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兵們哄笑起來，有人用刀尖挑起塊白糖塞進嘴裏，齜牙咧嘴地怪叫。
    “金狼王！”
    阿古達猛地磕頭，額頭撞在凍土上“求您把貨物還回去！不然李開的火管子會把咱們的帳篷全轟上天！”
    “你殺了我阿爸，但是我豐寶部落的蠻人是無辜的！李開的軍隊若是殺過來，他們會遭殃！”
    金狼王突然抬腳，將玻璃片狠狠碾進阿古達的臉“李開？”
    他用靴底蹭著阿古達的顴骨，透明的碎片在皮肉下劃出血痕。
    “他算是個什麽東西？哪怕是大天的皇室對老子都要畢恭畢敬，一個小小的山裏土匪，就把你嚇成了這樣？難怪你爹會被老子殺死，你們一家人，全部都是廢物！”
    蠻兵們哄笑著圍上來，有人用刀尖挑起李開寫給豐寶王的信箋，念著上麵的蠅頭小楷“‘青山商會，誠信為本’，哈哈哈！”
    “誠信？”
    金狼王突然扯開褲腰帶，對著堆積的白糖撒尿，琥珀色的尿液浸透雪白的晶體。
    “老子用這玩意兒給李開鋪條尿路！他若是敢來，老子就讓他跪著從青山縣爬到老子的帳篷前舔幹淨！”
    阿古達猛地掙斷衛兵的手，撲向尿漬斑斑的白糖堆“金狼王，你知道這些貨有多值錢嗎？十幾萬兩白銀，李開若是知道你殺他的人劫他的貨……”
    “知道又怎樣？”
    金狼王揪住他的頭發撞向銅鍋。
    “讓他來搶？老子把他的皮剝下來做箭囊！”
    “自古以來，天人在咱們蠻人麵前，都是低人一等，我就不信他敢以下犯上！”
    “老子手下有十萬大軍，再加上剛剛吞並的豐寶王勢力，麾下足足有十五萬大軍！他若是敢來，老子便讓他有來無回！”
    ……
    三天後的清晨，青山縣校場霜花遍地。
    三千火銃兵肩扛火銃列陣，玄鐵盔上的紅纓凍成冰錐，在晨光中如林般挺立。
    每人腰間懸著三皮囊火藥，靴筒插著備用鉛彈，三千支火銃在寒風中泛著冷光，槍膛裏還留著昨夜擦拭的油味。
    李開站在點將台上，玄鐵大氅被北風吹得獵獵作響。
    “弟兄們！順風物流的一千條人命，必須要讓金狼王拿命來填！”
    李開指向界碑方向，那裏的雪地上還留著王二狗爬回來時的血槽“張慶峰弟兄的頭被當球踢！三百輛馬車的貨全數被搶！”
    “這些蠻人，不把我們天人的命當命！”
    “別人可以忍，但是我李開忍不了，這些蠻人如何對我們！我們就要如何還回去！”
    他抓起一把鉛彈拋向空中！
    “這些鉛彈，就是給金狼王準備的下酒菜！”
    “殺！殺！殺！”
    火銃兵們用火銃砸地，聲浪震落城垛積雪。
    李開看著眼前的陣列，三排輪射隊形早已演練百次，每人間隔五步，恰好覆蓋五十步內所有活物。
    他揚手抽出腰間火銃，槍身刻著“青山”二字“到了蠻國草原，看見帳篷就打！看見蠻兵就轟！”
    “旅長！”
    馬勇牽來首馬“三千火銃兵，五百輛戰車，每車坐六人，幹糧飲水都按三日份備足！”
    李開翻身上馬，他回望青山縣的城牆，靳熟女在城樓上舉起右臂，三千火銃同時平端，這是他們獨創的出征禮。
    “出發！”
    五百輛馬車，朝著蠻國浩浩蕩蕩地出發！
    不久之後，李開從馬上下來，也鑽進了馬車之中。
    李開的馬車內，隻有李開和馬勇二人。
    馬勇此時好奇地問道“旅長，為何不把咱們的轟山炮也給帶上？”
    李開淡淡說道“蠻人和咱們天人不一樣，他們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沒有堅硬的城牆庇護，用不上大炮。”
    “其次，大炮太過沉重，若是帶上那東西，十天時間都進不了蠻國，現在已經入冬了，地麵泥濘，大炮太過沉重，馬車很容易陷入泥地之中出不來，太影響我們的速度。”
    馬勇點了點頭，也覺得李開說得有道理。
    “可是您為何隻讓麾下士兵隻帶三天的幹糧？明明我們可以帶七天的或者十天的。”
    李開笑了笑，道“你知道什麽叫背水一戰嗎？”
    “背水一戰？”馬勇有些疑惑。
    李開指尖劃過車窗上的霜花，畫出一道清晰的線“背水一戰，就是不給自己留退路。”
    他敲了敲車廂裏的三日糧袋，幹糧袋上還印著“青山商會”的戳記。
    “帶七天糧，士兵就想著‘餓不死就行’；帶三天糧，他們就知道，要麽打贏搶蠻人的糧食，要麽死在草原上。”
    馬勇摸著後腦勺“可萬一沒搶到……”
    “必須搶到。”
    “若是搶不到，死的便不是蠻人了，而是我們天人！”
    晚上，五百輛馬車正式從陽春關出關，向金狼王的王庭駛去。
    ……
    金狼王的牛皮帳篷內正舉行慶功宴，百餘名蠻兵圍著篝火狂飲，馬奶酒混著烤羊肉的油脂滴在狼皮褥子上。
    金狼王斜倚在熊皮王座上，突然聽見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大王！”
    探馬連滾帶爬衝進帳篷，膝蓋撞在凍土上發出悶響。
    “東南方向發現中原軍隊！約三千人，五百輛戰車！”
    “三千人？”
    金狼王打了個酒嗝“老子還以為是中原皇帝親自來了，就這點人也配讓老子下床？”
    “可是大王！”
    探馬指著帳外“他們每人都扛著鐵管子！就是阿古達說的‘火管子’！”
    “哈哈哈哈！”
    金狼王突然狂笑，抓起身邊的銅鍋砸在探馬頭上“阿古達那個廢物的話你們也信？”
    他扯開褲腰帶，對著堆積的白糖又撒了一泡尿。
    “告訴你們，中原人都是紙糊的！三千人？老子派八千人去，把他們的鐵管子全熔了打馬掌！”
    蠻兵們爆發出哄笑，有人用刀尖挑起白糖塞進嘴裏“大王英明！讓他們嚐嚐馬刀的滋味！”
    金狼王抹了把胡須上的酒液，指著帳外的雪地“去告訴鐵頭營，把那三千人給老子趕到‘鬼哭穀’去！老子要親自看看，他們的火管子能不能轟碎穀裏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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