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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結束,隱蔽班遵從班長的指示,進行情報清查和善後工作。』
各班員戴著的無線電裏,傳來了日向大人威武、溫柔、又帶點疲倦的聲音,現場的氣氛也自然變得較為柔和。
可是,隱蔽班也就隻有這一刻能稍微得閑而已。作戰中的後方支援工作結束後,還有本來的隱蔽工作要處理。
「……B組……進行情報精查。剩下的人……處理大樓和現場善後工作………了解?」
「「「了解。」」」
用來作為臨時據點的卡車裏,響起了各班員的回應聲。
實際上,目前這裏隻有我和通訊人員,以及部分的小隊隊長,連十個人都不到。隱蔽班的建製超過百人以上,擠不進這輛卡車裏。
再者,隱蔽班在戰鬥中也要負責其他工作。
例如避免外人靠近現場,或是在作戰行動中負責警戒工作——像這次我們就必需警戒日向大人、鈴莉大人、皐月小姐的周邊安全。另外還要和散布四周的處理班交換情報,這些都是隱蔽班的工作。
因此,這種時候班員會分散到各個地方,好比公園的廣場和日向大人帥氣狙擊對手的大樓等等。
我們隱蔽班是絕不會出現在台麵上的,這不僅意味著我們的本質是暗中湮滅異能證據。像我和某些沒有戰鬥異能的班員,萬一在台麵上碰到戰鬥係的異能者,就連能否自保都是個問題。除非在安全無虞的場所,不然十有八丸是無法自保的。
不過,現在是閉幕後。隻能處理隱蔽工作的我,也能幫上大家的忙。
「班長,您要去哪裏?」
「……我也、去幫忙……。」
「! 班、班長真是太了不起了!難得您外出一趟,辛苦了!」
「……不要把我講得、好像家裏蹲一樣……」
其實我就是個家裏蹲,隻是直接被點出來讓我有些不甘心。
我選擇幫忙的場所,是日向大人和敵人對峙的廣場。
那裏有彈痕和大量的足跡,總之有許多需要隱蔽的事證。不但如此,敵人直到剛才都還在那裏,難保那裏不會出什麽異狀。
「……我要、保護日向大人。」
我很清楚,這種幹勁是無用武之地的。可是,有備無患也沒什麽不好。趁日向大人還沒有回家,我也可以再多看他一眼。
「咦?班長?」
我滿懷期待地從卡車走向廣場,途中遇到了前往支援的班員。
「班長跑到外麵來了!?沒關係嗎!?」
「……過、份……」
「嗚哇!?」
我火大地在班員的前方設置『封閉的小房間』讓他撞到額頭。我的異能是空間固定型,稍微被人撞到也不會移動,反而撞到的人選會疼痛不已。
大家都誤會了,我才不是家裏蹲呢。我也很喜歡在戶外玩躲貓貓或鬼抓人。…………隻是,沒什麽人願意陪我玩罷了。
「不、不好意思啊,班長。我知道班長不是家裏蹲啦。」
「……知道、就好。」
我對那位不斷道歉還一臉笑眯眯的幹員點點頭,跟在他們的最後麵一起行走。
眾人的話題從我的身上轉移到日向大人……
「話說回來,你們覺得剛才《族長》的做法怎麽樣?」
「卑鄙,真的太卑鄙了,居然用狙擊耶。」
「不過對方也半斤八兩吧?最後不也查出對方有動什麽手腳嗎?」
「也是啦,斥候組的有感應到不好的氣息。」
「具有『第六感』的異能者啊……他們這樣說的話那就準沒錯了。不知死活,竟敢耍卑鄙的手段。」
「沒想到《族長》能在那種條件下,想出利用異能進行超遠距離的狙擊作戰,該說他思考靈活還是很擅於出人意表呢?身居頂點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啊。」
聽到這句話,我想起了日向大人在說明作戰時的內容。
處理班和隱蔽班眾人事先得知對方提出的條件後,無一不是驚訝的麵容,唯有日向大人輕鬆地笑道。
『確實,對方很有可能使用卑鄙的手段。可是如果我率領部隊應戰,對方除了會說我使詐以外,更會造成雙方的全麵戰爭。如此一來,我方的部隊也會蒙受不少損害,我想避免這種情況。』
因此。
『既然對方提出了規則,那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我們不要打破規則就好啦。』
日向大人的一席話實在溫柔又寬宏,他考慮到我們這些現場職員的安危,還在不利的情況下擊敗對手。
真不愧是日向大人。他在房內說出作戰計劃時已令我崇拜不已,現在回想起來又讓我佩服得全身發抖。
我抱持這種心情朝廣場前進,到達廣場的時間比我預期的快上許多。
和我一同前來的班員,各自尋問廣場上的職員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問好後快步趕往現場。
大夥離開後,就剩我一個人被留在原地…………該怎麽辦呢?我環顧四周也找不到日向大人威武的身影,連和他形影不離的鈴莉大人也不在。
「……日向大人、不在……」
『啊、《族長》去買果汁了,他說要請今天前來幫忙的職員喝飲料。班長要暍什麽?我幫您轉達吧。』
「…………我要、抹茶歐蕾。沒有的話……就柳橙汁。」
『了解,我會幫您轉達的。』
一位通訊員聽到我自言自語,跟我說明日向大人的所在地,我感謝那位通訊員的善意,再將關閉電源的通信耳機放進袖口裏。
接下來,我或許還會無意識地自言自語,那些內容可不能被任何人聽到。因為,現在的我是個壞孩子。
我走在廣場上,裏麵的環境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地麵的巨大彈痕被填補起來,還施加了不會引人懷疑的偽裝。工作進行到這個地步,我來現場也沒什麽太大的意義了。
或者該說——身為好孩子的我,來現場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可是對身為壞孩子的我而言,我必需知道我的作戰計劃帶來了什麽樣的結果。
我穿梭在作業的班員中,很快達成了我的目的。
「《族長》果然很厲害啊。你看到了嗎?那個狙擊的距離有多遙遠呐。」
「而且他看穿了對方的陷阱,還巧妙地算計了對方吧?他真的是高中生嗎?」
「一開始聽到他的作戰計劃,我也覺得他蠻卑鄙的。伹就結果來說我們也得到了情報,雙方又沒有任何損害,他的思慮究竟有多縝密啊?」
