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百多人之中，隻有區區五個男人。
    剩下的都是女人。
    沒錯，她們都是春風樓的妓女。
    春風樓不愧是青山縣第一青樓，雖然綁架女孩兒到這裏當妓女的手法非常肮髒，但是眼光還是到位的。
    一百多個女孩兒，鶯鶯燕燕，沒有一個難看的。
    其中最小的才十三四歲，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五歲，都是花兒一樣的年紀。
    掌櫃的此時點頭哈腰，說道：“東家，這三位是我們春風樓的頭牌，蓮蓮、媛媛、愛愛。”
    蓮蓮身著月白紗裙，鬢邊斜簪著半朵新摘的白玉蘭，盈盈一拜時眼波流轉，仿若江南煙雨中初綻的白蓮。
    軟糯嗓音裹著吳儂軟語：“見過李爺，這是特意為您溫的桂花釀，最是香甜潤口。”
    她素手輕托鎏金酒盞，腕間銀鈴隨著動作發出細碎聲響，襯得肌膚賽雪，眸中含情脈脈。
    媛媛一襲玫紅綃衣，發間珠翠叮咚作響，似一簇帶刺的玫瑰張揚盛放。
    她踩著三寸金蓮款步上前，指尖勾住李開的衣襟，媚眼如絲嬌笑道：“李爺這威風勁兒，可把姐妹們都迷得七葷八素。”
    烈焰紅唇輕啟，渾身透著股熱辣勁兒，舉手投足間皆是撩人的風情。
    愛愛裹著淡粉襦裙，垂落的發絲半掩芙蓉麵，宛如怯生生的海棠帶露。
    她攥著繡帕躲在蓮蓮身後，卻又忍不住偷瞄李開，發現對方目光掃來時，雙頰瞬間泛起紅暈，像受驚的小鹿般垂下頭。
    聲音輕若蚊蠅：“李、李爺……”
    軟糯羞怯的模樣，倒叫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李開微微點頭，這頭牌不愧是頭牌，長得確實不錯。
    “你們，是如何來到這春風樓的？”
    李開突然發問。
    一屋子的青樓女子聞言，個個麵麵相覷。
    怎麽來的，你這個當老板的難不成不知道嗎？
    事實上，這些失足少女有的確實是自願來青樓的。
    畢竟這個年代百姓連飯都吃不飽，來青樓不僅可以吃飽飯，每個月還能攢下些銀兩。
    但更多的，則是被江羅蘭派人給騙回來的。
    就像是騙蘇玉那樣。
    李開看向了年齡最小的愛愛，問道：“你，是如何來到這春風樓的？”
    愛愛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是被騙過來的……”
    “如何個騙法？”
    說到這裏，愛愛滿眼眶的淚水，一臉委屈地說道：“我爸不識字，他們騙我爸簽下了賣身契，以十兩銀子的價格把我賣進了春風樓。”
    這套路，這手法，和蘇玉一模一樣。
    李開微微點頭，看來這春風樓的失足少女，大多都不是自願來到這裏的。
    李開朝著掌櫃的招了招手，說道：“把他們的賣身契全部拿來。”
    “啊？”
    掌櫃的一愣，心想這新來的東家又要搞什麽花樣啊？
    “還不快去？”
    嘩啦一聲，地瓜一拔刀，把掌櫃的都快嚇尿了。
    “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不久之後，掌櫃的便抱著厚厚一遝賣身契來到了李開的麵前。
    這些賣身契，都是這些失足少女的。
    有了這些賣身契，就等於捏住了這些少女的命，賣身契在手，她們便成為了奴，從此失去了人權。
    哪怕打死，官府也不會追究，就跟人打死了自己的寵物一樣。
    李開再一招手，地瓜立即端來了一個火盆。
    “我不管你們是怎麽來到這春風樓的，但是現在，我李開，還你們自由！”
    說罷，李開直接把這一遝賣身契全部丟進了火爐裏。
    “不要啊！”
    掌櫃的想要阻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隻能眼看著一百多份賣身契被燒成了灰燼！
    這可是春風樓的搖錢樹啊，李開就這麽一把火給燒了？
    火光映亮了一百多雙眼睛，起初是難以置信的茫然，直到第一聲啜泣劃破寂靜。
    愛愛顫抖著撲向火盆，卻被蓮蓮一把拉住，滾燙的淚水順著少女蒼白的臉頰滾落：“我的賣身契……真的沒了？”
    她反複摩挲著空蕩蕩的手腕，那裏還留著往日鐵鏈的勒痕。
    媛媛倚著廊柱，豔麗的妝容被淚水暈染，她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好！好個李開！”
    笑聲戛然而止時，她抓起案上的酒盞一飲而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老娘在這吃人窟裏熬了五年，今日總算能堂堂正正做人了！”
    更多的女子則呆立原地，有人喃喃自語，有人跪地不起。
    年紀稍長的繡娘突然放聲大哭，渾濁的淚水滴在燒焦的木屑上：“我那苦命的孩兒……娘終於能去尋你了……”
    此起彼伏的哭聲中，幾個膽子大的少女試探著走向院門，直到踏出門檻的那一刻，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獲自由。
    而掌櫃癱坐在地，看著飛灰湮滅的賣身契，仿佛看著自己半生的財富化為烏有。
    他扯著嗓子哀嚎：“這可是金山銀山啊！你……你瘋了！”
    啪！
    地瓜直接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掌櫃的臉上！
    “怎麽跟我們老大說話的？”
    掌櫃的挨了一巴掌，又看了一眼地瓜腰間明晃晃的鋼刀，愣是把嘴角的血給咽了下去。
    “先別著急走。”
    李開看著眼前這些青樓女子們，淡淡開口。
    一時間，這些女子渾身一顫，看向李開的目光變得恐懼起來。
    果然，李開不是真心要放她們離開的。
    這個男人究竟要如何對待她們？
    “青樓的生意，我不幹了，但接下來，我要把這棟樓打造成青山縣第一酒樓！”
    “我這酒樓裏還缺不少服務員，你們誰願意留下來啊？”
    “服務員？服務員是什麽？”
    愛愛有些呆呆地問道。
    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服務員這一稱呼。
    李開淡淡說道：“就是幹一些上菜、上酒、擦桌洗碗的工作，但更多的，是滿足客人的服務需求，當然了，不會有之前的青樓服務了。”
    聞言，其中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頓時翻了一個白眼。
    “那不就是小二嗎？讓我們這麽多花季女人，去當小二？開什麽玩笑！”
    此人名叫梅豔紅，是春風樓裏的老人了。
    她在這裏當妓女，足足有八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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