦弱，絲毫看不出被虧待的痕跡。
    嬪妃都在自己殿內，跟著來百俊園的唯有灼華一人。
    百俊園
    灼華牽著一匹毛色雪亮的小馬駒不撒手。
    她隻牽卻不敢摸，瞧的皇上止不住的笑。
    “圓明園是你要來的，小馬駒也是你要看的，怎麽見到了，又不敢摸了？”
    “還不是它蹬腿踢我來著。”
    外域進貢來的小馬駒不大，在灼華小胖墩麵前卻是比她高。
    她初見隻覺得可愛，伸手準備摸時，小家夥一個後踢腿，險些將她踢翻。
    正當灼華踟躕時，鄰近馬場，一匹烈馬長鳴聲傳來，緊接著女子嬌嗬聲傳來，塵土飛揚，瞬間散了過來。
    “呸呸呸！嗆人！咳咳咳！”
    皇上皺眉，捂著口鼻，提起一旁的灼華走到場外。
    揚土沉下，這才看清了騎馬的那女子的長相。
    健康的小麥色肌膚，長眉如繽，麵對烈馬時，身上帶著不服輸又桀驁不馴的神情。
    馬蹄高高揚起，她用力抓住了馬繩，當馬蹄重重落下時，那張臉上沒有欣喜，有的隻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皇上看入了神，灼華也是。
    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抹身影，由近而遠，由遠至近。
    父女倆一個是模子刻出來的神情，看的蘇培盛都不由吸氣。
    他悄悄的找到總管：“馬上那女子是誰啊？”
    “她啊！葉瀾依，百俊園裏馴馬的丫頭。”
    蘇培盛連連點頭：“她可是有福了。”
    能被皇上和公主兩人看中，可不就是有福了！
    隻是看公主那閃閃發光的眼神，皇上的心思怕是不成了。
    駿馬跑了幾圈，皇上便看了幾圈。
    腦海中，與世蘭曾經賽馬時的場景在眼前一一呈現。
    他不由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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