「他的頭腦是我們無法測度的吧?萬能的《族長》可是永遠統禦我們的存在呢。」
「真了不起啊,年紀輕輕卻有那種……」
「也是啦,他肩負著我們《禦園》無數的性命,還率先親臨危險的現場。實在令人尊敬啊……除了尊敬我也沒有其他感想了。」
「《族長》和我們不是同一個次元的啦。當然我指的不是異能,應該說是精神麵吧?」
我忍著笑意,在那些班員之間漫步而行。
走了一會,到處都能聽到讚美日向大人的對話。
那是我所企求的,對日向大人的尊敬與敬愛之情。從那些言談中可以看出,他們視日向大人為超凡的存在,不再是一個普通朋友的感覺。
「…………很好。」
我很想擺出一個勝利的姿勢,不過還是嫌麻煩而作罷。
其實那些班員說我是家裏蹲也沒說錯,我的確很懶得說話和外出活動。……出外遊玩和見日向大人是特例。
目前我隻聽到隱蔽班成員的交談內容。不過,這次的事件已讓不少人對日向大人心存敬畏了。
換言之,我的作戰算是成功了。
或許不是每一個人都視日向大人為特別高等的存在,但隻要有一部分的成員這麽想,就能確實改變眾人的意識。
另外,日向大人用壓倒性的實力擊敗對手,讓對方徹底了解彼此的力量和智慧的差距,獲得了無可挑剔的完美勝利。相信對方知道自己的實力有限,也不敢再來找麻煩了。
我的作戰也到此結束,圓滿落幕。
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可是——
「……對不起。」
我那不如鈴莉大人的胸口,正在隱隱作痛。
日向大人是我侍奉的對象,我不能做出危害日向大人的事,我也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然而——這一次,我稍微違背了這個原則。
從宏觀的角度來看,我這麽做是為了日向大人好,但我仍究是一個壞孩子。
「……對不起、日向大人……」
事後去對日向大人自首道歉吧,日向大人要對我施以何種懲罰我也甘之如飴。
我在內心道歉,伸手抹去無意間溢出眼眶的淚水。我心裏的壞孩子將這份愧疚封閉在內心深處。
我會有這樣自欺欺人的想法,起因是那個人的關係。
「……皐月、小姐……」
她是怎麽想的呢?現在她是怎麽對待日向大人的?她又是如何看待日向大人的活躍?
這才是判斷本衣作戰是否成功的分水嶺。
在達成這個目的以前,我沒資格去自首接受懲罰,更沒資格擺脫良心的折磨。
「……要去、確定一下。」
◆ ◆ ◆ ◆
班上同學正以不會吵到別班的音量交談。
今天老師不在,也沒有人會禁止大家在上課中閑談。大家一聽到上課自習,便各自離開座位去找朋友聊天,也有人待在自己的位子上睡覺。班上幾乎沒有人乖乖地自習,這個班級實在太自由奔放了。
教室中充滿了這種介於上課和休息之間的氣息,我也一如往常地抱住鈴莉潛心思考。
我在思考昨天的事情,也就是伊瀨深雪最後從實招來的襲擊理由。
那時候,她是這麽說的。
『我們會去襲擊《禦園》的支部————是想奪取《禦園》保有的某種情報。』
所謂的某種情報,
『據傳,有一份情報顯示……《異戰雪原》——我們是比《禦園》更上位的組織。我們得知有這樣的情報,便出手襲擊支部,想從資料庫登錄《禦園》保有的情報群。』
如果那份情報當真存在,
『《異戰雪原》就能代替《禦園》成為異能者的頂點。』
不過他們的目的並沒有達成。
伊瀨深雪他們不知道,隻有某些特定場所才能登錄《禦園》的異能相關情報。這和密碼是否外泄沒有關係,純粹是部分的物理線路沒有接到外部的原故。
說穿了,她所說的情報群——《禦園》的主要記錄一定要到本部才有辦法登錄。一般支部和《禦園》的關聯,頂多就是了解《禦園》相關企業的業績而已。
所以,她們這次的襲擊可以說毫無意義。
至於要怎麽懲治他們——例如賠償和責任問題會有專業部門負責處理……我真正在意的是他們的消息來源。
「小向,啊~」
「啊—」
聽到鈴莉溫吞的聲音,我反射性地張開嘴巴。她用白晰的手指夾起黑色的巧克力放進我嘴裏。啊—、大腦吸收到糖分了。
「好吃嗎?」
「啊啊、謝謝。」
「欸嘿嘿~」
我撫摸著鈴莉的腦袋,鈴莉露出了眉垂目合的幸福笑容。真是太可愛了,治愈係這三個字根本就是專為鈴莉設計的嘛。
那麽……我剛思考到哪裏了啊?
對了,消息來源啦。
這種想要昭示自己高人一等的舉動,撇開對異能者和其所屬組織有什麽樣的意義不談,這麽做也確實有許多的好處,好比自我滿足或是以曆史背景來彰顯自身實力等等。
《禦園》以其龐大的規模、深遠的曆史、以及《族長》的異能等各種基礎,一直君臨異能者世界的頂點。我能理解他們想要超越《禦園》的心情,這也算是很理所當然的欲望。
因此與其追究他們為何要尋求情報,不如查出他們如何得知情報還比較重要。
坦白說吧。
伊瀨深雪他們想要的情報——那些明確顯示彼此關係的情報,的確存在於《禦園》的主要記錄裏。
那是異能者的係譜,包含了《禦園》、《異戰雪原》和其他的異能者組織,是一種記錄了所有異能的族譜。
《禦園》能一直穩居龍頭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由來以久的血統。如果他們能從族譜證實《異戰雪原》比《禦園》更為古老——《異戰雪原》要成為異能者的頂點也並非不可能。
說句老實話,他們關心的上下關係以及這份係譜,對《禦園》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無論雙方是什麽樣的關係,『異能者就是異能者,不應公諸於世』的精神依舊不變。
可是,這單純是《禦園》的看法——或者應該說,在係譜上身為所有異能者始祖的《禦園》才有這樣的看法。
其他的組織和異能者可就不是這麽想了。這也代表,今後很有可能再發生這種奪取情報的事件。
那麽直接公布係譜如何呢?那也不行。要是真的公布了,其他組織也隻會說那是我們做假的。
因此為避免引來不必要的紛爭,《禦園》並沒有對外公布這項情報。知道這件事的僅有曆代的《族長》和其心腹,以及一部分的高層幹部。
更進一步說——這次《異戰雪原》的第八戰化部隊隊長,伊瀨深雪隻能從極少數人手中得知這個情報。
推論至此,情況很明顯了。
——《禦園》內部又有反叛者了……。而且這次還是組織高層,真是有夠麻煩的。
我默默地發牢騷,將下巴靠在我身前的鈴莉腦袋上。
我以下巴磨蹭鈴莉的腦袋,鈴莉的腦袋也跟著搖晃。
「喵呼呼~。好舒服喔~~」
嗯、舒服就好。
我先讓腦袋休息一下,補充越來越稀少的幹勁。休息好後繼續思考下一個問題。
由枝姊和詞香說,上一次事件的黨羽全部一網打盡了,所以這次的問題不是那些殘黨搞出來的。至少這種可能性非常低。
換言之,是新的背叛者。
我不懂的是,背叛者流出這種曖昧的情報究竟是何用意。
背叛者泄露的曖昧情報,了不起隻能釣到伊瀨深雪這種程度的敵人。組織的本隊很清楚對《禦園》出手象征什麽樣的後果,因此不會為了這點程度的情報動手。
會知道這個情報的背叛者,肯定和《禦園》的高層脫不了關係,那麽背叛者想必也知道更有泄露價值的情報吧。不過,現在背叛者似乎沒有泄露那些情報。萬一更有價值的情報泄露了,應該會有更大的動靜才對。
換個角度思考的話,也可以說背叛者是基於某種意圖,刻意泄露對《禦園》沒有損害的情報吧……
「再來一顆,啊~」
「嗯。」
「呀啊啊!?」
這次我把巧克力和鈴莉的手指一起含進嘴裏。
「唔嗯……鈴莉的手指好甜喔。」
「那是巧克力啦~。嗯……♪」
我細心地舔弄鈴莉纖細的手指,讓夾在鈴莉手上的巧克力溶化。
鈴莉手指的嬌嫩口感,完全不輸順口的巧克力——不對,鈴莉的指尖口感遠勝巧克力。我含著夾住巧克力的指尖,沒辦法舔到整根手指。
「啊……呼哇……」
不過鈴莉的反應還是很敏感,我也同樣受到影響——鈴莉臉頰略微潮紅,看著她害羞靦腆的麵容,我知道她也很滿足。
現在不能玩得太過火,所以這種程度的調情算剛剛好。
畢竟這裏是學校,而且是上課時間的教室裏,即便是自習課也不能再更進一步了……。神代學園的經營母體雖說是《禦園》,我又是位於頂點的《族長》,但這也不表示我能輕易包下保健室或體育倉庫。
「事前工作要準備好才行吧?」
「————就是這樣。」
鈴莉的手指乖乖離開我的口中,還發出了輕微的濕潤水聲。
由於我剛才舔得很仔細,鈴莉的手上並沒有沾到巧克力。沾滿透明唾液的手指,在螢光燈下閃耀著豔麗的光芒。
「嗯~……」
鈴莉和我一樣注視著手指,沉吟了一會。
「哈呣。」
鈴莉含住了沾滿我唾液的手指。
她舔弄著自己的手指,想把我的唾液全部吃下去。繇好後她放開手指,口中發出了和剛才一樣的濕潤水聲。
「欸嘿嘿~、這樣算間接接吻吧?」
「應該算吧?」
感覺是更濃厚的間接接吻。
不過。
「說到交換唾液的接吻方式啊……」
「啊哈,還有更熱情的呢……」
鈴莉和我想著同一件事,那雙蕩漾的紫藍色瞳孔也離我越來越近。
在有外人的地方隻能舌吻,這是我和鈴莉決定的共同基準。
我們遵從這個基準,放任亢奮的情感貪求對方的嘴唇——
「好好念書準備考試啦!」
——就在我們快要接吻時,一道強烈的衝擊從我頭頂落下。
幸好我沒有咬到鈴莉快要伸進來的舌頭,下次可就沒有這麽幸運了。考慮到那股強烈的衝擊力,能停下來沒咬到才叫奇跡。
我無奈地放棄接吻,抬頭仰望上方。皐月大人站在一旁笑盈盈地俯視抱在一起的我們,手上握著剛才用來招呼我腦袋的折扇。最狠的是,那個折扇是堅硬的壓克力製成的。
「好好念書準備考試吧!」
「考試不用擔心啦,大不了我把考題幹來就是了,拜托你安靜一點。」
「小月,你在這個時機跑來打擾,我也沒辦法替你說話喔。好歹挑個早一點或晚一點的時機嘛。」
皋月依舊保持笑容勸戒我們念書,我和鈴莉也異口同聲地提出抱怨。不過,皐月還是不改——呃、不改僵硬的笑容(硬到沒辦法變化?)說。
「現在教室還蠻安靜的呢,皐月本想趁著期末考前的自習課,吃些點心認真讀書。結果你們竟然在教室裏死命放閃光……!」
「我們哪有死命放閃光啊……純粹是小向舔我的手指,我又舔自己的手指而已啊?」
「對啊對啊,就是舔手指而已響,又沒有舔其他東西。」
「什麽叫其他東西啊!——夠了、沒關係!不用解釋沒關係!皋月之前看過了!」
「「「———————哇啊啊……。那樣超尷尬的啦……」」」
教室裏的同學為皐月獻上默哀之意,那也不能怪我們啊。是皐月睡糊塗了,半夜跑來我們房間說『打雷、好恐怖喔……』才會撞見那種場麵的。我還蠻喜歡皐月那時候的幼齒舉止呢,但她還是比不過鈴莉,所以這件事我也從沒提過。
「皐月現在要是不阻止你們,你們還想舌吻對吧?」
「也是啦。」
「是沒錯~」
「……?………………請不要回答得這麽自然好嗎?害皐月一時以為是自己的腦筋有問題呢……」
剛才還笑容滿麵的皐月,下一秒就哭喪著臉拜托我們別再進行精神攻擊。這家夥也真是個勞碌命的可憐蟲啊,為了吐嘈我還特地創造壓克力做的折扇,並且用心良苦地繞到我身後偷襲。算了,她沒用鐵錘我就該偷笑了。
「再說了,接吻這種事情要在更有氣氛的情況下——」
「好了、別再說了。我們很清楚你腦子的浪漫回路是怎麽一回事。」
我揮揮手,示意她別再說些老掉牙的東西了。
「什麽是浪漫回路啊!一個少女會有這種幻想是很自然的好不好!」
努火中燒的皐月大人放聲大叫,兩條雙馬尾像真正的尾巴一樣豎了起來,那兩條尾巴看上去跟妖怪貓又一樣。
話說回來,她的雙馬尾到底是什麽構造啊?我和鈴莉之前基於好奇心,曾經徹底地玩弄過她的頭發,玩弄後發現那是普通的——不對、是發質非常好的普通頭發。就某種意義來說她的頭發比異能還要神奇吧?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
「小月小月,我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幻想喔?」
「那你們為什麽到處調情呢?在家裏的話,你們可以盡情獨處不是嗎?」
「這種對話好像重複過很多次了……」
「哥哥你閉嘴,乖乖吃你的巧克力滾一邊發呆去。」
咦—……我也是當事人耶,而且我剛才是在思考事情,不是在發呆好不好……
我幼小的心靈被妹妹的一句無心之言傷害了。鈴莉先摸摸我的腦袋安慰我,然後輕輕歪著腦袋對皐月說。
「那個啊,小月你可能誤會了。其實小向也很講究營造浪漫氣息喔?因為小向是個紳士嘛。」
「……咦?這種在大庭廣眾下舌吻舔手指的人是紳士?整天熱情討論黑絲襪和黑褲襪和蘿莉巨乳的人,應該說是變態紳士才對吧。」
喂、小妹。為什麽要用看臭雞蛋的眼神盯著我啊?我好歹是你哥哥邪。
「呃、我的意思是,小向有做到你期待的浪漫幻想,也會在各種地方和我打情罵俏。」
「是喔……」
「我想永遠和小向膩在一起,永遠和他抱抱親親。反而是小向比較有理性,會去在意氣氛之類的問題喔?」
鈴莉歪著頭,她說我和皐月在這一點很相近。
皐月還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真的是這樣嗎……」
「鈴莉剛才說的沒錯,我也想永遠和鈴莉膩在一起。也就是說呢,我很想永遠和她打情罵俏。所以啦,偶爾耍一下浪漫也無傷大雅吧?」
一般情侶的相處時間,可能隻夠拿來浪漫調情吧。可是,我和鈴莉不但同居還無時無刻待在一起。這種現象是由各種因素形成的——也可以說我們已經無法分離了,而且我們是兩情相悅待在一起的,自然有很多時間能夠調情。我們好不容易達成了長年的宿願,腦筋的螺絲會鬆掉也是很正常的,麻煩你睜隻眼閉隻眼吧。
我花了近五分鍾的時候,懇切地向皐月進行這番解釋。
「唔唔,皋月好像有點懂、又好像不太懂……」
皐月的態度好不容才軟化了。
「你也知道嘛,整天要求浪漫氣息,這樣一定會膩的。」
「……的確,或許真的會膩吧。」
談到浪漫氣息這種東西,我是覺得啊,那是一種非日常性的樂趣。
這就好比去夜景漂亮的餐廳吃飯、或把對方當成公主嗬護、帶對方去不同以往的漂亮場所約會等等。這些東西正因為是非日常性的樂趣,才顯得特別有情趣啊,這樣才能享受和日常生活不一樣的樂趣嘛。
當然,我也很清楚這隻是其中一個因素。總之呢,我和鈴莉就是這樣過日子。
「哥哥很重視浪漫氣息,此外平常也會打情罵俏是嗎……」
「皐月,你很難接受是嗎?」
「嗯—……」
鈴莉坐在我腿上用臉頰磨蹭我的胸膛,皐月雙手環胸凝視著我們。
「…………看姊姊這麽幸福,或許這也是一種相處方式吧……皐月也覺得有點羨慕……啊、皐月羨慕的是這種行為喔旦個是羨慕姊姊能和哥哥在一起喔!?」
皐月帶著複雜的表情解釋,我實在不了解她在慌張什麽。
也不知道該說她個性較之前和緩、還是變成熟了。當初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用冷凍視線掃射我們呢。
可惜個性改變後,皐月開始會說些腦筋有問題的話,這種缺點又把她變溫柔的優點抵銷掉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比較喜歡她現在的樣子。
我抱持這種感想,從書桌裏拿出收納筆詔的資料夾。
「你說,要念書準備考試對吧?」
「咦……?啊、是的,的確是這樣沒錯。」
皐月還是不太能接受我們的相處方式吧,於是我換個話題問她,她馬上用力點點頭。
我在書桌上攤開教科書,皐月也坐上我前麵的位子。
「對了對了,皐月有不懂的地方想請教呢。」
「呼咦?小月很聰明不是嗎?我記得你先前小考滿分對吧?」
「也沒有啦,皐月隻擅長理科而已。」
「所以你不懂的是文科羅?」
「正是正是,文科是皐月的罩門。」
據說皐月是想增強自身異能,才特地去研究物品的尺寸和內部構造,結果理工方麵的理解力無意間變得很強。萬物創造真是太猛了,好玩好用又能提升成績呢。
「我反而不擅長理科啊……」
「我什麽都不擅長~」
「鈴莉成績不好嘛。」
鈴莉的成績與其說是低空飛過,不如說幾乎都是不及格。因此在期中期末考時,我會連續幾天進行密集指導,以免她成績不佳需要補習。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密集指導也差不多要開始進行了。…………嗯、有好戲看了。
「哥、哥哥?為什麽你的笑容這麽陰沉……?這樣挺恐怖的耶?」
「啊、小向大概是在想像要怎麽欺負我吧,現在也差不多要開始準備念書了嘛。」
「姊姊,你的表情和說話的內容很不一致耶,為什麽你這麽高興啊?」
「呼咦?因為被小向欺負很舒服又很開心啊♪」
「天啊、這對笨蛋情侶……。拜托誰來提供皐月一個安全的場所吧……。至少讓皐月三個小時不必吐嘈好嗎……」
就在皐月全身脫力的時候。
「啊。」
四周響起了下課的鈴聲。
今天最後一堂課結束了,再來就剩掃除和班會,以及大家翹首盼望的放學時間。
「自習課就這樣結束了,都是這對笨蛋情侶害的……」
「真沒禮貌。你不要吐嘈的話也不會浪費那麽多時間啊。」
「皐月有很致命的地方不懂耶……該怎麽辦呢。」
教室裏發出了移動桌椅的聲音,皐月將腦袋靠在書桌上不悅地瞪著我。她嘟起嘴巴瞪著我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不然等晚上回家再念?」
「哥哥,這樣你沒問題吧?」
「啊—……」
皐月不嫌棄的話,我也很樂意教導她啦,隻是今天……
「我晚點要到本部處理昨天剩下的工作,可能會比較晚回家喔?」
這次的事件規模不大,但終究是組織間的紛爭,相關的處理和文書作業多如牛毛啊。
平常我會拜托由枝姊把文件帶來家裏,可是我都答應詞香要多露臉了,今天就別麻煩由枝姊吧。這些決定是我在午休時間訂下的,交通工具我也都安排妥當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本部嗎?我可以趁空閑時間教你喔?」
「這樣沒關係嗎?那些剩下的工作也是《族長》的業務範圍吧?皐月雖然是表妹,表麵上也是一般的異能者不是嗎?」
皐月後半段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點點頭回答她。
「你是我的親人,現在也沒什麽資料是不能給你看的,別在意啦。你要不要幹脆學著幫我辦事啊?這樣我也會比較輕鬆呢。」
「《族長》這麽隨便真的沒關係嗎……」
「也不能說我隨便啦,畢竟現在你是唯一有資格繼承我的人啊。」
皐月若能學習替我辦事,就各方麵來說也是件好事,尤其可以減輕我的負擔啊。
不過皐月搖搖頭說。
「不用了,感覺好像很麻煩。況且,皐月相信哥哥不是那種會把工作丟給妹妹,自己跑去玩樂的人。」
皐月用光彩照人的笑容,詭出了這一段超感心的話。她都這麽說了,我怎麽好意思再抱怨工作繁忙呢?
「呼咦?小月也要去本部嗎?」
「如果二位不嫌麻煩的話。哥哥在工作時,皐月也能趁機念一下其他科目。」
這樣很像在職場等父母下班的小孩,說實話也的確是這樣啦。
「喔喔~、小詞一定也會很高興的!她很喜歡泡茶,多一點人去她也會很開心呢。」
「嗚……這就不一定了。上次皐月去本部還被她凶了呢……」
皐月一聽到鈴莉的話——馬上想到去本部會遇到詞香,視線也開始旁徨不定。
昨天詞香也對皐月挺冷淡的。詞香本來就比較怕生,不難想像她還很在意和皐月第一次接觸的失敗吧。
也罷,這種事交給時間來解決就好……。嗯、這樣一定沒問題的,她們都是本性善良的好孩子嘛。隻要讓她們在我工作的時候互相聊一下,她們絕對能成為推心置腹的朋友,畢竟她們還有喜歡和果子的共通點啊。
「禦園同學,快點搬桌椅啦!」
「喔、不好意思,我現在就搬。」
前麵有同學提醒我要移動桌椅,我把桌椅搬到後方以利同學打掃。
看到我搬桌椅的皐月也跟著照做,我對她說。
「那放學後我們要直接在校門搭車,你可別一放學就跑回家喔。」
「啊、知道了。…………唉、在抵達本部前該怎麽辦才好呢?要演練一下應對進退的方式嗎……」
皐月搬動桌椅,還不忘小聲碎碎念。
她也真是的,用不著這麽擔心吧。
「不過、小向,你也很擔心她們的關係不是嗎?」
「……也是啦。」
「啊哈,我最喜歡溫柔的小向了~♪」
鈴莉緊緊地抱住我,我和鈴莉一同前往負責的掃除區域。
待會我也利用時間思考一下吧,思考那個我一直很在意的情報來源……以及如何讓皐月和詞香打好關係。
◇ ◇ ◇ ◇
就結果來說,我和皐月擔心的問題並沒有成真。
「……皐月、小姐。你……有空嗎?」
我們一到《禦園》本部的《族長》房間,詞香就跑來找皐月攀談。
平常的詞香——基本上是個怕麻煩又愛發愣的人——我和鈴莉,以及幫忙運送文件的由枝姊都很清楚這一點。因此詞香這麽主動的行為,害我們嚇得停下手邊的工作。
瞧她的表情似乎也沒有生氣……這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要說教的話,詞香找皐月究竟要做什麽呢?
「是?你找皐月嗎?」
皐月有壟驚訝地指著自己。剛坐下待客用沙發的皐月,也沒想到詞香會跑來找她說話。
「…………」
詞香微微點頭回應皐月。她坐上皐月對麵的沙發,身體看起來比鈴莉還嬌小。詞香身上散發出生硬的氣息,彷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昨天,日向大人,很努力。」
「呃、是啊。皐月也一直很擔心那種詭辯作戰能否行得通呢。」
「…………」
詞香再次點點頭,她張開小嘴問道。
「……你有沒有……覺得、日向大人、很厲害?他很……值得尊敬吧?」
這下我們終於知道詞香想表達什麽了。
她在延續我們上一次拜訪本部時的話題。上一次我們來這裏時,詞香譴責了皐月對待我的態度。
「啊、鈴莉,幫我拿一下那邊的印章。」
「好,請用。」
「謝啦。」
有的文件除了需要簽名外,還得加蓋印章或更正誤植。我努力處理工作,一邊和鈴莉打情罵俏,一邊裝作沒聽到她們談話的樣子,偷偷觀察她們的動靜……沙發那邊傳來了極度認真、卻又不太想讓我聽到的低沉聲音。
「…………皐月真的認為哥哥很厲害喔。」
「…………」
「因為,哥哥七年前還是個小學生吧?從那個時候他就努力擔下《族長》的職責了。而且不管遭受任何非議也絕不離開姊姊,皐月完全無法想像這當中有多大的辛酸,皐月是個豆腐族嘛。」
…………。
「昨天的作戰也是這樣,哥哥想出來的作戰計劃的確很卑鄙,但每一個行動都很合乎情理。結果在沒有任何人受傷和遭遇危險的情況下,成功取得了我們需要的情報,這點實在非常了不起。論頭腦、經驗、勇氣,皐月沒有一樣比得上的。」
…………呃呃、這個……該怎麽說呢。
「隻是,哥哥要是會用槍的話,皐月上個月有危險時他就該用了。」
啊、那是不可能的。像手槍或步槍那一類正式的軍事用品,我昨天是第一次使用。
所以上次皐月遭受攻擊我才沒有拿出來用。就算我真的拿出來用,對方隻要讓『子彈』消失我就沒戲唱了。
再者,異能也是有製約條件的。萬物支配者的適用範圍僅限於被我觸摸的東西,意思是我的異能適用於手上的槍枝,卻不適用於沒有直接觸摸、又會馬上離開我手邊的子彈。
當然,像這次一樣發揮槍枝本身的最高性能,強化發射時的威力和準頭也是一個辦法。對付一般人或普通的異能者,這麽做也足以構成很大的威脅。
可是遇到「消失」的異能,這就稱不上萬全之策。
再怎麽提高槍枝本身的性能,實際施加攻擊的卻是子彈。無法適用異能的子彈,同樣不能發揮出子彈『貫穿』和『破壞』的最高性能。子彈一離開槍枝,這也意味著超越常理的強大性能將無法發揮。
撇開會被消滅的風險不談,發射出去的子彈無法像刀械一樣發揮出最高性能,又沒辦法恣意追蹤對手,萬一被敵人躲開的話就完蛋了。在這種缺乏有利條件的情況下,我不想用槍械對抗『消失』這種危險的異能。
一想到這件事,我偷聽她們談話的注意力也略微渙散了。沒想到平常態度不甚謙遜又常吐嘈我的皐月,會以這麽認真的口吻稱讚我——
「皐月昨天看到哥哥英勇的表現,興奮到一整晚都睡不著呢,內心的雀躍一直到現在才平靜下來喔。」
————這是怎樣啊,我超害羞的啦!我好想趕快逃離這裏!
長年陪伴我的鈴莉,也察覺了我的感情變化。
「——————喔、喔喔喔!好難得喔,小向竟然真的害羞了!」
「——————閉閉閉嘴啦,我怎麽知道她會說得這麽直接啊。」
剛才我裝作沒有偷聽她們講話,現在又不能趴在桌子上,或是把臉埋進鈴莉的胸部裏遮羞。啊啊、可惡啊,我現在臉頰肯定超紅的。
我刻意打開裝訂成冊的資料遮住臉頰,這是我最起碼的抵抗啊。想也知道,薄薄的資料不可能擋得住對麵傳來的聲音。
「……那、你有尊敬他嗎?」
「啊—、這個嘛,要說尊敬也沒錯吧。」
「…………嗯。」
聽了皋月的話,詞香滿足地低吟道。
拜托你們住手啊!我的恥力已經見底了啦!
「——————我完全不懂日向害羞的點在哪裏耶,他平常在大家麵前耍花癡不是也沒在怕的嗎?」
「——————嗯、小向可能是不習慣被我以外的人稱讚吧。我想其他人的稱讚,他應該也會害羞的。而且越稱讚他會越害羞喔。」
「——————原來如此,我聽到了一個好情報呢。」
「——————不行披,由枝姊,不可以欺負小向。」
「——————嗯、我盡量啦。」
哇啊啊啊啊!?災情又擴大了!可惡的皐月,我饒不了她!我要死命做蛋糕給她吃,讓她擔心自己攝取的卡路裏擔心到哭出來。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結果、很完美。」
「這、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我、泡了茶……要喝嗎?」
「啊、好,謝謝。」
「……想吃甜點、嗎?有銅鑼燒、和大福喔?」
「有大福嗎……!皐月最喜歡大福了,請給皐月大福!」
「……那給你、兩個。」
「太感謝你了!詞香果然是好孩子啊!」
「…………嗚。尊敬日向大人、就是我的同伴。」
我的視線從資料轉移到詞香身上,心滿意足的詞香走向廚房準備茶點。她的腳步和平常那種怕麻煩的無力腳步不同——是很明顯的輕快步伐。
依我猜測,詞香始終很在意我們上次造訪本部時發生的事吧。
不知道為什麽詞香非常尊敬我,想必皐月那種傲嬌的言行舉止,在她眼裏是『對日向大人不敬』的行為吧。
因此她才會趁作戰結束後的空閑時間,再確認一次皐月的想法。詞香要判斷皐月的態度是否及格,如果不及格的話一定又有另一波說教在等待皐月。不過皐月的稱讚也蠻讓我害羞的就是了……
「總之呢。」
「呼咦?」
她們能和睦相處就好,我害羞一下也算不了什麽啦。詞香和皐月都打開了心房,以後也不會再吵架了吧。
可是,解決了一個問題後——又發生了另一個問題。
打從我認識詞香以來她就一直很崇拜我,她的稱讚我也聽習慣了,但……
「……鈴莉,我以後要用什麽態度和皐月說話啊?」
「保、保持平常心就可以了吧……?」
「我想也是……」
這表妹真夠麻煩的……竟然偷偷隱藏了一個這麽大的炸彈……
————————今天晚上多煮一道她喜歡的菜吧。
◇ ◇ ◇ ◇
一開始大家吵吵鬧鬧的,現在也都安靜下來了。由枝姊前往各部門回收文件,我負責審查由枝姊拿回來的資料,簽名菱章後再送交原部門。鈴莉偶爾會在我身旁看小說、替我按摩肩膀、或是做出害我失去理性的事情。
皐月也照她之前說的,乖乖坐在沙發上念書。
「……好難。」
「當然困難啊,這是高中生的題目嘛。」
坐在皐月對麵的詞香好奇地看著皐月的題庫。她對待皐月的態度很和善,沒有昨天那麽冷淡。
「對了,詞香。」
「……?」
「你剛才問皐月對哥哥有什麽看法對吧?那你又是如何看待哥哥的呢?」
「……你說、日向大人……?」
原本盯著題庫的詞香抬起頭來,她的視線在半空中遊移了一會,意圖尋找適當的字眼回答皐月的問題。幾秒鍾後,詞香歎了一口溫熱的氣息說。
「……日向大人——是神。」
「這孩子輕易說出了一句很不得了的話啊!!」
「……?日向大人、很了不起。連我這麽麻煩的小孩子、也願意關照我。」
「聽你這樣講,哥哥真是個好人呢……原來啊,哥哥是詞香的神……」
「……沒錯。日向大人……是神。」
詞香自信滿滿地斷言道。至於皐月看似一臉困惑的表情……臉上卻也帶著幾分欣喜。
從她們過去的關係來看,這種互動已經算很大的進步了。
凡事真正尊敬我的人——或是像皐月那樣認為我勻很厲害』的人,詞香就會輕易地和他們打好關係……。
不過從我的角度來看,詞香對我的敬意或崇拜也太過火了一點。她甚至還稱我為神,難怪皐月會說她病嬌。
「我也時常提醒她啊。」
我曾經告訴她好幾次,我不是這麽值得尊敬的人。
『……日向大人……是很了不起的人……!』
她卻堅持己見、不肯退讓。
詞香這麽喜歡我,我也很高興啦,但她崇拜我到這種地步……未免太過火了點。我是希望彼此的關係不必這麽拘束,然而照她現在這種狀態,我說了她也聽不進去吧……
「…………太過火了是嗎?」
還有,詞香剛說了一句令我很在意的話。
『……昨天,日向大人,很努力。』
…………不會吧?她應該不會做到那種地步吧。
這種荒唐的推測令我不禁苦笑,我朝認真念書的詞香和皐月問道。
「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的喉嚨也有點渴了呢。」
「……!我現在、馬上再泡、抹茶……!」
「啊、啊啊,麻煩你了。」
詞香以近年難得一見的迅速動作去燒開水,鈴莉隨即抱住我的胳膊,和我一起走到皐月的身旁。
「你哪裏不懂啊?」
「唉呀、哥哥還記得要教皐月啊?」
皐月收起放在桌上的題庫,從書包裏拿出其他科目的教科書。
「呼咦?英文?」
「是的,英文是皐月的罩門。」
「英文啊……」
英文確實挺麻煩的,大多數的文科我都是靠死背和聯想過關的,唯獨英文需要有相當程度的應用實力。皐月會覺得困難也無可厚非。
「你有哪些地方不懂?我記得你說是很致命的地方不懂對吧。」
「是的,非常致命的地方。」
皐月麵容僵硬地用力點點頭,她的態度顯得很認真,我能感受到她非常困擾。
「該不會是考試範圍不知道吧~?」
「呃、這家夥應該沒有蠢成這樣啦——」
「咦!?姊姊、你有超能力嗎!?」
「鈴莉,我們別理這個笨蛋了,來吃點心吧。」
「好~」
「請等一下!不要這麽幹脆地放棄皐月啊!」
「你唷、真是蠢得沒藥醫的笨蛋妹妹!」
我甩開抱住我大腿的皐月。
「考試範圍不會去問其他同學喔!為什麽要等我告訴你啊!有這種美國時間就拿來好好念書啊!」
「因為大家都跑來請教皐月、拜托皐月教他們功課啊—皋月怎麽好意思說自己連考試範圍都不知道啊!」
「意思是,小月打腫臉充胖子羅?」
「是的!」
笨蛋,這家夥純粹是個笨蛋。
「皐月不擅長英文,不過努力念的話還是能考到平均分,前提是要先知道考試範圍在哪裏啊……」
「也對,小月轉學來沒多久,她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考嘛。」
期末考誠如其名,會從整學期的範圍裏出題。皐月才剛韓來沒多久,連一個月的課程都沒上滿,也難怪她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考。實際上,考試範圍不是從第一頁開始,而是從五十頁才開始的。
「事到如今,皐月就用青春的肉體來當報酬吧!哥哥要揉皐月的胸部嗎?或是要朝皐月的脖子吹氣?不然皐月也可以大發慈悲地踩哥哥喔?」
「嗯、我連吐嘈都懶了。」
「哥哥、不要這樣見死不救啦!?」
因為很麻煩啊。如果是普通的文法或單字的使用方式,我會毫不猶豫地教導她。問題是她連考試範圍都不知道,這太扯了啦。而且受教的酬勞竟然是讓哥哥玩弄青春的肉體,這比扯鈴還扯啊。
「……請用。」
我們互相抬杠了一會,詞香將泡好的美味抹茶和大福擺到我們麵前。
另外,回收文件的由枝姊已經半小時沒回來了,暫時不用理她。
她大概是急著製作文件或去食堂休息吧……後者最有可能。
「謝謝~」
「每次都麻煩你,不好意思啊。」
「……不、敢當。」
詞香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她回到原來的位子優雅地喝著自己的抹茶。
「呼—……皐月始終覺得,詞香的教養很完美呢。」
「……閑來無事、所以努力學過。這樣才不會……給日向大人添麻煩。」
「閑來無事?詞香不用寫學校的功課嗎?要不要姊姊教你啊?若是小學或初中的範圍,即使是文科也歡迎你拿來問皐月喔。」
「喂、你先好好念書把自己的考試顧好啦。」
「小月,不快點搞懂考試範圍的內容,暑假就得浪費一半時間參加補習喔。」
「沒、沒關係。反正哥哥又不教我,現在又是休息時間,輕鬆一下也無妨啊!」
也罷,皐月這家夥生性認真,休息完以後就會好好念書了吧。皐月是個優等生,這方麵不需要我操心。
皐月熱情地說『功課COME ON!』詞香卻拿著茶碗毫無動靜。她歪著腦袋,似乎不明白皐月在說什麽。
「……功課……?」
「沒錯,詞香你是中學生對吧?」
「…………?這就、不清楚了。應該……是吧?」
「咦……?」
「……我、沒有去……上學。」
「————哥哥,皐月是不是踩到什麽地雷了啊?」
皐月飛快地抓住我的肩膀,以泫然欲泣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其實皐月這次踩的地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詞香的個性極度怕麻煩。」
「這樣啊,所以呢?」
「所以她不想去學校、也懶得在本部和老家來回奔波。待在老家的話,父母常常早出晚歸,她還得自己做飯才行。她就是這麽怕麻煩。」
「………………唉呀?皐月開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喔……?」
皐月僵硬的表情滴下了冷汗。
她猜得沒有錯。可是,我也不認為這種做法有什麽不對,因此堂堂正正地告訴她。
「簡單說,我給了詞香中學的畢業資格和這間房間!住在這裏能直接在食堂吃飯,洗衣之類的問題也能拜托留宿職員專用的業者處理!」
「啊啊、皐月不好的預感成真了!哥哥怎麽可以用財力寵壞詞香啊!!」
皐月抱頭尖叫。
小妹啊,你太天真了。基本上和鈴莉無關的事情,我都是以得失來做為判斷基準的。就連可愛的詞香也不例外。
「……相對的。我當班長、償還恩情。」
「咦?」
「《禦園》旗下固然不乏初中和小學,但偽造學曆也是要花錢的。這個房間本來也是《族長》專用,不是職員的宿舍。」
換言之。
「我達成詞香的心願,而她的能力要為我所用。詞香不用等到高三或國三畢業,小三念完就能幫我工作了。」
《禦園》不是一家企業,自然沒有什麽勞基法可言。要是出了什麽問題,再想辦法改變法律規定就好。
「所以詞香才會成為隱蔽班班長啊……?」
「就是這麽回事,這家夥的異能在遮斷的領域上可是一流的。」
皐月聽完後無言以對,我也轉過頭拿起大福咬了一口。
喔喔、真好吃。外麵的麻糟鬆軟可口,裏麵的紅豆甜度適中。紅豆餡裏的顆粒吃起來口感也非常好啊。
和果子的世界太深奧了,改天有空我也來挑戰看看吧。
「……不周、工作並不多。所以……很輕鬆。我很感謝、日向大人。」
「咦、是嗎?皐月看你好像一直挺忙的啊。」
「那是因為她要處理和你有關的其他事情啊,平常幾乎沒有什麽工作需要麻煩她的。像昨天那樣的事件,發生過一次以後十年內是不會再發生的。」
「啊—……這樣啊,不好意思喔……」
「……詳情、我聽說了。」
詞香把手放在皐月肩上,表示她不需要感到抱歉。天啊、詞香好有男子氣慨喔。
這時鈴莉拉著我的袖子,
「小向小向,轉過來看這邊~」
「嗯。」
我依照指示轉頭,鈴莉伸出小小的鮮紅舌頭舔弄我的嘴唇。
鈴莉俏皮地閉起一隻眼睛說。
「我舔……。小向嘴巴沾到紅豆羅。」
「喔、謝謝。」
「欸嘿嘿~,不客氣。要喝抹茶嗎?」
「啊啊、麻煩你了,我要……」
「嗯、我喂你喝♪」
「停——!你們兩個出局!不可以在詞香麵前做這種事啦!」
「……?他們是、夫妻。沒什麽、大不了啊?」
「SHIT!詞香早被洗腦了!」
「小月好亢奮喔~」
「對啊。」
「你們在和睦幾點的啊!這麽幼小的少女都被你們汙染了!」
隻有我覺得她這種想法比我們更糟糕嗎?
「真受不了,一不注意你們就……」
皐月和平常一樣抱怨完後,忽然反覆望著我手邊和桌上的大福。
「詞香,皐月怎麽沒有追加的大福啊……」
「……?剛才、你不是……吃兩個了?每人、兩個。」
「原來你的兩個是這種意思啊!?把兩次的大福做一次拿出來!?」
「……嗯?」
詞香麵無表情地歪著頭,之後小聲說道。
「……吃太多、會變胖喔?你最近肚子……有小腹對吧?」
「咦!?你是剛才偷摸的對吧!?」
皐月滿臉通紅地按住肚子。傻孩子,你這樣豈不等於承認自己胖了嗎?
「她們的感情已經好到能互相抬杠了呢。」
「感情好是好事情啊~。小向,我們也來培養更深厚的感情吧。」
「嗯、過來吧。」
「哇♪」
我把鈴莉抱到大腿上,沉醉在她軟玉溫香的觸感裏。我望了皐月一眼,隻見她雙眼噙若淚水、指尖夾了好幾支鐵錘,早已進入了臨戰狀態。
「你竟敢在哥哥麵前說皐月胖……!皐月再也忍受不了了啦!」
喂、你剛才不是還把詞香當成小孩子嗎?幹嘛跟小孩子計較啊?
「……有趣。」
麵對憤怒的皐月,詞香似乎對她憑空創造的鐵錘和宣戰布告很感興趣。
「…………」
詞香還對坐在沙發上的皐月勾勾手指,要她放馬過來。
「喔—、挑釁意味十足喔。」
「對啊~。嗯~,小向的摸摸頭好舒服喔~」
「鈴莉的頭發摸起來也很舒服啊,我好想一直摸下去喔。」
「啊哈。沒問題啊,歡迎小向一直摸喔♪我們一起享受舒服的時光吧♪」
我們完全進入觀戰模式看她們二人對峙,還順便打情罵俏一下。依現在的氣氛,我可以偷偷拜托鈴莉喂我喝抹茶吧?
不過,在我還沒做出決斷前,狀況已有了變化。
「~~嗚!出了事也別怨皐月喔!」
皐月自暴自棄地大吼,左右手各扔出兩支鐵錘。皐月並沒有全力出擊,鐵錘的數量不多速度也不快,而且她沒有往詞香身上扔。詞香如果坐著不亂動,鐵錘會以數公分的誤差飛過身旁吧。
不過,詞香沒等鐵錘殺到,已先采取了行動。
「……太、嫩了。」
鐵錘被一道看不見的牆壁擋下,發出劇烈的撞擊聲響。鐵錘掉向她們中間的桌子上,桌上擺放著茶碗和盛裝和果子的盤子。
「…………」
詞香兩眼一瞟,鐵錘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她在桌子上方生成了一塊透明板,阻止鐵錘從空中落下。詞香守得固若金湯,連善後工作也做得滴水不漏,這下勝負揭曉啦。
「鈴莉,麻煩你公布比賽結果。」
「小詞獲勝!」
「……勝利。」
詞香略微驕傲的語氣和麵無表情的態度,形成了一股反差的魅力。
輸了比試的皐月可就沒心情觀賞詞香的魅力了,她渾身無力地趴在桌上說。
「皐、皐月不隻輸給哥哥,竟然連詞香也贏不了……。皐月真的有這麽像跑龍套的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家夥的遮斷能力是一流的啊。」
否則哪有資格當隱蔽班班長。
嚴格說起來,她的能力最貴重的地方不在於堅固性——而是能遮斷聲音或風勢這一類看不見的東西。
詞香純粹是一個沒受過戰鬥訓練的中學生,而且『封閉的小房間』算是空間固定型的異能,無法移動的異能空有頑強的堅固性也很難妥善利用。
「嗚嗚……」
皐月不甘心地低頭呻吟。
乖啦,異能本身有所謂的生克關係,又不是你技不如人。異能界就如同一個最強的矛和盾同時並存的世界啊。
「來啦,我的點心給你吃。」
我把點心分給這次輸掉比試的皐月。
「皐月可以吃嗎……?」
「昨天也是多虧你的幫助才贏的,這算是一點小獎勵啦。大福我也吃夠了,現在我想多喝幾杯抹茶呢。」
「……明白了。我會用心……多泡幾杯……抹茶!」
「啊、小詞,我也要~」
「……了解。」
看著詞香神采奕奕地跑去拿抹茶的罐子,我在內心歎了一口氣。
這下子應該不用我操心了吧。皐月怯生生地吃著大福,詞香專注地泡著抹茶,兩人都是一臉幸福的表情。最重要的是,她們的關係已經好到能互相打鬧了,這也算是超越預期的最佳結果了。
現在我還剩下一部分文書工作要處理……嗯、再加把勁吧。這種問題加把勁就能解決,沒什麽大不了的。
至於加把勁也解決不了的問題嘛——
「…………就是背叛者和那些家夥的動靜吧。」
這件事情——我也必需在今天的文書作業結束前,確立出一個方針才行。
不過,現在我才努力做完一件工作,讓我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放鬆心情盯著正在燒開水的詞香。她那一如往常的冷淡臉龐上,隱約透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氣息。
???:隱而未發的星火
◆ ◆ ◆ ◆
鴉雀無聲的事務所內聚集了數名男女,一旁的商店已結束營業。
「隊長,據實以告真的沒關係嗎?」
其中一人以擔心的聲音,尋問坐在窗邊眺望戶外的女性。那位女性年紀頗輕,還能稱得上是一位少女。
「沒問題。目前為止——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她看著窗外,用略帶笑意的語氣回應室內的同伴。
「可別以為這麽輕易就會結束啊。」
少女露出嘲諷的笑容看著窗外說。
「這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一片貌似雪花的東西,在這個夏季時節突兀地翮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